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离开酒吧,程暖青心里还盘旋着无数个问题。
程暖青找了个机会,将时聆拉到一边,迫不及待地问:“仅仅,你到底跟大帅逼说了什么?”
“也没说什么……”
“我才不信呢。”程暖青说,“你要是什么都没说,他怎么突然就说要免单了?”
事情已经解决了,没必要再把经过搞得人尽皆知吧。
时聆抿了抿唇,说:“可能确实是店里的员工碰倒了酒杯,后来他发现了。”
“哦,说的也有道理。”程暖青点点头,“否则也不太可能有别的原因。”
程暖青:“不过你看,本来这事也没有证据,卫灼想追究都很难。但他后来还是处理了,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为人处世还是很有担当的嘛。”
就是气势逼人,看上去不太好相处了一点。
听到好友夸起自己喜欢的人,时聆心底微不可查地泛起一丝小小的欢欣。
好像有一刹那也感觉,与有荣焉。
“嗯。”
巷中的路是用小石子铺就的,并不太好走。
时聆抬起脚,感觉自己踢到了什么东西,与石子路面碰撞发出脆响。
时聆弯腰,把它拾了起来。
借着巷口的灯和朦胧的月光,看清那是一块小小的木牌,只有一个指节那么大。上面钻了个眼,一根细绳穿过其中。
不过,那绳上粘了灰,勉强辨认出是一根红绳。
程暖青:“捡了什么,给我看看给我看看!”
天太暗了,看不清,只能依稀能看出上面刻了字。
程暖青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白亮的光照上去,木牌的样子这才清晰可见——
像是一块木制的护身符,周身光滑圆润,已经很旧了。
凑近看,正面刻着“长命百岁”,反面刻着“和乐安宁”。
程暖青还不知道柏宁的名字,笑道:“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有人把护身符当项链戴?”
但无论是这截红绳,还是上面的字,都明显昭示了它的主人的身份。
时聆想起,从见到他的第一眼起,他就一直戴着这条红绳,几乎没有离过身,当时她就猜,应该是挂坠一类的东西。
而现在……他是不要了吗?
时聆拿出小q塞给她的那张纸条,把护身符包了起来。
反正,都是他的东西。
其实,在酒吧门外捡到的东西,还回里面是最妥当的选择。
时聆不是没有这么想过,但是,刚跟他不欢而散,现在又折返回去的话,是不是显得自己太没有出息了。
尤其是,刚才的事,可能是她误会了柏宁。
程暖青惊讶:“仅仅,你怎么还把这破玩意儿捡走了?”
“我好像猜到了这是谁的。”时聆说,“下次吧,下次见面的时候再还给他。”
程暖青飞速悟到什么:“救命,你们这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啊!”
-
马亮吉一把年纪了玩心不死,酷爱危险运动,尤其是分分钟人毁车亡那种。
年轻的时候在公路上飚摩托,三十多岁又迷上了开赛车。
最近,他报名了一年一度的全国拉力赛,始发点恰好在榕城。
“你就给我当一次领航员怎么了!”在手机上说不通,五分钟后,马亮吉杀到了柏宁家里。
柏宁住在酒吧二层,马亮吉也住在三南巷附近。
大中午,他敲开门的时候,柏宁也刚起床没多久,投屏里放着一部外国电影。
酒吧每天凌晨一两点才收工,做他们这行的,晨昏颠倒的生活是常态。
“不去。”柏宁果断拒绝,站起来挪了个位置。
“你站起来干嘛?”
“你挡到屏幕了。”
“……”
“不是,你为啥不愿去啊?”
柏宁:“我还想多活几年。”
“嘿——”柏宁实在懂得怎么惹火别人,马亮吉绕过茶几,非要跟他争个高低,“我开车你又不是没坐过,认识那么多年了,我像是那种靠不住的司机吗?”
“你要是靠得住,”柏宁懒懒地掀起眼皮,“平时勾搭的妹子倒是不少,可惜从来没人肯给你做导航超过一次。”
“这次不一样,这次是一个业余爱好者拉力赛,跨省往返,只要三天。”马亮吉信誓旦旦地保证,“我的想法是体验为主。”
“而且店里的生意最近也走上正轨了,你离开两天没什么的!”
柏宁皱眉思索了会儿,拿起日程表,在上面勾画了两笔:“行吧。”
“回头发给我流程图和路线图。”
马亮吉没想到,他居然答应得这么顺利!
“我宣布,你就是我老马最好的兄弟!”
