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08
我二十七岁那年的一月下了场大雪。
那年冬天特别冷，从十二月开始下雪，断断续续，雪花缠绵着从天上飘落。
家附近的小河结了层很厚的冰，有小孩胆大，跑到冰面上玩闹，被得知此事的家长撸着袖子逮了回去。
邻居家门口贴起了对联，单元楼下灯笼高挂，我凌晨收工回家时抬头看见家门口贴的对联愣了半晌。
不知是等了多久，许是听到我翻钥匙的声音，林琰开了门，瞥见我看挂在门口的对联，他说：“隔壁杨阿姨送的。”
我缓缓点了点头，问：“中间那张也是杨阿姨送的”
见我看着门中间那张用墨水画着两个q版小人的红纸，林琰说：“我画的。”
语气里似乎还掺杂着点高兴。
我：“…”
那本该是贴福字的地方。
“这画的啥玩意儿啊？谁家门口贴这玩意儿的？”
“咱家！”林琰站在我身边，指着上面的小人说，“我和你，中间是火锅。”
“想吃火锅了？”我问他。
“嗯。”林琰点头。
“那过年吃。”
但等年真的来临，家家户户放起烟花炮仗，这火锅没有吃成。
后来我回家，那张画不知被哪个小孩添油加醋，两个小人上面是用蓝色记号笔画的大爱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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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rg，商业圈里的顶级人物，s市的房地产大亨。
私下流连于各种秘密场所，夜总会的vip客户，除去进行一些私密活动外，还做着违禁药的非法交易。
一月底的那天我和耗子一起潜入夜总会。
耗子潜入监控室，断了所有监控线路，而我则是潜入贵宾包厢，在某间包厢里将枪口对准那个男人的眉心。
彼时黑洞洞的枪支从四面八方袭来指向了我。
不知从哪出现的保镖悄无声息地包围在我四周。
那个长着国字脸的男人整理西装，姿态端正地坐在皮沙发上，脸上是一派祥和的笑意。
似乎是没听到枪声，也没瞧见已经倒地不起的同伙。
他不疾不徐地开口：“年轻人……”
“是谁派你来这儿的。”
没有疑问的腔调。
我看着他，随后笑了：“没谁。”
“久仰您的大名，今天亲自拜访，总算是见着您了。”
“那你觉得如何？”他看着我问，一双狡黠的眼睛始终笑眯眯弯着。
“也就那样吧。”我说。
“也就那样吧。”他低声重复着，声音悠悠而来，像是在细细咀嚼，品味这话里头的意思。
他喝下酒杯里最后的酒。
放下酒杯的一刻，玻璃杯与大理石桌碰撞，发出“叮”一声轻响，男人开口：“开枪。”
于是子弹纷飞。
“你没事吧？！”耗子的声音陡然从耳麦里传来。
我说：“没事。”
那天我断了一只胳膊，一条腿，头颅也有很严重的伤。
耗子在后续与我汇合，见面时他一条胳膊血淋淋，腰侧也淌着血。
我冲出包厢逃到夜总会大厅，那里欢唱的男男女女不知何时销声匿迹，只有一群黑衣人手持枪，海潮似的向我扑来。
g站在大厅中央，被保镖围住。他右臂上有两个枪孔，但不妨碍他会用左手射击。
他说：“杀了他！”
在枪声掠起的瞬间，我快速躲到墙后，手里提着改装后的4-10式冲锋枪，枪内没剩几颗子弹了。
天花板上悬挂着一盏漂亮豪华的水晶灯，我抬头瞥了一眼，心里飞快盘算。
这灯掉下去能砸死多少人。
正当我准备拔枪，忽然听见一声轰响。
浓重的烟火滚滚而来，呛得人睁不开眼，有一面墙似乎被人炸塌了，砖石坠落的声音，接连不断的枪声加重，好长时间没有停息。
g的声音变得声嘶力竭，不再是不温不火的态度，不知是撞到什么，从他嘶吼的声音可以听出他有多狼狈。
我匍匐在地，等待这烟尘消散。
不知过了多久大厅变得一片寂静，一阵脚步声响起，不疾不徐，踩在瓷砖上发出很有节奏地嗒嗒声，一下接着一下。
“你刚刚说要杀了谁？”寂静中，有人开口。
枪上膛的声音响起。
我从墙后探出头，看见那熟悉的身影，穿着黑色的衣服，戴着口罩、帽子。
黑衣服上有些地颜色很深，那是染上血色的印记，侧露出的半张脸上也沾了血。
g倒在地上，两条腿断了，他的脚不知奔向何处，只有血不停从伤口处汩汩而流。
站着的人拿枪对准了他因为惊恐而长大的嘴。
戴着黑色的手套的手指发紧，那人又开口问了一遍，声音有点神经质的紧绷着，一字一顿。
“你刚刚说要杀了谁？”
从我的角度看不见g惊骇的模样，但能明显看出他的颤栗。
随即砰砰两声。
“代号夜鹭，目标清除。”那人抬手按住挂在耳侧的通讯器，转头的瞬间与我目光相对。
于是本该吃火锅的那天，我被林琰带去医院。
同床的耗子瞪大眼睛瞅着对面吃麻辣烫吃得格外香的老布。
耗子：“你是不是故意的？”
老布一边嗦粉一边答：“没啊。”
麻辣烫的香气在病房里四溢，耗子抡起枕头丢过去：“我信你个鬼！”
“太过分了！我还吃不到！”
老布笑嘻嘻地躲开，站到他床边嗦得更厉害了。
耗子：“…”
哼！
相比起隔壁床的欢乐，我这边的气氛要凝重点。
林琰站在我的床边看我，身侧的手始终拳头紧握。
仔细看，会发现那拳头微微发颤，不知是因为没吃到火锅而生气，还是因为害怕。
林琰说：“你不能死。”
“你死了，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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