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意文学网 > 麒麟帝 > 5.上棋盘肉

5.上棋盘肉


  大梁朝盛行弈棋之风,上至皇亲贵戚,下至贩夫走卒,皆好此道。士以棋艺相交,不拘身份高低。

  金玉石子,下的都是博弈心机。

  谁能断定有人不是潜龙在渊,而有人当真名副其实。

  弈棋弈心,不自量力未必会输,却也难赢。

  传闻梁高祖开国伊始,腹地延州出了位棋痴,人称混沌子。其人不拘俗务,只知弈棋,却独孤求败、苦无对手。棋痴以自己为棋子,向神仙邀战;以性命为代价,最终胜了神仙半子。

  现如今延州长棋山山脚之下,还保留着据称是当年残局的一张硕大棋盘。不过那质地细腻的汉白玉材质么,就有点不言而喻的意思。

  梁高祖的想法很天真,弈棋这么件怡情怡景、乐而忘忧的雅事,足够老百姓转移放在赋税上的注意力。只看日日排队等着在大棋盘上弈棋的百姓,就知道最起码旅游业保证了延州的GDP。

  而弈棋的法子,也是别出心裁的有意思。经纬交界处,乃是三百六十一个凹槽。弈者隔盘而坐,吩咐侍从往落子处倒满水。

  你可能要问,覆水难收,被吃掉的子又如何标记?

  宫廷贡茶中有一口|唇茶,选取处|子、由其口|唇摘取芽叶,并存放于胸|乳,用体温进行茶叶的初烘,也称为乳|香茶。

  自然吸干这凹槽中的水,也有着异曲同工的香|艳妙法。

  只须几位衣着轻薄的绝|色佳人,以全身纱衣汲取方方小池,时而搔|首弄|姿,以便将那颗颗水珠滋润全身各处。

  及至衣衫湿透,一丝不苟地勾勒出那诱人胴|体饱满,含苞待放,若隐若现,端的是暗香盈袖、别有韵致。几可想见那玉色脖颈上缓缓流淌的滚圆玉珠,该途经何等窄窄深谷,又如何魂归桃源深处。

  这般只看不吃过眼瘾的玩儿法,大抵只适合一些特殊人群。

  比方说,内侍,呃,俗称太|监。

  段刺史花了三年时间将付小姐打造成了个帝王将相之材,呃,那是不可能的。

  首先为了瞒过她这副容貌,就得委屈付小姐成了他段氏的细作之一。付小姐得以历练之余,也猜着了这位天子近臣的用意。

  此人能在各地文武外官眼皮子底下换下他们的儿子,换上段氏的棋子,想必自己在他上达天听的口中,也不过是个冒牌货色。

  在梁帝眼里,同这位段刺史一般,也是为他卖命之人——借着总兵夫人对她容貌的偏爱,得以在黔州无往不利。

  此间心照不宣。

  故而付小姐奉命在延州杀了几个所谓反臣之后,心甘情愿地留了下来,陪着前来视察工作的大内总管与陪都刺史四处游历,像模像样地装了好几日孙子。

  却到底年轻气盛,颇有微词。

  大内总管沈度面白无须,笑意温和,丝毫不见身为太监的阴毒,可惜与段刺史春风化雨的路数太像,一眼就能瞧见骨子里与生俱来的狠辣无情。

  正如此刻她置身棋盘之上,凹槽中的水几是浸透全身,一众侍从林立,围观品评,而那犹在弈棋的两人,却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

  任由那湿淋淋的女子施然跪行,薄纱紧贴汉白玉质,拖出深深浅浅数十道水渍。

  身上湿了又干、干了又湿,且不论浑身发颤的姿态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只那时不时以肘愤愤击盘的神色便是怨毒已极。她间或以袖遮脸,似是掩面而泣,那苦苦支撑的倔强模样,是个人就得看心软,只可惜,这里没有人。

  沈总管时而瞥几眼活色生香的倔强小美人儿,时而观察对面段刺史的反应。

  据传他对这个小徒儿,可是着紧得很呐。不过看她这么个沉不住气的性子,到底还是空有皮囊。

  段刺史神色安定,唇角笑意微凉,也不看那人装出的狼狈愤恨,只一味吩咐侍从加水添子,与棋艺本非精湛的沈总管,弈了三个时辰的酣畅淋漓。

  顺应此景,赢了半子。

  沈度起身拱手,笑得谦虚温润:“段大人棋艺高深,在下自叹弗如。”

  段大人自有不输于人的君子风度,亦是回礼:“沈兄承让。”

