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作诗
姜嫄突然惊醒过来，发现外面还是一片漆黑。但她没有再躺回去，因为怕错过了送大哥去贡院的时间。
听见屋里的动静，在外间值夜的轻红进来，拿火折子点燃烛火，“娘子是要喝水吗？”
姜嫄摇了摇头，“现在什么时辰了？”
“才寅时中（4点），娘子还可睡上一个时辰。”
“不睡了，大哥卯时（5点）就要出府，我要赶在那之前给他做点吃的，再陪他一块儿去。”
姜嫄穿好衣裳，来到小厨房，只是真动手时她却犯了愁，汤水清粥什么的肯定不合适，若是引得大哥频繁“三急”可就是她的罪过了。但饼子米饭这类干食也不适合大清早的吃。
嗯？不如做馄饨？中元节那次在摊子上吃的馄饨滋味鲜美难言，到现在还令她记忆犹新，倒是可以试着做出来。
不过小半个时辰，一锅热腾腾的馄饨便新鲜出炉了，姜嫄揭开锅盖，一股滚烫的热气扑面而来，她舀起一只小心尝了下，味道与之前吃过的虽还有些差距，不过也很不错了。
姜嫄提着食盒到景明院时，姜复正在院中打拳，身上只穿着一件宽松白袍，身上汗气蒸腾，动作生风，刚中带柔，出拳时迅猛如虎，带起阵阵破空之声，仿佛能震碎山河，收拳时却又如仙鹤敛翅，轻缓柔和，带着某种自然的韵律。
“嫄嫄怎么这么早过来了？”姜复收拳，汗都顾不得擦，大步朝她走来。
姜嫄拿出帕子给他擦汗，“大哥吃了吗？我给你做了馄饨。”
姜复霎时笑了，面相冷峻的人笑起来如冰雪初融，格外动人，恰好这时初日自他身后喷薄而出，杲杲耀目，给他的面容镀上了一层淡淡的辉光，衬着那笑容，俊美得令人不可逼视。
姜嫄手撑着下巴，看姜复吃着馄饨，看他吃的香甜，面上不禁露出满足的笑容。
用过饭，她又将姜复准备考试要用到的一应物品检查了一遍，发现没什么错漏之处才松了口气。
姜复做事向来妥帖，自然不会犯这等丢三落四的错误，但看她这般为自己操心，心中却是感到极熨帖，一颗心像是泡在温水中，满足得要溢出来。
“嫄嫄……”他叹息着叫出她的名字，从背后抱住她。
“大哥，时辰快到了，我们走吧。”姜嫄拍拍他的手。
马车里，姜复看着怀中脑袋一点一点的人，好笑的同时一颗心软的不像话，动了动，让她在怀里躺得更舒服。
虽时辰还早，然贡院门口早已来了大批学子，都在翘首以盼。
终于，贡院大门打开，里面首先出来两列禁卫军，严阵以待，一拥而上的学子们都被阻挡在外。
“挤什么！都给老子排好队！一个一个进！”禁卫军头领一声大吼，场面霎时安静下来，众学子们反应过来，忙挤进队伍中。
须臾间，从贡院门口到大街上就排起了一条长龙。
姜复放下被他点了睡穴的姜嫄，嘱咐轻红：“照顾好你们娘子。”
在家里焦急等待了三天，得知姜复回来后，姜嫄忙跑向前厅，姜文正和姜复说话，见她来了，两人同时看向她。
姜文笑着拍了拍姜复肩膀，“想必你也累了，快回去好生歇着。”
姜嫄上前就要拉着姜复查看一番，意识到父亲就在眼前，只得忍住，等进了屋子，她一把上前抱住他，谁知他却后退两步，避开了她。
“大哥……”姜嫄惊愕地看着他。
“我三日未洗澡，身上气味难闻得紧，嫄嫄还是不要过来了，免得熏着你。”
姜嫄作势嗅了嗅，嫌弃道：“确实挺难闻的——”
姜复苦笑一下，背后忽一阵大力传来，原是姜嫄整个朝他扑去，姜复堪堪转过身，下一刻便被她扑得连退几步，倒在榻上。
两人四目相对，姜嫄被他黑亮的眸子盯着，脸忽然就红了，抬手蒙住他的眼，慢慢俯身朝他靠近，与他的唇一触即分，喃喃道：“再难闻也是大哥。”
起身之际，却被他扣住，他的舌毫不犹豫冲进来。
轻素过来找姜嫄，见轻红站在外面，不由奇怪，“你怎么站在外面？”绕过她就要进去，却被拦下，“娘子正在与大公子谈话，不方便让人进去。”
轻素也没多想，“老爷派人来请娘子过去一趟，说是商量明晚中秋家宴的事，待会儿你与娘子说一声。”
“好的，我知道了。”
轻素走到院门口忍不住回头看了眼，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见姜嫄从里面出来，便又转回去，将事情说了遍，姜嫄轻应一声表示知道了。
“娘子，您脸怎么这么红？”
姜嫄故作淡定地擦了擦额间沁出的一层薄汗，“估计是热着了。”
中秋夜，清夜无尘，月色如银。
杜氏看着天上的圆月，怔怔出神。园子里飘渺的乐声传来，听着很是欢快热闹，与这院子里的死寂截然不同。
锦绣轻手轻脚地进来，将地上摔碎的茶盏收拾了，走到门口，杜氏的声音响起：“老爷没派人来请我过去？”
“没……”
“好得很！我是这个家的当家主母，这国公府里的夫人，中秋宴竟然将我给漏下了！他不请，那我就自己过去！”
杜氏到的时候，听到亭子里一片欢声笑语。
“都在笑什么呢？说出来我也听听。”
杜氏的话一出，场面霎时一静。
姜浩跑过来拉着她的手将她牵到位置上坐下，“阿娘，刚才我在给爹背诗呢，爹和大哥都夸我诗作得好！”
他眼角眉梢的得意都要飞起来了，一脸等着被夸赞的表情。
杜氏摸摸他脑袋，“浩儿都会作诗了？”
“阿娘你要不要听听？”见到杜氏点头，姜浩清了清嗓子，抑扬顿挫地诵起来：“皎皎银月盘，仙影共乘鸾。我欲同归去，从此不思凡。怎么样，阿娘？”
他满心以为杜氏会夸赞自己，谁知却见着她脸色阴沉，不由吓了一跳，嘴唇嗫嚅着道：“阿娘……”
杜氏厉声道：“谁教的你作这种诗？什么‘同归去’‘不思凡’，心思真真歹毒至极！净将你往那歪路上引！”
她嘴里骂着姜浩，眼睛却是看着姜复与姜嫄，似藏着刀子，话里话外就差没明说他们两个就是将姜浩往歪路上引的罪魁祸首了。
“够了！”姜文怒喝一声，“这诗是浩儿他自己作的，没有谁教他！不要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心思龌-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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