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珠玉在侧
宣传部的宣传力度一如既往地强势,无论线上线下都已经掀起了巨大的风潮.
这正是顾岸所期望的。
他站在会议室的窗户边,手随意地搭在窗沿上,旁边的圆桌上摆着一杯香气氤氲的咖啡。灿烂的阳光在他发丝上跳跃出金色的柔光,而他眼眸灿若繁星,目光悠长。
这仿佛是世界名画中某个凝固的场景。
其实顾岸只是在想这几天宣传和落实的各项事宜。
这次的大肆宣传虽然有作秀的成分,却也是必要的。倘若只在学校范围内选拔,那他根本没必要把社团转型成商业化。只有广而告之,让更多的人参与其中,既达到选拔新人的效果,又能将社团的名声传播出去,才是一箭双雕。老奸巨猾的社长摸着光滑的下巴,心道,也只有将遴选范围扩大,才更容易出有潜力的新人呀。
他唇边勾了个漂亮的弧线,而后摸出手机,和电话的另一头商讨起室外大型舞台的搭建问题。
其实学校有个布置得非常豪华奢侈的礼堂,专门用来举行各类大型表演。宣传组的组长提议过,社里可以直接申请学校大礼堂两天的使用权。
可惜,社长大人并不领情。
他说:“没有露天舞台一切宣传都白扯,大家全都待在一个小黑屋里,难道是要去演恐怖话剧吗?”他露出工作时一贯的尖利獠牙,语气凶狠地嘲讽着可怜的宣传组长:“你以为我们社是搞话剧的?”
宣传组组长在这无比刻薄的评论下痛哭流涕地捂脸遁了。
再然后,到了周五下午,从校外开来了一辆满载着钢条的卡车,而后一大批建筑工人开始分工,把散乱的钢条整合一起,分批搭建。到晚上,骨架搭建完成,舞台初现雏形。
周六清晨来临之际,之前的那批工人用木板和塑料将舞台定型,而后在上面铺了一层长长的红色绒毯。那条仿佛嫁衣般的红色绒毯使让整个舞台都艳光四射起来。
之后另一批工人着手布置舞台专用灯光和巨型音响了。
时间紧迫。
学校的教学楼排列地非常有规律,依次连成一个圆环的形状。圆环中间则是一湾清澈的新月形湖泊,湖泊面积不大,仿佛一条绕着中心广场的透明绸带。
万里无云的天空下,刚刚搭建成功的舞台披着红毯,容光焕发地傲然立于广场之上,非常引人注目。
这场新人选拔可谓占尽了天时地利。
到了中午,一切都已经准备完毕。在明媚的阳光下,评委席和观众席位已经陆续有人在往来穿梭,偶尔会传来游客的惊叹声音或者是欢声笑语。一些参赛选手也已经提前到场,有的在上妆,有的在预先排演。但是社里的全体人员依旧沉默有序地进行着分内的工作,并没有因为下午的选拔而扰乱原本的步调。
只有两个人除外。
放眼望去,整个社里只有顾岸和秦兆月这两人在这个节骨眼上还有闲情逸致聊天了。一个是社长,另一个是红得烧了半片天的台柱,没人管得了他们,也没人敢去管。
阳光温暖而明亮,湖水波光荡漾,顾岸一身笔挺的深灰色西装,配了条蓝色格子领带,显得格外清俊,非常有专业评审的风范。
他用白皙的指尖按了按袖章,垂眸浅笑了声:“一年前貌似也是这个样子,新人选拔赛办得大张旗鼓。那时候,你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新人菜鸟,只会扑楞着羽翼不全的小翅膀,向我展示你一飞冲天的愿望和决心。”
他叹道:“没想到一年能改变这么多,这是我当初没料到的。我以为,你至少需要两年时间好好磨炼。”
