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上初次肉
众臣每日一提选后纳侍,尧姜陛下都当耳旁风,唯有今日当了真,一脸严肃向礼部吩咐,不拘出身,长得好看就行。
黎显君后之位,终于也定下,陛下叹气许久,命礼部尽快安排大婚事宜。
可那模样瞧着,却没有高兴。
诸臣便明白,陛下还是喜欢后宫那个妖妃啊。
爱情,是没有性别之分哒!
据传妖妃听闻此事,痛哭流涕,大闹后宫,砸了不少东西,把房子都烧了,可靠消息称,陛下从火场中抱出一脸脏污的玉妃,丝毫不嫌弃地替她擦脸,问她有没有伤到,然后抱头痛哭。
真是一场旷古绝今的痴恋啊!
事实上演了一天戏的玉妃,正浑身脱力地躺在贵妃椅上,迭声抱怨,颤巍巍指着女帝,又爱又恨,爱恨不得。
“你……你搞这么大动静!现在外面都说我红颜祸国!万一有人清君侧怎么办!”
说完她立马捂嘴,对上尧姜一脸坏笑,终于瞪大了双眼,发现自己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嘉宁勾连东北军要反,自然要给他们一个名目,妖妃祸国,正是谋反的借口。
而女帝趁此机会,彻底拿下东北军。至于黎显之兄黎曾,若能带着部分西北军一起过来,一锅乱炖,岂不畅快。
尧姜唯恐天下不乱的心,从来不因为这天下是她的,而改变。
她许给所有忠臣一个盛世,就一定会做到,可方法,由她来定,肮脏或者卑劣,她都不在乎,必要的牺牲,她眼都不会眨。
这世上她最爱的人,都已经没有了,还有什么,是她舍不下的。
那些野心勃勃的世家,不是想她生下属于他们的皇子吗,那就都来吧,看究竟是她被收入囊中,还是得到裙下之臣。
她活了两辈子,对于情|欲之事,早已毫不在乎,男|欢|女|爱,本为寻常,她堂堂帝王,只要不是被压的那个,倒也乐得享受。
女人的战场可以在床|上,她的身体便是她的刀兵。
你不爱我却喜欢我的身体,那就看谁是最后的赢家。
尧姜从不认为段辜存爱她,可她也不介意与他春风一度二度三度无数度,他以为她仰慕他的灵魂,她偏偏要他眷恋她的身体。
后宫之中所有的野心家,包括君后,也是一样的道理。
都是柔情网,比谁更卑劣。
她活到现在,早就舍弃曾经的男儿尊严,完璧之身也不过薄膜一片,只要对方能让她舒服,她不介意一试,前提是她在上,她主导,她得趣。
以上,都是某人自欺欺人的想法。
尧姜陛下兢兢业业地过完一整套大婚流程,顶着金冠吉服,累得整个人都要散架,回到福宁宫时,还得应付久候的君后。
黎显神采奕奕,看着很有几分,咳咳,如狼似虎。
尧姜斟一杯酒在手里,径自饮了,完全忘了合卺酒的饮法。
黎显倒也无怪,脸上那抹笑不能更满足,取过她那只酒杯,斟满,就着她的唇脂,饮下这杯香|艳的酒。
尧姜一身火红衮服,比嫁衣少些旖旎,比龙袍多些曼妙,盈盈双目却空茫无际,眼中水色微荡,最终成死水无澜。
该来的总是要来,可终究不甘心,想要等一个“突然”,想要听一个“但是”,想要得一个“可以”。
突然她不必继续,但是她可以停下。
她经过天翻地覆,乾坤颠倒,本以为此刻无知无觉,混沌惘然,却终究还是遗憾,还是做不到付之一笑。
尧姜骤然愤怒,全身的温度上升,蒸干了点点哀戚,愤怒将愁绪赶走,只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脆弱。
她坐下,幽深的眼眸,映着重重烛火,燃出的竟都是浓浓恨意,她咬牙切齿,似乎要将他毁尸灭迹,彻底摧毁这可恶的洞房。
交易,都是交易,性命,身体,骨血,一切的一切,只要我有,只要你要,都拿来交易。
她想要兵权,必须要跨过这一步,甚至必须要为他生个孩子,她争到这一步,却原来,还是身不由己。
又或者,她摆脱了一个身不由己,只为陷入另一个身不由己。
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又其实,只是自作孽,不可活。
尧姜低声说:“黎显,你后悔吗?”
