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四十三 生死一道

　　看着他们刀剑相向，我本是应该觉得开心的，可是看着言风眼中痛苦的神色，却忍不住心疼。被拼死守护的人用剑指着咽喉，这感觉一定不好受。

　　我的出现，让他们同时愣住。纪冰冷笑一声，收回了丝绦，挽出一个花手，对言风道：“你还心心念念为了人家的死自责，不惜和我刀兵相见，只为了留她转世魂魄，却不知人家骗的你团团转呢！你要死要活，说什么恩断义绝，将要离我而去，可巧了人家却没有跟你同赴黄泉的的心思，倒是你自己个儿痴情呢！”

　　我心里欢喜，上前两步对言风道：“真的吗？你真的要……”

　　言风惊叫着扑过来将我抱住，道：“你还活着，太好了！你还活着，你还活着啊！”

　　就在我打算回应的时候，他突然往后退了一大步，低头侧目不看我，沉默许久。然后，他又仰头直面我，怒目圆睁，大吼道：“既然还活着，那就逃走啊，为什么还要回来！你不明白这是什么地方吗，还是你已经适应了这里，留恋了这里？为什么不走，为什么不滚啊！”

　　我被他突如其来的嘶吼吓到了，双手搅扭身前，也不知说什么才好，喏喏地道：“我……我，我也不知道。其实，我……”

　　眼前的黑影毫无预警地迎面扑来，厚实的胸膛一下子就遮住了口鼻，熟悉的气息倏忽间冲进嗓子，我只觉得眼前一暗，就被迫闭上了眼睛。不知是因为惊吓，还是被突如其来的气息呛了嗓子，眼泪突然就滚落出来，止也止不住。双臂和身躯被仅仅搂住，似乎快要被这强壮的力量捏碎。他双唇恰好在我耳边，声音低沉而哽咽，“你走了多好，无论逃走或死去都好啊，为什么要回来呢？为什么……为什么啊……潭儿，为什么啊？”

　　他哽咽的说不出话来，我更是哭得无法言语，只能紧紧抱着他，将所有相思和委屈都化成眼泪，呜咽的嗓子干痛。

　　少顷，尖锐破空声伴着纪冰的叫骂传来，言风单手搂住我后腰旋转飞退，闪过了飞刺过来的丝绦。他落在十步外的沙丘上，将我放下，眼神痛楚却温柔。一只大手轻轻挽起我腮边碎发，小心翼翼地别在耳后，声音轻柔地要滴出水来，道：“潭儿，你能回来，我心疼又欢喜。怕你受苦，也怕此生真的再也不能相见。不过，你终究还是回来了。潭儿，既然你回来，我必不再负你。咱们俩，生死都一道吧。”

　　我点点头，用手背抹去了眼角涌出的泪水。他握着我拭泪的手，轻轻落下个吻，又在眼角吻干了继续涌出的泪，道：“别哭了，这样好的一双眼睛，怎么能用来流泪呢。原先是我不好，本是为了你安全才说出些伤人的话，却没想倒是我害得你总是哭。你哭，我比你更难受。”

　　“嗯，不哭了，再也不哭了。等咱们从这里出去之后，生死都一道，再也不分开！”我对他绽放出最甜美的微笑，双手紧紧搂着他坚实的腰身，贴紧了他的身子，丝毫也不愿离开。双眸对视间，盈盈都是柔情，我只觉得害羞欢喜，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幕是真的。

　　“萧默，你真的要忘恩负义，离我而去吗？”纪冰恼怒道：“咱们千年的感情，抵不过这贱人几句话？我为你游离生死之间的次数还少吗？你怎能这样对我？！”

　　“我不想和你撕破了脸皮说话，到底是有千年的情份在。那些生死纠葛的事情，到底是为了谁，咱们心里都明白，此刻何必再提起呢。”言风将鳞扇收回怀里，面色沉重道：“千年的感情，在我心里重如泰山，为了这份感情，我不惜伤害自己深爱之人。看着她在你淫威下，被百般折磨到形容憔悴，却什么也没能做。纵然心疼她到肝肠寸断，却终究顾及你的感受，没说半个‘不’字。可惜，你并不明白，还要苦苦相逼。并且，就连你自己说起咱们的关系，也是用了忘恩负义这四个字，其实在你心里也并没有那我当爱人吧。哈哈，忘恩负义，并不是无情无义，这样的词，你不觉得讽刺吗？”

　　“萧郎……是我嘴笨不会说话，并非真的不爱你啊。”纪冰突然转圜了态度，哀求道：“萧郎，不要离开我，没有你我会死的，萧郎，别离开我。”

　　“这四年里，头两年我也是思甚难眠，总觉得你诈死离去是有原因的。那时候的我有多难过，你知道吗？为了寻找至寒灵血，我有多辛苦，你知道吗？不，你不知道。你哪里懂得情爱是什么呢！你心里只有占有和利用吧。你的心比紫玉还要冷硬，哪里会懂得深爱之后那种义无反顾的付出呢？”言风摇摇头，看着我道：“为了给你寻找灵血，我遇到她。为了让她甘愿献出灵血，我一直尾随跟踪。哪知道看着她为情苦楚，自己突然动了心。那时候，我竟然吓坏了，不知道这是什么样的感情，还以为自己中了魔障，被她用术法骗了心神呢。”

　　他突然微笑起来，有些害羞、有些歉意，抿了抿嘴唇，道：“为了寻找这种感情的原因，我竟然做了许多错事。害死了……害死了你的朋友，还一直追杀你的小妹。现在想想，实在是傻气。潭儿，对不起，以后我会对他们很好，弥补这些错漏的。你愿意给我机会弥补吗？你愿意试着原谅我吗？”

　　重重的点了头，眼泪再次不可遏制的落下。

　　他吻住了我的眼睛，唇瓣蠕动，道：“别哭，此生再也别哭。虽然你哭了更美，虽然我爱上你的时候，你也是在偷偷哭泣，但我还是愿意看你笑。你笑，比什么都好。”

　　“贱人！狗男女！”纪冰爆喊一声，飞身朝我们冲过来。

　　言风将我一带，躲过了纪冰的攻击。他低头笑得温柔，“怕吗？”

　　“和你一起，死都不怕。”躲在言风怀里，我什么也不觉得害怕，随着他带我飞转去哪里都好，即便是死了也好。管那个女人撒泼到如何呢，他愿意和我一起，这便足够了啊。

　　“那，陪我战一回，好吗？”

　　“好，你做什么，我都陪着。”

　　“我本该护你，却道行不济，不能护你安然。就算我们两人合力，也可能会死，你还愿意陪我吗？”他笑得灿烂，一丝恐惧也无。

　　“死了才好，那就真的生死在一道了。”我笑得坦然，并不觉得如何。

　　他点点头，牵住我的手。我两人比肩而立，正面对着飞奔而来的纪冰，迎击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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