秦兆月仿佛得了小红花的乖乖宝贝,眯着翩飞的眼睫,笑得纯净无暇:“对呀,得先赚满大学的学费和生活费。对于当时的我来说,这是我最朴素的愿望,也是最迫在眉睫的愿望。”
泛着盈盈珠光的长裙衬着摇曳在腰间的乌黑发丝,显得她亭亭玉立,秀雅天成。
她浅浅地弯了唇角:“还是要感谢社长大人的暴力栽培,堪称强效催化剂,直接把我催化到这样啦。”
顾岸看着秦兆月在风中飘飘扬扬的发丝,默然不语。
他不知道别人家带学生是怎么个带法。自己难得亲手带出一个学生,这学生却从来没亲口喊他一声老师,每次不是笑眯眯地喊社长大人,就是面无表情地直呼顾岸,从来不知悔改,更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而他当时留下她,资质只是其一,主要还是因为觉得她勤劳肯做,从来不喊苦不喊累,虽然有时候又傻又呆像个木头人,还特爱钻牛角尖,但是给她教学的时候态度认真,学得也扎实。还算是个让人省心的学生。
他从不会因为对方是个女孩子就降低自己的要求。
可她什么时候摇身一变,从一个木头人似的小丫头,变成了这样一个落落大方,灵气盎然的少女。
对了,刚刚她还拐弯抹角地讽刺他的教学方式……顾岸磨了磨牙,真是不懂尊师重道的小丫头。
那些记忆仿佛都是一瞬间的事情。
暖风悠悠里,顾岸一身剪裁合体的深灰色西装,与珠光闪烁的长裙相得益彰。
他俩的外貌条件都分外出挑,路人甚至跃跃欲试地想上前求张合影。那人不好意思地开口:“请问你们是在cos罗莱夫妇吗,气质真的好到位。”
罗莱夫妇是最近正热的英剧里以相爱相杀著称的一对,最后微笑牵手进入教堂的那一幕里,在绚烂的彩色玻璃穹顶下,一人西装一人长裙,相视而笑,执手而吻,美得惊心动魄。赚足了为了他俩的婚姻大事抓心挠肺的无数观众的眼泪。
秦兆月在沈西西的强力推荐下看过那部剧,在路人询问之下,看了看他俩今天的着装,才猛然惊觉,心想:“真的有点像。”顾岸本就五官深邃,颜值爆表。而自己……穿了长裙化了淡妆……毕竟他俩今天都是评审团成员,自然穿的庄重了点。
这真是一个可爱的误会。
秦兆月笑了笑,刚想和这个热情的路人解释下,却被顾岸拉住了手腕。
她疑惑不解地回头,只听见顾岸大言不惭地和路人说道:“我和她都很喜欢《罗莱夫妇》这部剧,一直都在追。”
路人举起手中的单反,非常激动地说:“太好了,那我能给你们拍张照片吗,拍完之后传给你们。”他信誓旦旦地保证:“我只是私人收藏,绝不商用。”
顾岸一口答应。
“……”秦兆月僵硬地转了转脖子,满脸懵逼。
然后顾岸握住她的另一只手,将他的手指扣紧了她的。接着,他的额头慢慢靠过来,轻柔地抵在了她的额上。
这是《罗莱夫妇》里最经典的一个姿势。表示了罗莱与爱人一世缠绵的坚定决心,当时追剧的时候她还不争气地酸了下鼻子……如今……咳,往事无需重提。现在她觉得自己从脖子到脚板都僵硬了,因为顾岸的动作。
快门按下,咔擦一声。这对假冒伪劣的罗莱夫妇在路人连声道谢中收到了闪电般传到手机上的照片。
照片里阳光绚烂地不可思议,顾岸长身玉立,眼中满是脉脉的温情与爱意。而她一脸的平静,温柔地看着他浅色的瞳孔。
顾岸仔细地瞧了瞧那张照片,将手机在手里翻转了好几圈,而后发表了独家意见:“我觉得刚刚那个人的摄影技术还可以,以后可以到我们社里工作。”
“……”秦兆月觉得自己不需要发表任何意见,如往常一样,她就是顾岸随手拎过去的便宜模特儿。
谁知顾岸竟一反常态,谦恭地问了句:“你觉得呢?”