拉力赛的时间定在一周之后。中间一周的时间,马亮吉开车带柏宁堪了两次路。
拉力赛中,车手和领航之间的默契是必不可少的,如果目标是取得名次,更需要双方对彼此足够信任,甚至需要把命托付在对方手中。
从榕城出发,中间赛程跨省,最后回到榕城。全长三百多公里,共有十个特殊赛段。
特殊赛段便是具有特殊地形的比赛地段,只有行驶到该赛段内,才需要竞速。
而在其余的行驶路段,不计入成绩,只要是在检录规定的时间内,可以放慢速度,停车进行修整。
始发站在榕城的郊区,远处是高低起伏的丘陵。
每隔一分钟,便有一辆车驶出起跑线。
晚上,选手们到达第一个集结地。按照规定,他们可以在这里过夜。
高强度驾驶一整天,马亮吉活动着疲惫紧张的四肢:“唉,要是现在能来两口小酒,那可就真是快活似神仙了。”
柏宁摘下头盔,头盔下黑发潮湿,身上穿着领航员统一的制服。
马亮吉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自己,顿时觉得,人和人之间怎么就有这么大的差别呢。
差不多的衣服,有些人穿着就像男模走秀。
就连去附近商店买点补充体力的食物,都被素昧平生的女选手喊住,含羞带怯地对说着什么。
柏宁回来后,马亮吉揶揄道:“第几个管你要联系方式的了?”
“问我洗手间怎么走,我说不知道。”
“然后跟你要了个微信,小哥哥,等我问到了就告诉你。”
柏宁笑着骂了句滚。
安顿下没多久,马亮吉接到凌舒南的电话,问他们今天的比赛还顺利吗。
马亮吉说顺利顺利相当顺利,又简短地交谈了两三句,凌舒南就挂了电话。
“不是我说,你最近跟南南怎么了?”
平时他跟柏宁在一起,凌舒南的电话一般都会打给柏宁。
柏宁在标着明天比赛的路书,不甚在意地回答:“最近?大概还是上次的事吧。”
“她把人酒弄洒那次?”马亮吉说,“不是吧,那次你不也没让她赔钱吗。”
柏宁没接话,马亮吉忍不住抱怨两句:“哎,我还以为她是挺豁达大度一人。”
做好路书,几个小时休息过后,天不亮他们就又上路了。
好景不长,第二天的比赛,正式驾驶没多久,马亮吉的车就在路上出了故障。
他玩赛车,很快排查出了故障来源,但等车修好,一上午时间也过去了。
反正也与奖项无缘,车修好后,马亮吉索性放平了心态,车速降到一百以内,沿着公路慢慢开,载着柏宁游山玩水。
“这次是个意外,以后有机会,我们去宁夏银川那一带玩拉力赛,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老马带你驰骋荒漠!”
“现在也挺好的。”
柏宁优哉游哉地靠在副驾上,两条长腿交叠,客观地评价:“你这车怎么不昨天坏。”
“……”
马亮吉真想把方向盘一扔,扑上去暴打柏宁一顿。
“亮儿,你在你那辆黑车上见过我的护身符吗?”
“什么护身符,你成天当项链戴着的那个啊。”马亮吉说,“……没见过,你确定丢在我车上了?”
“不确定。”
“那就不知道了,等明天回酒吧问问,兴许你丢在酒吧了。”马亮吉问,“那破牌子啥来历啊,你天天戴着。”
收养他的余爷爷,年轻时也是个手艺人,他眼睛还好用时,亲手雕了两块小小的护身符。柏宁和余莹莹一人一块。
老人说不好是迷信还是虔诚,雕好后专程去了一趟某某寺院,求里面的高人给两块护身符开过光。
余莹莹嫌它老土,转头就扔进了抽屉。
柏宁从来不信这些,但老人的心意他不忍心拒绝。
后来,两位老人去世之后,他离开了林榆。这块护身符,成了他和那个不会再回去的故乡之间唯一的联结,他几乎没有把它摘下来过。
前不久,它突然不翼而飞,柏宁找了许久都无果。
-
第三天,赛道开始返程。
山间水汽清冷,盘山公路如同丝带般缠绕在山腰。
看不见山下的场景,每一个急行的弯道处都充满了未知的危险,让人胆战心惊。
“这才是开车!”马亮吉打开车窗,冲着空荡的山谷间激动地喊,“榕城的蜗牛式交通,可他奶奶的憋屈死我了!”
