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惊鸿拂秋岸一

　　平城之乱一定，大军次日便启程朝帝都方向行进。

　　平城与锦州只得两日路程，锦州却距帝都千里，自锦州启程时正是深秋，待抵达帝都时，众人皆已披上了冬衣。

　　距帝都三十里处，楚扬遣人先行入城禀报，同时兵分两路，一千兵士随叶璃护陆书意入宫城，其余便由他率领归营整顿。

　　陆书意以帝师之名觐见，深青的朝服经多年尘封却仍如新制，穿在他身上显得格外服帖。

　　叶璃立在他身旁，议政殿上，他温淡谦和，从容地牵起衣角，双膝磕向脚下那玉砌的地面，一声“拜见陛下”道出，叫人赞叹其礼数周全之余，竟徒然生出享受的感觉来。

　　相较之下，叶璃就简陋得多，她曲了右腿，仅道了一声“见过陛下”便再无后话。

　　将才回朝，顾云珩心情自然愉悦，他笑道：“两位爱卿都平身，快起，快起！”眼见两人起身后，他首先将目光转向叶璃，例行公事地开口，“叶璃，军中一切可好？”

　　百官分列，叶璃身在陆书意左侧，与高官离得不近，她只见顾怀瑜立于百官之首，不怀好意地朝她勾了勾唇角。

　　“回陛下，平城之后，军中一切如常。”私屯厢兵，平城乃首开先例，此后徐氏党羽下多拥兵自重，顾云珩杀鸡儆猴，她此刻便是不见徐幕，亦可知其怨愤不甘。

　　“甚好，甚好。”玉阶之上，那鎏金的龙座中端坐着的帝王敷衍地应声，仿若方才仅是一时起意的寒暄。

　　“陆爱卿，南境诸州民生如何？”

　　“回陛下，南境诸州近年来因旱灾常年欠收，州官…”陆书意将南境近况一一禀报，事有巨细，陈述分明。

　　顾云珩话锋转过，朝堂上那些国之砥柱、栋梁之材虽因此望向陆书意，思维却大多停留在先前那暗藏机锋的寒暄中，暗自度量。

　　“小叶璃！”退朝后，叶璃正行在宫道上，尚未走出正阳门，只听得身后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男声。

　　她闻声驻足，余光瞥见前头有一青一紫两道人影顿了刹那，叶璃一时无言。

　　将将回眸，便见顾怀瑜立定在身前，她愈发无言，分明才是远处来的声响，这人怎么走得这样快？

　　“怎么？”

　　“你怎么走得这么快？”他腰间佩绶纠缠作一团，未及理开，倒是赶着恶人先告状。

　　“…”要不怎么说楚扬与他是铁打的交情呢？

　　“这就回府了？”顾怀瑜伸手捻起绶带，随意理了两下，“父皇不是吩咐了夜宴吗，走走走，随我一道回东宫。”

　　他欲揽过叶璃，却叫她挣脱开去：“这回你寻了几个壮士？”

　　自叶璃入沙场那日起，旦逢归朝，顾怀瑜定然要在第一时间劫了她去比划拳脚，头先是堪堪落个平手，待叶璃造诣他再难及时，东宫便常训有武士，美其名曰：护院。

　　奈何此女着实厉害，东宫武士就是捆着打也从未胜过她半分，为此，顾怀瑜心中常怀一志，必然要叫叶璃输上一次。

　　“欸，小叶璃你怎么能这样说我呢。”奸计遭她识破，他尴尬地摸了摸鼻尖，“微寒今日蒸了青州果子，你真不去？”

　　叶璃清瘦，多半因由她吃得不多，但唯独偏爱糕点果子。在帝都时，大凡能被搜罗到的各式糕点会以各种形式呈现在她面前，而其中，数微寒的果子做得最得她心。

　　“鸟为食亡啊…”她难得一声长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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