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整个王府大院都散发着漠不关心的气息。
空气中只有鬣狗粗声喘气,随时准备猎杀一般警惕着。
一步步逼近阮清团。
她想起了十三岁那年冬天,漫天飞雪间误入狼窝的晚上。
恐惧和杀意一起袭来,她的手不禁有些颤抖。
她已经不是那个被恐惧笼罩的小女孩儿了,她深知这种颤抖只是她应对危险的兴奋罢了。
若是鬣狗敢上前,她便把它的头拧下来。
不,那样就暴露了,怕是连王府也呆不下去。
鬣狗一步步逼近。
阮清团松开紧攥着的手。
若是任由它上前,她可能留不了全尸。
她往夏枝的方向看一眼,估摸着多大可能在瞬息之间把夏枝的荷包占为己有。
她准备好袖中的丝线,一旦阿酒露出伤人的姿态来,她便立刻收走夏枝的荷包。
一步、又一步。
鬣狗的嘴离她的脸只剩毫厘。
她听见耳边好几个人倒抽一口凉气,她袖中的丝线几欲出袖。
一阵湿乎乎的温热柔软从脸上一触而过。
所有人都愣住了。
阿酒刚才舔了她一下。
轻轻的。
“怎么回事?”
这句话在正院和后院同时发出。
正院夏枝目瞪口呆:“你,你用了什么邪术?”
房婆子很明显也从没见过这样的场面。
阮清团却觉得这狗的眼睛分外柔和,好像在哪见过似的。
但是他们家从来没养过什么宠物,这狗不可能和她有什么渊源。
她伸出手抚摸过阿酒的耳朵和皮毛,原本凶神恶煞的鬣狗,一时间变得温顺无比,仿佛见到了主人,摇头摆尾,甚是亲切。
“怎么回事?”后院的师唐在江浮白下面一根树杈上看到眼前的情况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自从老苍生下它去世后,这狗儿子一直养在王府,虽然也像训练阿苍一样把它当作战狗训练,它从没见过外人呐。”
阿酒这么对待一个陌生人还是第一次。
“别说陌生人了,连我不带香囊都不敢靠近它,它认的主人也就王爷您了。这……”
江浮白的目光一直停留在瘦小柔弱的小姑娘身上,此时此刻,她仍然温和地一遍又一遍抚摸过阿酒黝黑的毛发。
她手若柔荑,宽大的袖口露出一截白皙细嫩的手臂来。
远远的虽然看不真切面孔,却觉得整个人散发着隐隐的柔光。
“想不通啊。”师唐碎碎念着。
江浮白:“有这时间不如去查查她的来历。”
“回王爷,这个自然查过了,跟以前一样,都是二娘娘的人。”
“你确定?”
师唐仰头对上江浮白懒懒垂下的目光,突然不确定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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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清团和夏枝并肩而立,房婆子稳坐跟前。
夏枝咬牙切齿道:“房妈妈,一定是她用了手段,您一定要严查!”
阮清团懒得理她,只道:“下一关筛选是什么?开始吧。”
夏枝转过身,压着声音道:“就凭你。”
说着直接上手扒拉她:“你哪里藏了东西,让我看看。”拉扯之间便将她外衫扯开了。
阿酒似是被眼前的动静惹到,想要上前,又闻到荷包气味,犹豫不定。
房婆子在一旁,甚至连制止的话都没有说。
阮清团有些烦躁地推开夏枝,没想到夏枝竟然是个练家子,手上十分有劲儿。
闪身中,夏枝扯到她袖中一个柔软的绢布,一把拿了出来。
“好啊,我就说你肯定用手段了。”夏枝手上捻着她的空钱袋子叫嚣。
“拿过来。”阮清团沉声说道。
夏枝看着面前白面团一样的女孩子,声音甜软发腻,却硬要板着一张脸,毫无杀伤力,甚至让人想发笑。
细胳膊细腿看上去随便就能折断。
“这破旧的东西到底有什么名堂?”夏枝看着手上有些发毛的钱袋子,虽然能看出来原本的质感上佳,花纹绣法都十分考究,但是却很少见,定然是有些年头的过时货。
阮清团伸手要抢,夏枝后退躲过,站到阿酒旁边。
阿酒起身闻闻她,又坐下了。