天边出现了几缕橙色的微光,远处,云天一线。
仿佛只是经过一个山头的时间,朝阳就完完全全跳出了地平线。
金灿灿的一轮光球,跃出翻滚的云海,透过车窗将柏宁的全身照亮。
车子险险地躲避了一个路障,马亮吉兴奋了没多久就又感叹:“柏啊,你说人的一辈子难道就这样了吗。”
柏宁眯着眼忍受强烈的阳光:“我警告你,最好不要有什么危险的想法。”
“放心,我肯定不会往悬崖下面开。”
日出出奇地壮阔,他突然想起有一天,时聆问他的一个问题。
她问他为什么要来到榕城。
这个决定是他来到京市不久后就做下的。当初在地图上圈出这个城市时,他其实没有什么别的想法。
离开家乡后,他走过小半个国家和许多城市。尝过北方的风沙,南方的暑夏,见过江南淋漓不休的梅雨,严冬里挂满屋檐的冰棱和霜花。
榕城气候适宜,四季如春。柏宁觉得,他或许会喜欢这个城市。
也是为了自己的将来做打算,他主动结交了那个鼎鼎有名的小周总周时倾,因为听说他的家在榕城。
机缘巧合,他在京市的时候就见过了周时倾的妹妹。
跟她哥不太像,是个挺可爱的小姑娘。
柏宁结交过很多朋友,去过榕城旅游后,都说这城市不错,来了不后悔。
果然如他们所说,他来了也不后悔。
下了山,公路旁零零散散地分布着几个小村落。
不知道今天是不是逢集,总之路边摆摊的村民特别多,一眼望过去都是望不到头的摊位,五花八门,从吃的到锅碗瓢盆,卖什么的都有。
马亮吉好凑热闹,把车一停,摘了头盔,下车问村民:“今天是什么日子?”
他们的车还没返回省内,村民操着方言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马亮吉听得一头雾水。
“阿柏,老大爷说什么?”
“他说今天是他们镇的传统节日。”
“好啊,来都来了,那咱逛逛!”
柏宁在某个摊子前停住了脚步。
这个摊子上摆的都是草扎手工艺品,又轻又薄,造型特别精巧。甚至他们用草扎的鸟,投出去后,还会再飞回手中。
柏宁站在一边,看摊主灵巧地编织完一个小篮子,上前说:“我能学一下这只鸟是怎么编的吗?”
马亮吉想,拉倒吧,人家指着这挣钱呢,能教给你才怪。
结果……
他冲人家一笑,摊主马上点头:“可以,但你要买下来。”
马亮吉愤愤地在旁边摊位上买了两个西瓜。
这张脸欺骗性太强了!
最后,两个人回到车上。
马亮吉提着大包小包,哪里像是来比赛的样子。要不是开车,他甚至想再买十斤村民自己酿的果子酒。
柏宁摊开手,只见他手心躺着一只草扎的小鸟,精巧程度比起人家摊主卖的有过之无不及。
“卧槽,你学了有没有半小时?”马亮吉连连啧舌:“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要是当年你没放弃参加高考……我感觉都没他们什么事了。”
柏宁单手划着手机屏幕,懒散地答道:“你是在替我遗憾吗?”
“没什么好遗憾的。”
通话记录翻到五月一号那天,柏宁复制了一串手机号,打开微信查找好友,点下粘贴。
-
白天,榕城一中已经放了好几天暑假,整座校园只有蝉鸣声回荡。
趁着门卫没注意,时聆和程暖青从大门旁的一闪小门闪身进去,贴着墙根一路飞奔,气喘吁吁地跑到了小花园。
“喵~喵~”程暖青趴下,对着灌木丛开始学猫叫。
等了好久,灌木丛里无事发生。
烈日下,时聆撑着一把遮阳伞把两个人遮住:“你这……靠谱吗?”
“不应该啊,我上次就是在这里遇见的小黑啊。”
有脚步声从花园旁边由远及近地传来,时聆瞥见来人身上的保安制服,迅速收起遮阳伞,按着程暖青躲在灌木后:“嘘,别出声,有人来了。”
两人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出。
保安从她们面前经过,并未发现什么,抬腿走远。
就在这时,时聆手里的手机发出“叮”的一声。
保安立刻警觉起来:“谁?谁在那里?!”
!!!
时聆差点把手机扔出去。
什么人非挑这种时候给她发信息啊!!!
时聆浑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手机屏幕亮起,微信弹出一条提示。
【“柏”请求添加你为好友。】
时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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