第2章 计无所出
他失魂落魄的从椅子上坐起来,看都没看对面的少女一眼,转身就想走。
少女眉头一皱,伸手飞快的抓住他的袖口:“哎,小哥,你可还没给钱呢!”
她点了点自己立在桌子前的一块小白板,上面整齐的罗列着所有收费标准,“不准才不给钱,我看你刚才的表情,我算的还挺准的吧?虽然你没办成事儿,但人民警察也不能算霸王命啊!”
赵理听着她语气中的埋怨,差点气的跳脚:“是你招手让我坐过来的,怎么还问我要钱!”他现在满心都是自己回去以后该怎么被罚,这丫头片子还敢在他气头上跳出来,“再说了!你要是不叫我过来,我能办不成事儿吗?”
少女挑挑眉毛:“我好意提醒你,还给你算命,你不感激我也就罢了,还想赖账?”她翘起二郎腿,手钏“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两眼一瞪,“你就不怕我把你的身份捅出去?”
“你!”赵理咬着牙,呼吸急促。
“我劝你还是付钱吧。”少女眼珠转转软硬兼施,“你‘老板’在那儿等你半天,再不过去,你可能下场更惨。”
这句话倒是点醒了赵理,他转头看了一眼树下的男人,抿抿唇,一只手伸进口袋掏出钱包,一张粉色的大钞毫不客气的拍在少女面前,一脸憋屈:“算你厉害!”
少女不急不慌的把钱拈起来,对着太阳照了照,眼里闪过一丝精光:“别火气太旺啊小哥,我们还会再见面也说不定呢。”
她语气太轻快,但又有几分笃定,好像两个人一定会再见。
“但愿不要。”他丢下这句话,刚转身,脚步突然一顿,转过头来对她笑笑,“不过有一点你还是算错了,我曾经很接近警察,但现在我不是。”说完,步履匆忙的朝树下的男人走去。
少女一怔,抬眼看着,那小哥似乎与那个男人交谈了几句,然后两人一齐转身消失在树下。
啧啧。
徐夷瞥了一眼桌子上的大钞,从手边的篮子里翻出一个镊子,夹住那张纸笔的一角,晃了晃,扔进篮子里,用蓝色的花布小心盖好,立在桌旁的旗子也顺手翻了个面儿。
切,她还没嫌他给得少呢。
“哎哟小徐,又把客人气走了?”旁边烤肉摊子的老张经过,看了一眼赵理气冲冲的背影,咧开嘴大笑,“你算命算的准,但这拿算命当生意就不一样了,除了算的准,还要会说话,要不凭你的本事,还用在这儿撑摊子?”
徐夷撇了撇嘴:“他们不想听真话,气急败坏的离开,过两天发现被我算准了还不是要巴巴儿回来给我送钱?”她拽拽上衣下摆,眼里闪过一丝得意,“张哥你看,我这衣服还是前两天新买的!桑蚕丝,老贵了。”
“知道了小仙人!”老张把手上刚烤好的一盘子羊肉串放在她桌上,撩了撩袖子坐下来,把脸凑到她眼前,“你快给看看,老哥我今天的运势怎么样?”
别看这小姑娘虽然年纪不大,本事却通天的很!她刚来的第一天,就说他那天走财运,他还将信将疑,想着马上就下班了自己怎么还会走财运,没想到回家的路上就捡了一百块钱,高兴了他好几天呢!
徐夷摇头晃脑的盯着老张的脸看了半天,秀气的眉峰突然皱到一起。
“哎哟妹子,你可别吓唬我!”老张立刻紧张的两只手攥在一起,下一秒又来回搓来错去,屁股下面就像有钉子似的,硌得他坐立不安。
上次她脸上出现这个表情的时候,他的炉子就把自己衣服点着了,挠心挠肝的疼,腰上现在还留着痕迹。这次又有相同的表情出现,他可半分都不敢马虎。
老张丢下一句“你等着”就匆匆起身,飞快的走进自己的小屋,从钱包里拿了两百块钱出来。两张薄薄的纸笔捏在手里搓了搓,跺了跺脚,最后还是咬了咬牙,冲出房门,跑到徐夷的小摊子前重新坐下。
舌头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妹子,大哥知道你一个人生活也不容易。”他硬把那两百块钱塞进徐夷手里,“这些你收着。”
两百块钱,这是徐夷除了解签之外的所有业务的起步价。
也是对面这个中年男人去除摊位费成本费后每天的净利润。
这些钱免灾,不多。
但是徐夷还是伸手给推了回去:“张哥,咱们的日子谁也没比谁好过。我知道嫂子刚生了第二个,你这钱我不收。”
“没事没事!”老张还是往她拿推。
徐夷把那两张前塞回他手里:“就当我给孩子的。”她不顾老张的反对硬是给塞进了他的口袋里。
老张搓着手,形色紧张。
“到底是......什么灾?”他下意识摸摸自己的后腰,好像又有把火在那点着了一样。
徐夷脸上浮现出纠结的表情。
她看了看老张的面色,上下打量了一下他:“张哥,你最近搬家,新添了什么新家具没?”她指了指他的脸,“你最近脸上气色不太好,我猜想着......新添的家具里面,应该有面镜子。”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啪!”老张一拍大腿,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妹子,你真是绝了!”他媳妇给他生了个儿子,家里上下老小都高兴,就新置换了不少家具,其中确实有一面大镜子,是媳妇特地挑的梳妆镜。
欧风,雕花,看着很敞亮。
“是不是那镜子有问题?”老张眉头紧皱,“我回去一定把那镜子扔了!”他“嚯”的起身,恨不能现在就冲回家扔镜子。但刚转身,又身形一顿,坐了回来。
毕竟也是大价钱买的......他讪笑,搓搓手:“妹子你看.....”他一转回来,她就看出了他的想法。
“张哥。”徐夷脸上浮出一丝无奈,“我也没说一定是那镜子,只是怀疑来着。”她略一踌躇,“这样吧,一会儿你跟嫂子说一声,下班以后我跟你一块儿回去,帮你看看那镜子,可能用不着扔了这么严重。”
老张不懂这里面的弯弯绕,只能点点头:“徐妹子,你真厉害!”