“这么重要啊?”夏枝看了看手上的钱袋子,又看看阮清团的脸色,“若是你能掂掂自己的斤两,别削尖脑袋往王爷院子挤,我便把这个还给你。”
“拿过来,我最后跟你说一遍。”
“呵,”夏枝似是被激怒了,“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说着她将钱袋子捏成一团,准备往地上掷。
动作未完,却被人劈手夺过。
速度之快,她甚至根本没看清楚阮清团是怎么过来的。
就在她看向自己空空荡荡的手的时候,腰间又突然一轻。
一根细得几乎透明的丝线,凌空割走她的荷包。
“不!”夏枝大喊一声,声音未完,鬣狗腾空而起,一声惊叫撕心裂肺后戛然而止。
房婆子腾的一声站起来,张半天嘴没说话。
阮清团若无其事地收起丝线,努力平整着钱袋子。
一丝一缕她都摸过千百次,陪伴她八年的珍藏竟被这么个脏东西□□。
她的心里有一团怒火在烧,甚至想往鲜血淋漓抽搐的人身上啐一口。
夏枝错就错在,以为她是一个良善可欺的人。
江浮白从树上飞身而下,脚步稳健,瞬间直立。
“若她跟旁边的丫鬟是一路人,房婆子就不用演这么大一出了。”
师唐紧随其后:“是小的大意了。我这就重新去查。若是每日紧盯,她的目的和相关人等必定会露出蛛丝马迹。”
“太慢了。”江浮白眼睛微眯。
“找人跟着她,两日内查清底细。”
——————
解决夏枝,阮清团就成了唯一能进入王爷院子的丫鬟。
她安顿一夜,一早便有人来唤,她收拾了简单的包裹准备前往。
谁知她一路走才发现,又被引到昨日的正院。
院中亭子内茶果点心摆了一桌,最惹眼的是亭子和桌子周边摆了一圈秋菊,金灿灿的明黄色十分耀目。
院中陆陆续续来了一群丫鬟,正是昨日和她一起刚招进来的那批。
阮清团隐入一群丫鬟中,静观其变。
待茶已热,一个修长的男人才在近卫的护拥下缓缓走来。
男人身着云纹白炮,剑眉英气,眼尾飞扬,看上去像微醺,又像初醒。
嘴角挂着微小的弧度,似是在笑,眉眼含情。
“是王爷。”一众丫鬟看得呆了一般,直愣愣地看着。
阮清团也如此。
“王爷有风姿。”丫鬟小声道。
“王爷有病。”她在心里道。
唇色苍白,脚步虚浮,是体弱气虚之像,王爷不像长命之人。
可惜了,长得很是值得细细赏看的。
她竟是要取一个病秧子的贵重之物,实在上不得台面。
阮清团有些烦躁。
只见这病秧子经过人群时轻轻掩住口鼻,直到走进亭子,旁边黑衣近卫立刻搬了一盆金菊,他才如蒙大赦似的使劲闻了一口,仿佛活了过来,舒坦地靠在椅背上。
房婆子站在离他十步开外的距离大声道:“都已经按王爷吩咐,将本次丫鬟小厮叫来了,不知道王爷有何安排?”
江浮白依然是仰靠在椅子上,一句话都懒得说似的。
旁边的近卫往前站一步。
房婆子拱手行礼:“师唐大人请赐教。”
师唐:“王爷说了,既然进了王府的门,就要跟以前的日子做个别,自此以后,一年到头也难见家人。王爷感念父母之恩,推己及人,特许你们在入王府办差事前回家探望,两日后归府。”
说完,上前两列小厮,每人端着一个托盘。
师唐继续说:“每人赏银子两锭、绢布两匹、猪羊肉各半扇,带回家去孝敬双亲。”
丫鬟小厮受宠若惊,一齐拜下去:“谢王爷恩典!”
阮清团只得跟随众人跪拜,心想,果然是如传闻所说,京都第一富贵闲人。
抬眼瞄过去,对方好像也看了她一眼。
看上去肩宽腿长,却是一幅身弱懒散的样子,也能理解为什么皇上能特许他不上朝了。
若是离开这王府的庇护,怕是活不了许久。
思索之间,王爷又咳了几声,近卫递上茶水。
阮清团稍一打量,料定师唐身手不凡,或许三个她也不是对手。人又一幅干练警惕的样子,这病弱王爷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王府活的潇潇洒洒,当都是他的功劳。
看来一切都还要从长计议。
正想着,一声呼唤。
“团团,领物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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