其实我早就后悔了。
黎君后神采英拔,笑意不减,没有听懂她的意思,“究竟要臣说多少回,陛下才能相信臣一片真心?”
女帝摇头苦笑,直言不讳,“我永远无法相信你,天底下没有一个帝王,被逼着和自己的君后圆房,只为履行一个交易。”
她叹,叹出很少很少的泪,叹得浑身发颤,还是害怕,这是一条不归路,踏出去时,已没了回头的权力。
黎显终于感到悲哀,他替她悲哀,悲哀她无法嫁给心爱之人,悲哀自己不是她心爱之人,又觉着这悲哀多余,这场交易他何尝逃得开,可他比她幸运得多,他遇到了想娶的人,一切都是心甘情愿。
他走近她,替她一点点拆去发上的簪,他做得无比细致,无比耐心,生怕弄疼了她。拆到最后,手心和额头都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
她看着他,像失去宠爱的孩子,祈求他最后一丝怜悯。
她握住他放在她衣襟上的手,终于流露害怕,害怕失去最后一点尊严,“朕今日乏了,来日方长。”
他勉力一笑,却似缠绵,在她耳边,轻哼:“女子的头一遭,痛得彻底,痛得一生一世都不能忘记,尧姜,姜儿,让贺之做你第一个男人好么?即便来日,你恨我入骨,也会记得我,永永远远记得我。”
你会永远记得我,我不会像任何人,成为你的过去。
尧姜忽而冲他一笑,璨如朝霞,她推开他的手,自己解开衣袍,里面只裹着薄薄红纱。
三尺青丝似烛火摇曳,倚着妙丽锁骨顺势而下,落在起伏胸襟,一袭烟罗轻纱松松滑落,托起一朵娇艳睡莲临水盛放,水盈盈的花蕊,恰恰覆过她胸前的丰腴。
蛾眉欲蹙,明眸善睐,唇绽樱颗,这一刻倾国倾城,但看红衣荷动,环佩叮咚,触手去,空皮囊。
室内升起旖旎香氛,似从荷塘飘来,不似人间。
尧姜自献春|色,风|情万般,黎显坚毅轮廓上汗珠滴落,利落线条染上柔情,高束的黑发黏湿在额际。
他想,五官明明很深刻 ,一身素服时,如柳随风,摇曳生姿,有种神秘感,穿红衣反倒透露出寡淡清冷,春|光|外|露,也自成仪态。
一个烛花上窜,殿内猛然一亮,继而又暗淡下来。
尧姜松松披着红衣,亲自添了几盏烛火,青丝柔柔落下,撩起楚楚纤腰,飘渺婀娜,刚柔并济。
黎显被这烛火晕红了脸颊,燠热了胸膛。
他上前去,扶了她的肩,盈一手滑腻,软玉温香,他低声道:“夜深了……”
他未觉察她森冷眼眸,兀自沉沦,妄想就此沉沦,深深在她身体里沉下去,沉下去,不知疲倦,不依不饶,不眠不休。
他品味着,这销|魂|蚀|骨的缠绵,抵死不忘,掌心已渐渐揉搓起来,从肩颈到手臂,似乎便要如此,将她揉散在手中。
手下大力一拉,她一个旋身,那缕红纱滑落,遮住他的眼,蛊惑他的鼻,幽幽兰芷香气吞噬他一切神识,他感受那柔软的纱,便已心醉神驰,几乎舍不得睁眼。
烛火霎时燃到极致,一同追逐绚烂无期的死亡。
亮,太亮,太艳丽,要将眼眸灼烧,烧出春池里的水,蒸腾咸涩枯萎的泪。
尧姜笑弯了眼角,退后一步,远远瞧着他怔忪惊疑,挑眉问道:“君后,好看么?”