“我……呃……你今天的衣服挺好看的,嗯。”秦兆月干巴巴地憋出一句赞美的话。
而后顾岸那个傻叉拎着手机在湖边临水自赏,洋洋得意了半天。
秦兆月按住有点抽搐的脸颊,顾岸他明显就是故意想听她说好话,而她竟然还这么天真地上了当。夸赞自家社长的真是一个愚蠢的行径。
忽然,从舞台那边走过来一个人。
那是一个步履优雅的年轻女子。秦兆月眼尖,偷偷伸手扯了下顾岸的西装下摆,游手好闲的社长大人立刻神鬼不知地藏了手机,脸上恢复了非常得体的笑容,仿佛他正在和身边的女伴愉快地讨论着商务问题。
女子迈着优雅的步伐不紧不慢地走到俩人的身前,然后朝着顾岸微笑了一下,摆出了个握手的姿势。
顾岸以同样的微笑回她,轻轻地握了下她的指尖,然后迅速放开了。他含蓄的姿态仿佛古代的翩翩君子,简直让秦兆月看呆了。
他非常礼貌地打了招呼:“宁宁,没想到你竟然也来参加我们社团的新人选拔,真是让我惊讶。”
被称作“宁宁”的那个女孩儿身形高挑,相貌标致,是个大美人。
她瞥了眼顾岸,而后不急不慢地说道:“我从小就追你,结果在填报大学的时候被你摆了一道,你竟然没填工商管理,反而填了服装设计。”她叹了口气:“你才是让我大吃一惊。”
顾岸依旧笑眯眯地:“B大的工商管理挺好的啊,我当时只是没听我爸的话,一时改了主意而已。”他寒暄道:“你呢,你在B大的工商管理学的怎么样?”
那女孩冷冷清清地答道:“我就是为了跟你一起才选的B大商务管理,你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现在我来讨债了,一年以来,我的平面模特经验已经积累了不少,你等着吧,你别想跑。”
说完这番疑似宣战的话之后,她用刀子一般的目光在顾岸身后的秦兆月身上划拉了好几眼,而后蹬着一双高跟鞋头也不回地走了。
真是凶悍又霸气。
秦兆月看着女孩的背影,好久之后才用胳臂肘戳了戳顾岸的后背:“这个叫宁宁的女孩子是什么人啊,她刚刚飞来的眼刀我可是收了个遍,我很无辜啊。”
顾岸温文含蓄的壳子碎成了渣渣:“她?我只记得她叫宁宁。”而后他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你现在是我女朋友,哪里无辜,这叫同舟共济。”
这人睁眼说瞎话也不怕天打雷劈。
顾岸一转头,就看见秦兆月用一种“这个智障已经无药可救,敌人的爱情使他遍体鳞伤”的目光,怜惜地看着自己。
他顿时感觉压力山大:“你在脑补什么乱七八糟?”
秦兆月一本正经地回答:“你和宁宁的爱恨情仇。”她借着女朋友的身份有恃无恐,好奇地看着顾岸,仿佛在研究一个实验样本。
顾岸扶额:“好吧,那你说说,什么样的爱恨情仇?”
秦兆月理了理思路,以朗诵般的语气:“年少时分,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结果竹马长歪,变成了花心大萝卜。青梅不甘心被抛弃,奋起直追,结果竹马再次长歪,投入服装设计的怀抱。青梅独自面对商务管理,由爱生恨,由恨生怨……大概就是这么个故事吧,嗯。”
听完了这样的野史,顾岸本人觉得自己跳进黄河都是一身黑。
更诡异的是,兴致盎然地捏造他个人野史的家伙,竟然是自己的现任女友。
扯,真扯。
更扯的是,他心里隐隐有个声音不依不饶地,一遍遍地刷着存在感——她兴致盎然的样子挺可爱的不是吗?你喜欢的吧?
……今天风儿有点喧嚣啊,顾岸抬头望天:“刚刚有人跟我说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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