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婚期将近筹谋多

　　

　　华袖正半趴在榻上仔细瞧那个字，轻竹匆匆进来，附到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华袖略微诧异，“然后呢？”

　　“侯爷没说什么，只让八姑娘往后注意了。姑娘，您说，这八姑娘为何无缘无故跑到前院去？”

　　华袖也不知，摇摇头，“许是被人蒙了？不是说听小厮说华侯请她到前厅去？”

　　轻竹皱眉道：“我觉得没那么简单，再言，让八姑娘说那小厮样貌，八姑娘也说的模棱两可，没个特点。”

　　华袖正直起身子喝糖水，闻言险些将糖水喷了，她放下琉璃花枝碗，笑着说：“轻竹，也不是人人都有特色，难道非得这人有道疤，那人缺条腿？”

　　“我不是这个意思！”轻竹跺跺脚，矮身行行礼就跑出去了，险些撞到拿绣样回来的花绾。

　　内室空无一人了，华袖才收了笑，腰间系着的金丝流烟腰带一部分被她缠在手里，一部分垂在地面上，染了轻尘，她浑然不觉，眼神朦朦胧胧的不知在想什么。

　　外头日光渐好，院里的桃花近来却落的多了，华袖看了叹说‘花期将过’。绵柔的和风吹过，枝丫晃荡，又是数不清的桃花瓣飘落。一身粉衣的女子急急走过树下，步伐带来风卷起几瓣花瓣，又落归平静。

　　华袖已经听了通报，坐在花厅里等华邚，她不爱喝茶，就捧着温热的糖水在手心，小口小口宛若品茶一样抿着糖水。

　　华邚踏进花厅，见到的便是穿着素白云纹纱裙的女子，斜斜挽着的发髻松了些碎发出来，她恬淡的坐在那里，一举一动间露出雪白的皓腕，碧绿的镯子与之相衬，像是静态丹青，美不可言。

　　“八姐姐？坐呀，轻竹，看茶。”华袖瞧见了她，对她笑笑，主动唤她。

　　华邚坐下后，也没喝水，直接道：“妹妹，许是听说了我在前厅之事？妹妹可万万不要误会。”

　　华袖拍拍她的手，安抚她：“姐姐莫急，我并未多想，许是那个小厮搞错也未可说。”

　　“妹妹没多想就好，我今日从祖母那出来，本想回去，却在路上碰见了一个小厮，说大伯有事让我到前厅一趟，我这才去了。”华邚又解释了一遍，华袖一边点头一边宽慰她。

　　没多久，二房夫人派人来寻华邚，华邚就带着满面的歉意离开了。华袖送她到门口，直到看不见她的身影才往后走。

　　“姑娘，我还是觉得，此事并不是这么简单。”轻竹在王府待了几年，虽然王府内没女主人，但仆婢之间不可说的勾心斗角她也都知道，所以一听说此事，直觉不对。

　　华袖似乎有些漫不经心，“再不简单，也不过就是想引起墨阙寒的注意，跟我有什么关系。我累了，要回房睡觉，不用伺候了，无事莫要喊我。”

　　说着便进了内室，轻竹和花绾面面相觑，花绾率先道：“姑娘这情绪似乎有些不对？”

　　轻竹颇有同感，她想了想说：“可能是姑娘觉得好容易交了个姐妹，确是个这般心肠的？还有，姑娘竟然在咱们面前直呼王爷名字，这是……迁怒王爷了？”

　　内室，华袖自然没睡着，她翻身对着墙，闭上眼睛，就是华邚坐在客厅里时的景象。她本没想过这事儿另有隐情，但是华邚虽然是一身家常裙裳，但手腕上的玉镯，发上的头饰，她细眼看了，均是新新上等的首饰，既是庄重又不失女子娇媚，就连妆容也是精致的粉面桃花妆。

　　华袖轻叹，心里五味纷杂，可能是她想错了，华邚就是被人蒙去的呢？可是，有谁会去做这种事情？

　　想着想着，华袖迷迷糊糊就睡过去了，等她醒来，窗外日光大盛，已是晌午。她懒懒支起身子，唤了花绾来。

　　“姑娘醒啦，午膳已经备好了，快起床吧。”花绾一边念叨着，一边将纱帐用金钩挂起。

　　华袖用袖子掩了眼中水雾，问花绾：“王爷走了？”

　　“是，一个时辰前就走了，不过重仰说，不过几天，王爷就会来下聘礼了，这眼看着，婚期近了呢，算算也不过二十天了。”花绾有些唏嘘，姑娘就要嫁人了，真真是快啊。

　　“对了姑娘，虽说您的嫁衣霞帔均是由礼部敕造司准备，您也得自己绣个盖头，或者绣些信物。”

　　华袖用手指顶了顶花绾的额头，“你又没嫁过人，怎么知道要这些？”

　　“我听秦嬷嬷说的，她让我抽您空了提醒您呢。”

