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撩妹二三事
第二日，春雨润酥，杂糅着落花的泥土的清香，一开窗便能闻见。华袖一袭白衣，长裙系带，长长的发丝未经打理却依旧柔顺，贴在她单薄的后背。
春风清凉，她在窗边站了一会儿便察觉到冷意，花绾拿着外衫进来，见她如此，忙将她拉过。
“姑娘，您怎么这般不爱惜身体，刚好了没几天就又想喝药是吧？”花绾倍觉她家姑娘太不省心。
而华袖一听喝药，立马摇摇头，表明决心道：“放心，入夏前，我一定会把自己包裹严实了，才不要喝那苦药。”
花绾将她取来的外衫抖开，说：“姑娘能这样想再好不过，今日有雨，春寒犹盛，我给姑娘取了件厚褂子来。”
华袖勉强弯了弯唇，刚穿了几天的漂亮春衫，又不能穿了。
梳妆时，花绾还在念叨：“姑娘您今日气色不太好，是不是昨夜没睡好？一会儿您可要多用些早膳……”
华袖听着她的念叨，看着镜子中含笑的自己，敛去了眼中的沉重，卢氏许岚，还是在她心里留下一道影子。其实，认真想来，前夜晚上墨阙寒匆匆离开，应该是有卢老将军的关系，夫妻一体，最终导致了卢氏这样的结局。
梳妆完后，花绾催着她去膳厅用膳。迈着慵懒的步伐，华袖连连以袖掩唇，打了一个又一个秀气的呵欠，她现在实在困倦的很，每逢春日她便容易春乏，而一到春雨时节，她就觉得，这分明就是个适合睡觉的时间。如果不是她后面跟着虎视眈眈的花绾，她真的很想回去抱着她的软枕入眠。
转进膳厅，又是一个抑制不住的呵欠，她拭去眼角沁出的泪水，揉了揉眼睛，而后就看见了，坐在膳厅正中间位置的墨阙寒。
“嗯？这是我的膳厅吗？”华袖脱口而出。
墨阙寒放下手中的茶盏，缓声道：“嗯，本王的就是你的，这膳厅自然也是你的。”
华袖一噎，而后哼笑说：“那好呀，既然是我的，什么时候我把这里拆了让你无处可住。”
“相信本王，如果你真将王府拆了，没地方住的不是本王。”而是你，墨阙寒这层意思虽然不说却让人看得分明。
“……”，华袖暗搓搓磨牙，往他旁边一坐，“花绾，我的水晶饺和蟹黄包呢，再给我一碗红豆蜜枣粥。”
“不过本王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墨阙寒又淡淡地飘出一句话。
华袖自顾自喝粥，不会让这种事发生，是不让她拆房子还是无处可去？她一点儿也不想与他说话了。
面前满桌的吃食，一盏茶过去了却好像没甚变化。她方才要的豪气，但只用了几口膳食便吃不下了。
“再用些，你用的太少了。”墨阙寒皱眉，夹了一个蟹黄包给她。
华袖摇摇头，“不行，我饱了，用不下了。”
“本王给你两个选择，你自己用，本王来喂。”墨阙寒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华袖傻了眼，悲苦的盯着盘子里的蟹黄包，硬着头皮小口小口咬食。墨阙寒见她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颇觉担忧。
“你胃口这样小，也难怪这般瘦弱，若是以后生子，可如何是好。”他的语气里是实质的担忧。
华袖一噎，险些闷不过气来，她囫囵吞枣吃完一个包子，闷闷道：“你想的太远了，我可从来没想过、没想过……”女子的羞赧让她说不出口，话语里就带了恼意。
墨阙寒丝毫未听出来，他还一本正经说：“早晚的事，再用一个。”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王爷……”华袖咬牙，“这些言语都是从哪学来的？又跟谁说过？”
墨阙寒眼中惑然，“本王怎会与别人说这些，仅有你罢。”他的一言一行，向来都是顺遂于心。
华袖有些招架不住，面色如桃花般粉色嫣然，她清咳了一声，喝了口粥，用帕子擦拭唇角后，故作淡然说：“我用完了，先回房了。”
墨阙寒今晨目的已经达到，虽心有不舍，但用膳时便已看出她的困倦，想到她昨夜睡眠不好，不如让她回房休息。
华袖起身走了几步，忽地想起一件事，转过身唤他：“王爷……”
墨阙寒意外，“嗯，舍不得本王？”
这哪跟哪！华袖几乎想掩面而逃，她十分好奇，以前那个冷面冷声的王爷怎会成现在这幅无赖模样，偏偏还总是配上那张无甚表情的脸，让人气闷。
“王爷你想多了”，华袖深吸一口气，“我是想说，卢成业与卢氏不是育有一女，能否……”
“本王已经请旨将她与夫家贬为庶民，远离霖城。”墨阙寒猜到了卢氏会与这个心软的女子说起此事，而她也一定会答应，就如同昔日她受轻屏伤害却依旧愿意为她求情。
华袖很想问，远在都城的那位，恐怕也听说了霖城关于卢老将军的那些“风言风语”，正是痛恨的时候，不知道还能不能饶恕他的女儿。