  两人来往恭维再三,这才仿佛想起棋盘上的那道主菜。沈总管与段刺史相视一笑,屏退一干侍从,便彻底舍了道貌岸然的作派,一本正经地欣赏起美人来。

  欣赏自然是万万不够的。沈总管正值壮年,少不得退去外衫、只着薄薄中衣,施施然行至那出水芙蓉身侧,亦是跪坐下来,白皙指节滑过那细腻脸颊,惹得美人又惊又怒、连连闪躲。

  那一双水色明眸中,瞧着有分明的恨意和鄙夷,沈度只觉熟悉到恍惚,不免就想要挖掘更多可能。他捏住美人腮帮,生生咳出一口浓痰,就要吐到那张开的樱口之中。

  那表情既绝望、又羞愤,偏偏还逃脱不得,沈总管就觉着,她这副梨花带雨的楚楚之姿,合该多加摧折。

  此时就少不得段刺史英雄救美。

  从沈总管手里轻轻夺过险遭大辱的得意弟子的某人,还不忘回以一个都是男人你懂得的眼神。

  沈总管立时亢奋,根本未曾察觉那眼中冷嘲,不自觉咽下浓痰并口水,对接下来的那场活|春|宫表示一万分的期待。

  可怜浑身湿透的小美人被人褪去外衫,只余薄薄裹胸,藏身于段刺史外袍之下,与同样袒|胸|露|乳的某人肌肤相贴。

  外袍遮掩之下,沈总管将一二艳|色瞧得清晰。无论是裸|露在外的香|汗淋漓,还是细细碎碎的娇|吟喘息,或是遮不住的阵阵律动,伴以汉白玉上的水声溅溅,几可想见那棋逢对手的抵死缠绵。

  沈总管没少摧折美人,不过内心深处,还是喜欢看些激烈的春|意融融,也好代入其中,聊以慰藉。

  而身在其中的二人,实是不知其乐。

  付小姐得了段师父眼色,窝在他怀里猛蹬外袍,玉|臂搂过那人脖颈,配合着莺啼娇|喘,倒也像那么回事。可惜段师父不大满意,深觉她于青楼妓馆中学到的太过浅显。

  殊不知前世熟读春|宫图的付小姐,也是个老司机,就是对男人没兴趣。

  他狠狠扯了她耳朵一把,付小姐果然吃痛出声,旋即以牙还牙咬住那人耳朵不放。段师父沙哑着嗓子威胁她放开,付小姐从善如流转而猛击他胸口,换来他毫不留情一顿爆栗。

  外人隐约所见那身影交缠,额头相抵,不时发出懊恼痛呼,大抵只以为是情趣。

  沈总管眯眼细品那痛呼里三分娇嗔、四分不满、三分矫情,仿佛真能身临其境。

  上面的粗暴践踏,下面的奋勇还牙,这一来一往,战势胶着,直勾得沈度心跳加速、双目泛红啊是气息不匀,却不知是羡慕谁更多。

  而内里却当真打得乌眼儿鸡一般了。

  付小姐忆及三年的细作生涯,不由怒从心头起,手脚并用地可劲儿招呼,时而曲膝顶人腰腹,时而以肘击其胸背,不拘一招一式打哪儿指哪儿;而段刺史被她这流氓打法激怒,只能勉强维持半撑着身子的君子风度,制住她双手之余,赠送无数爆栗。

  两人皆是气喘吁吁、不遗余力。

  一场赌上尊严的战役。

  好在付小姐懂得分寸,虽是乱蹬,也没碰着敏感之处。可段刺史的腰被她踹得生疼,愈想愈不忿,终下了狠心将全身重量压在她身上,总算是得了片刻消停。

  就见她一脸憋屈,不由失笑。

  付小姐气得小胸脯一挺一挺,脸色也因方才一番热身愈发红润,妙目微嗔,樱唇紧抿,遑论玉|体|横|陈,别提有多诱人。

  正人君子如段刺史,虽不会趁人之危,到底也好笑不已地附耳过去,语声难得有些不正经。

  “可还记得你周岁时,抓着我不放。”

  眼角微斜,温和笑意也带上明晃晃的调侃。

  付小姐表示不接这套路,并附送货真价实的邪|魅一笑。还不忘趁机捉着他脖颈,把段师父通红的耳朵当成了下酒菜一顿狠咬,疼得他险些把人丢出去。

  却不知是疼多些,还是痒多些。

  交|颈相搏,总是缠绵。

  而看戏的沈总管见二人停了动静,还以为云消雨歇,叹几句段大人年富力不强之余,也就没工夫再看接下来的撕逼。

  二人浑然不觉,撕得毫无诗意。

  当真是史上最乌龙的春|宫。没有之一。

  至于事后两人淡定穿衣时的结案陈词,大抵可以用付小姐拍着段刺史肩膀的一脸沉痛。

  “太重。”

  难道付小姐你不应该哀悼被人吃光了豆腐么!

