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愿赌服输

江淮景呆呆地望着他，“你说清楚，挺不过来是什么意思？”

        那大夫见了他有些疯魔的样子，知道怕是讲了些不能讲的实话，此时便更不敢回应。他哆嗦着从床榻旁挪开身子，静默地立在一旁，察觉着公子阴阳不定的脸色。

        身旁的下人见这大夫可能也无力回天，都低下了头，大气不敢喘。他们心里想着，公子这反应，定是十分在意这女子的死活，知道救不回来，恐怕又要发火。

        可是他们想错了，屋里静静的。

        一个侍女悄悄抬眸瞥了一眼，见公子一动不动。

        江淮景怒火全无，如今看着床榻上鲜血淋漓的延晚，他的心里只剩下无尽的悔恨，和害怕。

        他怕延晚流更多的血，怕她醒不过来，怕她真的要不辞而别。

        半响，他低低地开了口，“我这儿有解药，”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还要劳烦大夫，掺和其他需要的药材，一同给她服下。”

        大夫听了吩咐，很快便懂了他的意思，立马下去准备开药方。

        江淮景仍然没有动，“全下去，没有吩咐再不得进来。”

        所有仆人听了，也都识趣地退下了。只剩下思绪如乱麻的江淮景，和床榻上不省人事的延晚。外头渐渐昏沉下去，房里的烛火摇曳着，烛光映在江淮景那张好看而寒颤的脸上。他慢慢俯身，坐到床榻边，牵过延晚的手。

        他望着延晚的脸，这也是他少有的几次，仔细地端详着她的面容。熟睡的女子，眉目如画，苍白的脸，毫无血色的唇。他的眼神尽数勾勒着，最终蹙在眉头上，化为一声长长的叹息。

        “这样一看，你还生得怪好看的。”他惨笑一下。

        “可惜当初相遇的时候，看你爬到房檐上有趣的很，就戏弄于你。”

        “从前我常被人追杀，因为打不过，便找了各种方法，想要保护自己。后来，学了一身下毒的本事，也杀了不少想陷害我的人，可我，”

        他喃喃地说着，“可我，这次把毒下在你身上。”

        说完这句，他又沉默了。

        灯火摇曳着，好久好久，他才慢慢地说，“可我后悔了，我怎么那么蠢，蠢到连你都要伤害。”

        “你从前，丰衣足食吧，”他笑着，“像是个大小姐，没做过重活儿，也没受过什么委屈，延晚，你说，我是不是第一个这样欺负你的人？”

        他说完这话，傻傻地看着延晚，像是要等一句回应。

        “我真傻，”他又笑起来，笑声有些悲凉，“你又听不见，要怎么回答我？”

        “真是为难你了，”说着，他慢慢伸进被褥，拉过她的手，却被冻得一哆嗦。

        “你的手好凉，”他将她的两只手都拉过来，用自己宽大的手掌捂着，“以后看来不能让你再洗衣服了。”

        又是安静。但是这样的安静，正将江淮景的最后一些理智一点点剥离出身体。他听到远处传来的脚步声，终究是把泪水忍了回去，轻轻放下她的手。他缓缓起了身，看着她的脸说，“你醒过来吧，我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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