“你且安心，有本王在。小小女子家，莫要心重。”墨阙寒正色。
华袖心中感动，点头应了，“劳烦王爷费心了。”
“并无，理所应当。”墨阙寒是想已将华袖纳入羽翼，便不该让她烦恼忧心，而他对于“情”，不似话本子里才子的委婉情绵，相反有些直接。
未挂心过人的华袖哪里招架得住，一言不发转身走了。
回到内室，左思右想的华袖觉得自己很是吃亏，她暗暗告诫自己，下一次，可不能再这般受影响了！但每次一面对墨阙寒，她又是脑袋不清不楚，平日里的伶牙俐齿也无法发挥。
孟渺宸已在明枫堂等了许久，一见墨阙寒进来，立刻从大椅上跳起来。
“王爷，看来咱们这几日便要回去了。”孟渺宸的声音里是止不住的欣喜，这几日逛遍了霖城，娱乐方式过少，就连青楼楚馆也仅有一家，太过无聊，他开始想念都城里的酒家姑娘了。
墨阙寒撩起衣袍坐到大椅上，接过重影端来的茶，淡声问：“都城发生了何事？”
跟进来的重仰正欲禀报，孟渺宸摆摆手制止他，“哎，你别说，让我来，太后的父亲平国公昨夜被刺杀了，刺客当场自尽，那位震怒，估计没几天，让你回都城的旨意就来了。”
“重仰”，墨阙寒视线转向他，“是你将斥候传来的消息告诉他的？”
就知道会被怪罪，重仰僵硬地点点头。孟渺宸倒是难得义气了一次，打开扇子在墨阙寒面前摇了一摇。
“可别怪他，我告诉他，如果不跟我说，我就带他逛青楼，叫十来个姑娘好生陪他，我就知道了，哎，要知道咱们可以跟送肖姑娘回都城的定国公府侍从一起，我也好欣赏欣赏肖大人看到爱女如此模样的精彩脸色。”孟渺宸颇为得意，墨阙寒身边的几个重大人，就这一个最好欺负。
墨阙寒把茶盏往桌上一放，震的茶盖与杯身发出清脆的“咔嚓”声，重仰随之跪下。
“属下知错。”
孟渺宸合上扇子，满脸无奈，“咱两的关系，他也知道，并且，你明白我永远都不可能背叛你。”
“这是两码事。到军营去，十荆杖。”墨阙寒沉声道，重仰领命去了。
孟渺宸叹息，“你这人，其实是怕我知道了什么对自己不利的消息吧，总是这么冷漠无情的样子，若不是我了解你，我得被气死不可。”
“聒噪。”
孟渺宸正欲长篇大论，闻言一窒，“你可真是……哎，可以私底下让管家准备了。”
“本王说了，不急，再过半月。”他看向窗外，那也正好是落英阁的位置，想必眼下华袖应该睡的正沉。
“为何？我都说了，这时候回去正是个好时候，你应该也了解。”对他的这个决定，孟渺宸很不解，他分析数次，确定此时回都城，百益无害。
墨阙寒扣了扣桌子，意味深长的说：“半月后将有一场丹青绘。”
孟渺宸先是皱眉，而后恍然大悟，“奥，你的心上人是个丹青师傅，你是想让她以此扬名，回到京城能够顺遂嫁你？”
“不仅如此，她是华候庶女。”墨阙寒自有一番打算，如果她突然嫁他，少不了流言蜚语对她的伤害，若是她以自己努力获得名声，那她嫁他，虽少不了别人的碎语，但也会有人觉得他们是美满良缘。
孟渺宸自幼陪伴他，自然知道他的深意，忍不住“啧啧”道：“一向不在意别人眼光的遥安王爷，居然还开始考虑起他人来了，看来，这姑娘不简单啊。”
“回去后，得换个封号。”遥安二字，实在不算好，遥安王与遥安王妃，听着让人不舒坦。
他话题忽转，孟渺宸没反应过来，墨阙寒已经起身回内室更衣。
华袖一觉睡到巳时末，睡得身子酥软，浑身懒散，她遮唇打了个呵欠，唤来花绾。
“替我更衣，我到画室坐一坐。”还有半月，丹青绘便开始了，听闻这四年来霖城的丹青绘规模仅次于都城的丹青绘，来往之人都是丹青妙手，个个有神来之笔，她这技艺，弄不好可能是班门弄斧呢。
不过，为何墨阙寒在霖城的这四年里，要举办如此规模的丹青绘，如果不是肖唯菱的缘故，那是为何？难不成墨阙寒的所谓初恋另有其人？华袖心一跳，她又想起，肖唯菱几次提过的墨阙寒是否认出了她，但是在她的记忆里，并不记得自己见过一位王爷却没留下丝毫印象。
“难道，他认错人了？”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华袖心底酸苦。
思来想去，她坐不住了，决定去找墨阙寒问个明白。
而这时，墨阙寒推开面前的公文，站起身来说：“让小厨房煲的汤好了？”
重影回道：“是，属下这就去端来。”
“你去端来，跟本王走。”
墨阙寒刚走出明枫堂，迎面而来的便是华袖，他向前两步问道：“怎么？来寻本王用膳？”这时正是午时用午膳的时候。
“我有话问你。”华袖面目凝重，墨阙寒也随她沉了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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