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召见

　　皇帝突然发怒，随手抓过一只笔洗朝他砸过去。

　　“混账东西！难道你不知道？还给朕揣着明白装糊涂！不知道你能恰好这个时候跑到朕跟前来？说什么有要事禀报，这才是你的真实目的吧！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整天就知道惦记着女人！”

　　笔洗砸过来的时候，李瑱生生受了，额角登时被砸出一个血坑来，他随手一擦，脸上竟然笑了，语气吊儿郎当，“是啊父皇，您还真是了解我，我一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大皇子，我不惦记着女人，难不成——还惦记着您屁股底下那块位置不成？”

　　“你！放肆！”皇帝抓起一物又要砸过来，李瑱却故意提醒他：“您抓的可是玉玺，我被砸了没关系，要是把玉玺给砸坏了，那我可就罪过了。您可悠着点儿。”

　　皇帝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胸口剧烈起伏，眼前忽然一黑，身体踉跄着跌坐下去，赵徳潜忙给他抚背，“陛下您千万顾惜着自己的身子，这要是气坏了可怎么是好？”

　　他不说还好，一说皇帝更是来气，“这个孽障，就是来气朕的！”

　　李琰不知何时转动着轮椅来到皇帝身旁，“父皇，您消消气，别跟大哥一般见识，他就是个浑人，您又不是不知道，来，喝口茶润润嗓子。”

　　他手指从茶杯边沿滑过，指缝间一点微不可查的粉末随之落入茶水中。

　　皇帝接过来一口饮下，“砰”的一声搁在案上，犹自喘气不止。

　　“一个两个都跑到朕面前来求娶那姜大，朕倒要看看她长得是如何貌美动人，把你们都给迷住了！”

　　他的语气明显带着迁怒的意味。

　　两个皇子同时争一个女人，传出去像什么话！皇帝手一挥，“赵徳潜，去，你亲自到国公府将姜大娘子给朕唤来！”

　　李瑱一听心里就咯噔一下，知道自己操之过急了，非但没有达到目的，反倒使得姜大娘子引起了父皇的反感。

　　“父皇——”他抬头张嘴欲言。

　　皇帝看见他额角那一抹血红，感觉颇为刺眼，“还不给朕滚下去！琰儿，你也退下。”

　　赵徳潜来的时候，姜嫄正与姜文、姜复吃着饭。

　　“赵公公，你怎么来了？快请进。”姜文起身迎出去，又忙命人倒茶来。

　　赵徳潜笑笑道：“国公爷，小的就不喝茶了，皇上这还等着呐，烦请大娘子这就随小的进宫一趟吧。”

　　他面上笑得和善可亲，态度却是颇为强硬。

　　姜文眼中闪过一抹愕然，“赵公公，不知皇上召见我家大娘子所为何事？”他不着痕迹塞过去一只荷包。

　　姜嫄与姜复对视一眼，难道是皇上得知他们回来的消息，想将她召进宫了解下情况？可为何只单独召见了她一人？

　　姜复拍了拍她的肩，示意她别担心。

　　赵徳潜不动声色将荷包纳进袖中，凑近姜文轻声道：“和两位殿下有关。”

　　姜文和姜复将赵徳潜一直送出大门外，看着姜嫄上了车，目送她离开，这才回转身。

　　“阿复，你去探探消息，到底怎么回事。”

　　姜复沉声应是。

　　姜嫄跟着赵徳潜进了殿，低着脑袋，眸子下垂，眼睛目视身前那一块地面，下跪行礼道：“臣女见过陛下。”

　　声音不疾不徐，舒缓清澈，听来让人心里熨帖。倒是一把好嗓子，皇帝心里评价道。

　　上首半晌没有传出声音来，殿内一片寂静，落针可闻，姜嫄不由忐忑起来，手心里有薄汗渗出。

　　不过她面上却是不见一丝慌乱，保持着下跪的姿势一动不动，绯色的裙裾在地面半铺散开来，像一朵静谧盛开的牡丹，雍容闲雅，有股说不出的韵味。

　　“抬起头来。”皇帝终于发话了。

　　姜嫄视线缓缓上升，停驻在皇帝下巴处便定住了。

　　“有女妖且丽，没想到姜文那大老粗倒是生了个如花似玉的女儿。”

　　皇帝一上来就针对她的容貌来了这么一句，且语气听起来着实算不上好，再一联想到赵公公提示的那句话，姜嫄心里有了个不太好的猜测。

　　果然，下一刻就听见皇帝继续道：“三皇子和大皇子相继到朕面前来求娶你，你说，朕到底该将你嫁给谁才好？”

　　什么？姜嫄神色一变，心里忍不住狠狠骂了一句，那两人哪里是求娶她？分明就是害她！她姜嫄何德何能，竟同时惹得两位殿下青睐？真是太折煞她了！她谢谢他们！

　　她勉强定了定神，知道自己这一个回答不好，很可能就是万劫不复。

　　“陛下，臣女实在惶恐，臣女与两位殿下向来没什么交集，更是从未对他们有过什么非分之想——”

　　“你的意思是说，你看不上朕的两个儿子了？”皇帝声音低沉，隐隐透着一股不悦。

　　哼，果然不愧是姜文的女儿，跟她那个爹一样没眼光！

　　姜嫄安敢承认？急忙道：“不是，两位殿下都是人中龙凤，丰神俊朗，是臣女配不上他们！”

　　“可是他们都想娶你，你就给朕一句准话，你是属意大皇子，还是三皇子？”

　　不带您这样的啊。皇帝的儿子，又不愁没媳妇娶，何必非要吊死在她这一棵空心竹上？

　　姜嫄一狠心，咬牙道：“陛下，臣女此生没有嫁人的打算，所以只能辜负两位殿下的好意了。”

　　“没有嫁人的打算？难不成你还想招个上门女婿？不过以姜文对你的着紧程度来看，说不定他还真能干出这样的事来。”

　　殿外突然响起一阵喧闹，皇帝皱了皱眉，赵徳潜出去看了看，回来道：“陛下，是成国公吵着要见您，说如果您不见他，他就继续闹下去，看您受不受得住。”

　　皇帝倒是气笑了，“这个老混账，倒是威胁起朕来了！让他滚进来！”

　　姜嫄忍不住勾起了嘴角，她爹来得真是太及时了！等回去了一定多给他做几道他爱吃的菜，好好犒劳他一下。

　　“行了，你起来吧，免得被你爹那老混账看见，还以为朕怎么虐待你了。”皇帝大手一挥，声音略有些不自在道。

　　“谢陛下。”姜嫄起身，却因为跪得久了，膝盖以下一阵发麻，仿佛不存在一般，下一瞬，那股子麻意上来，里头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她险些没忍住叫出来。

　　姜文人未到声先近，竟然将皇帝撇到一边，急急忙来到姜嫄身边，“阿嫄，你没事吧？皇上有没有为难你？”

　　“姜文！你说的什么话！什么叫朕有没有为难她？朕堂堂天子，会去为难她一个小娘子吗？朕看你这么多年赋闲在家，脑子都坏掉了！”皇帝怒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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