　　秦嬷嬷，华袖好像有些印象，半晌，她“咦”了一声，“你说的秦嬷嬷，不会是嫡母身边的那位秦嬷嬷吧？”

　　“是，这两日，她来得勤快，只是来了几次您不是不在，就是在睡或者作丹青，也就没向您请安，只是交代一些说是侯夫人吩咐的事情。”

　　华袖沉吟片刻，突然站起来道：“走，我要去给嫡母请安。”

　　与华袖所料不错，华侯夫人的确是想将秦嬷嬷留给华袖，让华袖带进王府。

　　“母亲，您将身边人送给女儿，女儿怎敢受，还是让秦嬷嬷留在您身边伺候您吧。”华袖坐在床边的小杌子上，声音放的很轻，与半躺在床上的华侯夫人说话。

　　华侯夫人微微一笑，眉间褶皱舒展不少，“有什么不敢受的？你身边连个管事嬷嬷都没有，以后许多事情你都理不清楚，我身边还有蒋嬷嬷呢，没事儿，秦嬷嬷跟了我许多年，家事上知之甚多，我身子不好教你不了多少，她却可以。”

　　华袖眼睛有些发烫，这位嫡母，当真是一位极有胸怀和才情的女子，可惜了被许给华侯。

　　华侯夫人慢慢将手覆上她的发上，对蒋嬷嬷使了个眼色，蒋嬷嬷就带着人出去全都出去了，华侯夫人这才开口道：“袖姐儿，我也是个自私的人，现在对你好，也是有目的的。”说完，她轻扯唇角，似笑非笑。

　　华袖哽了哽，低声道：“我知道，您说便是。”

　　“我这身子骨支撑不了多久了，很快便要解脱了，唯有放不下一子，我原有一子一女，可惜我那女儿福薄，没过三岁就没了，如今这个儿子又不争气，天天的，不知在谋算什么。”

　　华袖静静听着，没接话，但已经料到她要说什么。

　　“如今你的事情，我也听了几耳朵，我只盼你，往后若是我那不争气儿子犯下什么错事，能够…饶他一命。”说到最后，华侯夫人的话里已经待了哀求的意味。

　　华袖连连点头，止不住的说：“女儿明白，母亲您放心吧。”

　　出了门，华袖抬起手来，看了看，眉眼都是悲伤，华侯夫人的身体竟然这般虚弱了，就好像一阵风就可以带着她消失于这世上。

　　眼看婚期将近，忙碌起来的不仅是一直被灌输为人妻后应了解道理的华袖，还有华郦和二房的华邚。

　　余姨娘看着女儿气色一日好过一日，常常缝制荷包时发呆，或是恍惚一笑，便看出女儿这是心里有人了。在她再三追问下，华郦才含羞带怯的吐露出那人的名字，余姨娘一听就愣住了，而后便是狂喜。

　　“女儿呀，这下你可要把握好了，以后那荣华富贵还不是唾手可得。”余姨娘眯起眼睛，好像已经看到了未来自己女儿一身华服威严尊贵的模样。

　　华郦羞涩的点点头，眉间却有一抹轻愁，“但是他有正妻了……”

　　“那又如何，做他的侧室，也好过其他人家的正妻。”虽然有些不忍，但余姨娘却觉得道理就是这样。

　　这厢有人欢喜，那厢却有人整日哀愁。随着华袖的婚期渐近，华邚越来越烦躁，那日在水瑶堂发生的事情让她一直胆战心惊，不敢有所动作，但时间慢慢过去，像石缝里的沙留不住，王爷那里又没什么消息，华邚一面感到庆幸，一面暗自焦急。并且晨起她装作被误传到了前堂去，王爷见了她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这让她即是难过又坚定了信念，她一定要嫁给王爷，让王爷眼中有她的地位！

　　不行，必须得想个法子，让华袖成不了亲！

　　墨阙寒正在皇宫陪皇帝墨阙祥下棋。墨阙祥自诩棋艺精湛，然而连下三局，都没赢过墨阙寒，只好将棋子扔回棋篓里，说：“算了，下棋朕自愧不如，还是说着其他事情吧。”墨阙寒接过身边人递过来的湿锦，擦了擦手，方道：“皇兄想说什么？”

　　“说说，皇弟为何愿意用五司兵权换你未来王妃以及她娘的封号？”

　　墨阙寒并不看他，而是望向窗外，“普天之下，何事何物皆是皇上的。既然兵权早晚要归皇兄，不如臣弟趁早拿来换些有价值的。”他声音平稳低沉，听不出任何情绪。

　　墨阙祥“哈哈”一笑，说：“皇弟这算盘打得好。另外，朕还有一事，想让皇弟为我解惑。”

　　“皇兄且说”

　　“朕昨夜，梦见了两个太阳，一东一西，皇弟觉得，梦中的朕会做什么？”

　　墨阙寒依旧面色淡然，似乎没听懂他的话，眼神即像是在思索又像是在看什么。

　　站在他不远处的重晖觉着，王爷可能在想人呢。

　　没错，墨阙寒此时，正想着他的小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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