她侧了侧身子,更露出光|裸脊背上,深深浅浅的红痕。
自然是颜无药的杰作。
他深知黎显完美主义的脾性,料定他不会碰脏了的她。
黎显并非无知少年,自然明了,这刺目的星点痕迹,是缘何留下。
他苦笑,原来他并非第一个。
冷冷睨他一眼,她便转身披衣,却被他从身后搂住,他惶急而热烈,放弃所有尊严,恳求她,“姜儿,姜儿,我不做你第一个男人,就做你男人好么。”
她垂眸叹气,他当成默许,细细密密的吻落在她脖颈,她躲开他落在唇上的吻,当着他的面,吞落一枚药丸。
他自然知道那是什么。
她做不到心甘情愿与他交|欢,只能借助药物,麻痹自己,而他在她眼前,她又当成谁的脸。
他感到真正的悲哀。
可他终于还是拥她入红绡帐中,膜拜她寸寸肌肤,任由青丝相缠,她亦渐渐糊涂,任由他吻上粉嫩的唇,眸中溢出溺死人的水色。
他压她在身下,眼眶越来越红,连呼吸都响了,完全失去方寸,分开她的双腿,腰身一挺,听见她压抑的痛呼。
他眸中染上狂喜,原来她还是完璧,原来方才不过试探,他不由吻去她掉落的泪,倾听她动人的娇|喘,不时与她缠吻,教那娇|喘更为动人。
尧姜哭得满脸是泪,迷迷糊糊想,做女人好麻烦,又要痛又要被压,她朦胧中去推他,可他又怎么肯停下。
黎显进出不停,心在地狱,身在天堂。
他的汗滴落在她脸上,尧姜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他搅的移了位,她一边啜泣一边费力呼吸,心想要坚持,可不能死在床|上,成一桩笑话。
殿内春|色,直教冰雪消融,她渐渐睡去,而他仍在征伐。
真正的不舍昼夜。
有人在福宁宫不远不近的地方,吹了一夜的清笛。
颜无药终究是低估了黎显对她的情,竟到了可以不在乎她是否完璧的地步。
他站在高处,听不见动人的声色,却仍锁紧眉头,心头又苦又涩,怨恨愤懑此起彼伏,只恨自己人微言轻,配不起她,也救不了她。
他冷冷地看着一轮明月,指节攥得咯咯响,胸中满溢心痛。
他忽然就听见了彻夜娇媚的莺啼,不远的地方,融融的殿中,是那曾经依偎在自己怀中的娇柔身子。
一声又一声的呻|吟,一次又一次的呼唤,可是那人却不是自己。
嫉妒,发狂的嫉妒,伤心,绝望的伤心,原来他如此没用,不能拥有她,不能庇护她,不能阻止她,要任由她作贱自己。
凡事都要权衡利弊,瞻前顾后,她许他一个未来,必要先保住她自己,他颜无药的一身荣辱,终是寄托在一个女子的委屈求全之上。
天道不公,为何如此待我,又为何如此待她。
他终是浅笑,黎显,你得到她又怎样,她永远不会爱你,我爱的女子,怎会如此肤浅,怎会在意身属何人,她的心,永远自由自在。
颜指挥使一夜无眠,段首辅也是睁眼到天亮,情绪都差不多啊,无非是愤怒啊嫉妒啊心痛啊惋惜啊。
段辜存描了一夜的丹青,画得是白日里她一身红衣的模样,他喟叹连连,大为怅恨,怎就让一个晚辈占了先机。
可他不后悔数回忍住,只因他明白,任何强迫她的人,都不会有好结果。
她一直就是个小心眼的人。
每一笔账,都要跟他算得清清楚楚,想要两不相欠,想要恩断义绝,可到头来怎样,还不是与他恩怨难分,即便知晓他是当年之事的始作俑者,到底因他救她数回,没有置他于死地。
黎显不会明白,要想让她爱一个人,必得让她欠他。
她是魔鬼,若是反过来,敢欠她的债,那就不是还清这么简单了。
怕是要碎尸万段呐。
少年郎,就是有勇气啊,不像他,到底是老了,这辈子没想过与她光明正大在一起,只求彼此相知相爱相守,只求她眼里心里,唯他一人。
他一直想要的是至高无上的权位,并为此居安思危,改朝换代,他一直以为自己无情,可今夜如此漫长,他终于认清,原来他是普通人,他爱她,不需要确认。
他忽而蹙眉,心尖上被人咬了一口,像蛇的七寸,又痛又慌,他急忙安抚它,语声轻柔,红了眼眶,“尧姜,莫怕,莫怕,捱过去就好了,捱过去了,我亲手替你杀了他。”
段辜存自信尧姜爱他,爱到可以不计前嫌,他猜到黎显不会有好下场,她虚与委蛇的代价一向昂贵,却从不觉得,如今她给予他的一切,也是虚与委蛇,也要秋后算账。
这是尧姜给他的错觉,并且她自己都没发觉,精明如他,也会生出错觉。
她在那个夜里,幻觉中看到了谁,将会是一辈子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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