  段师父对自家中二徒弟的脑回路已是了如指掌,只淡淡回以四字,分明有为人师的傲娇。

  “恩重如山。”

  我竟无言以对。

  沈总管免费观赏了一场春|宫,顺带做服帖了头上长角的付小姐,十分满意地打道回府,眼角眉梢皆是百般餍|足。付小姐在践行宴上频频敬酒,殷勤款款,那笑容瞧着,就有几分秋后算账的诡秘。

  沈总管更放心。

  天下有大勇者,猝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此其所挟持者甚大,而其志甚远也。简而言之,能忍大辱者所图不小。

  无论是段刺史还是付小姐,明面上都是梁帝的棋子,棋子可以相互勾结,却万万不可心怀大志、有所僭越。

  故而沈度先前刁难,付小姐已是小有还击,遑论受了奇耻大辱,更要表现出目光短浅的有仇必报。同理,被认定与女徒弟有暧昧的段刺史,也终于沉不住气挺身相护,甚至亲自上阵验证那段私情。

  困于私情者,不足以为虑。

  说白了,人有时候,就得表现得蠢一点。否则上司猜忌,同僚排挤,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沈总管临走时敬了付小姐一杯毒酒,却没忘给她解药,自然就是那种不吃会疼死、吃了还是会疼死的好东西。

  可惜付小姐她是一盏用绳命在费油的灯。

  沈度一走,某人就连夜赶到长棋山山脚下,拔下金簪轻敲那汉白玉的棋盘,趴伏其上贴耳细听回响。

  笑容与动作一般猥琐。

  不妨身后闪过一个人影,吓得赶紧一骨碌利索爬起来。她定睛一看,目中就有丝我就知道的懊恼。

  “怎么,见着鬼了。”

  语声悠悠,透着夏夜的森凉,不是段师父是谁。

  付小姐双目放光,犹如夜间觅食的硕鼠,对着可口猎物财迷心窍,脑海中飞速估摸着在这里干掉那人的可能性。

  呃,着实不大。

  我的金子我的爱( ̄^ ̄)ゞ。

  只得一脸纯良强自镇定。

  段刺史淡定抽出长剑轻击棋盘,长身玉立,纹丝不动,亲自示范了何为高逼格地闻声识金,付小姐边听边就觉得心在滴血。

  天晓得劳资爬了整张棋盘,才确定的位置!心痛到无法呼吸(T_T)。

  段师父宛如一个屠夫,亲手宰杀了付小姐养的牛羊,虽说也许他本就知情,然而眼见那柄长剑撬开几块重量不对的汉白玉时,某人还是没忍住,掏出短剑也跟着挖金。

  夜间段师父的白眼翻得不真切,而付小姐的一脸急|色就不能更分明。

  自然到了最后,分赃就成了关键问题。

  段刺史对于她这种一块儿都不肯放的流氓行径,表示严厉的谴责,以及师教不严的深深挫败,然而面上仍维持着好言相劝的和蔼正色。

  仿佛当真是个会把同事赃款上交国家的清官儿。

  “您先听我说。”

  “这东西是我先发现的,不过见者有份,我就分您一块儿。”

  段刺史倒也不急,本想同她分析分析这么多东西她一个人也带不走的利弊,不妨付小姐已是视死如归的爱财如命。

  “最多三块,否则同归于尽。”

  (O_o)在下输了。

  而沈总管此刻还不知,他伪装成汉白玉的尽数黄金,还是落入了这对师徒的口袋。

  原本对他所贪赃物的排查,就已经锁定在延州,之所以逼着这师徒俩在此处上演一出活|春|宫,也是想着有这心理阴影在,大抵任谁也不愿故地重游。

  孰料无良如这二人,完全不知羞耻为何物。

  精明如付小姐,更是于沈度这层心思背后,觉出些不一般的意味来:如此看重名节,可不像大内总管。

  有点意思。

  回黔州路上,付小姐对着个被人看了脚踝欲上吊守节的船娘笑得惊天动地、颤得停不下来,直把一船的人看得目瞪口呆、纷纷指指点点,段刺史深觉丢脸,眼看她笑得直不起腰,只当不认得这货。

  段刺史与她相处三载,自觉至今还没摸清这徒儿的路数。

  只知道此人多半有病,还病得不轻。

  以至于将总兵爱女送还给他时,也没忘与付邃吐槽几句。

  “付兄,令嫒她……”是不是有病。

  付总兵一脸自得地为贵客续茶:“小女再如何聪慧过人、才华横溢、天纵奇才、天赋异禀,也少不了段兄你这个作师父的多加指点,也好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顺便你这个前浪可以在沙滩上死一死。

  段刺史终于绝望地发现,这一家子,都特么有病。付总兵蜜汁自信,付夫人神经犀利,付小姐喜怒无常。

  满门奇形怪状。


  (https://www.tyvxw.cc/ty28509/1598971.html)


1秒记住天意文学网:www.tyvxw.cc。手机版阅读网址:m.tyvx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