徐夷摇摇头:“普通的算命的,又是我这个年纪,每天入不敷出。”她一边低头收拾东西一边说道,“张哥你是了解的。”
老张现在心急如焚,屁股底下怎么也坐不住,跟徐夷又交谈了几句,就立马起身回到屋里去跟他媳妇打电话。徐夷一个人坐在桌前,手里无意识的把玩着那串红玛瑙,眼睛盯着某个方向发呆,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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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
赵理跟在自家上司后面,有点心虚。
“那个物业没有人在。”他小声的说道,“明明来之前打电话还有人接,结果去了房子里都是空的。”
“所以你就去算命了。”男人的语气听不出情绪,“下次出门之前是不是还得挑个良辰吉时?”
几乎是必死的征兆了。
男人穿着一身剪裁得当的西装,身体的好线条展露无遗。他的腿笔直修长,一只手随意插在西装裤的口袋里,另一只手将手中的公文包随手递给身后跟着的下属,黑框眼镜后面是一双深邃冷静的双眼,此刻正盯着手腕上的表,薄唇开开合合和身后的下属说着什么。
穿行在休闲装遍地的动物园中,似乎有点格格不入,但也不是特别扎眼。
“算得怎么样,有没有算出来物业办公室为什么没人?”他瞥了赵理一眼,赵理瞬间感觉背后一凉。
他五官一皱:“我正要跟您汇报这事儿呢。”他快走了两步和男人并排走在小路上,稍稍凑近了少许,声音也压低,“我觉得那个算命的,有点邪门!”他自言自语的说道,“她竟然一眼就看出来我......但好在我不是。”他眼里闪过一丝得意,“神棍而已,也不过如此。”
男人脚下步子一顿,打断了他:“你声音再大点,在靠近一点,让周围人都听见我们说话好不好?”
赵理立刻缩了缩脖子,恢复到正常的一前一后,只不过声音有点蔫儿:“我错了。”
走了两步,他还是有点不死心:“老大,那女的有点邪门。”他自然是不敢告诉老大他刚才拿他的生日试探她竟然全被她说中,只能不断用“邪门”这个词来形容她。更不敢说,自己不禁什么都没问出来,还把这个男人的身世泄了个一干二净。
“啊!”他突然低吼一声,男人脚下一顿。
赵理脸一白:“不会他们已经知道了吧!”他拽了拽男人的袖子,“那女的可是在动物园里面摆摊的。”
他越想越害怕,觉得这一定是个巨大的阴谋,说不定是有人挖了个坑,让他们往里面跳呢!
男人停下脚步,不耐烦的看了他一眼:“闭嘴。”
“......”
赵理摸了摸鼻尖,跟在男人后面朝门口走去,越走心里越凉。
**
“这面镜子......”
和徐夷想的一样。
漂亮的木质欧式梳妆台,雕花,白色油漆,桌上立着一面椭圆形的镜子与下面的梳妆台为一体。
桌上的瓶瓶罐罐在徐夷来之前就被张富民的老婆收拾的干干净净,只留下一个光溜溜的梳妆台。
夫妻俩盯着徐夷围着梳妆台转了又转,紧张的面面相觑。
“这镜子怎么样?”张富民立马开口问道。
徐夷抬头看了他一眼:“这镜子挺漂亮的。”
张富民:“......”
“没什么大问题。”她又饶了一圈,敲了敲桌面,蹲下仔细观察了一下桌角,“只是这梳妆台是槐木做的,槐木从鬼,阴气重,现在做家具的地方往往都在封闭的车间里,卧室又是阴气重的地方,有什么东西缠上很正常。”
徐夷自顾自的说着,似乎一点也没意识到自己现在说的话已经超出了一个“普通”“入不敷出”的算命先生的范畴。
“扔了扔了!”张富民的媳妇看上去比他还迷信,听到徐夷的话早就按捺不住的掐了自己丈夫一把,“我说我怎么最近身体总感觉不痛快呢,成天头昏脑胀的......老张,快把这玩意儿拿出去丢掉!”
“倒不需要扔了这么严重,阴气重,见见太阳就好。”徐夷拍了拍桌板,“嫂子,我先下楼在周围转转找个合适的地方,一会儿给张哥打电话,你们在上面准备准备,一会儿我电话来了,就把镜子搬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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