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一十七 鬼术

　　他贴的越来越近，呼吸也慢慢浓重，我暗暗觉得言风有些情动，便紧张的厉害，为了打破这尴尬的场面，只好轻轻动了动，道：“你还没说鬼术呢，反正现在闲着，不如就聊聊吧。”

　　“这东西太黑暗了，我刚才就不应该提及的，现在被你知道，又一直追着问，实在后悔的很。不如，你还是忘了吧，我说个笑话给你听可好？”

　　“谁要听笑话。你这样不正经的人，哪里能说的出正经笑话，左不过是换个法子调笑我罢了，才不要听呢。”无边的黑暗中，依靠在他的膝头，心中油然生出一些安稳，我也觉得懒怠了。将脑袋在他怀里蹭了蹭，道：“你几次下黑手毒害我身边的人，那时候怎么不觉得黑暗了？还有，逞那个小子杀了九条人命啊，那时候你的善心死哪里去了？现在才来装模作样，不觉得晚了吗？要么说说你自己杀害了多少性命，要么说说鬼术，你选吧。”

　　“唉，悔不当初啊。若是知道能有拥你在怀的时候，我决计不会做这些血腥事情被你看见。此时总觉得欠着你，不敢推脱什么了。这两样事情，一件是我欠着你，不敢提；一件是它本身太黑暗，我不能说。你呀，一下子就能捏着我的软肋。”言风沉沉的叹了口气，道：“若是说，那也只好说说鬼术了，但求你能别再提那些亏欠事，不然，等从这里出去之后，我就天天蒙着脸，不敢见你了。”

　　“这么俊秀的脸，若是天天蒙着，不是太可惜了？”我也来了顽皮劲儿，便故意道：“反正你已经挑好了，那就赶紧说吧，可别赖账啊。当然，那些事情也是无法回避的，你若有心和我在一起，总是要面对。这事儿，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啊。”

　　“罢了，罢了，一时半会儿也逃不出去，正好这里黑不隆冬，我就是脸红尴尬到死，没人看见，总也好些。这些事情，只要你想听，我便都说了吧。但有一样，出去之后，可别再提起啊，不然，我就真的要蒙脸不见人了。”言风唉声叹气好一阵，才止住了，道：“鬼术，其实并不算一门修行之道，只是活着的人硬生生把自己变成了鬼而已。你师父应该说过，天地间每一种存在，都有自己的修行，无论兽禽草木人鬼，只要遵循既定的修道之术，就能参悟天道，成就真身。不过，人类所受诱惑太多、寿元太短，所以少有参悟。兽禽草木天性愚钝，单是开启灵智就需要绝世好机缘，所以参悟也不易。可是这鬼，原本就大多是寿元已尽、历世颇多的人，又没了寿元之限，修行起来实在容易。”

　　“可是，天道贵在不仁，万物皆为刍狗。人修最难，所以有书经法门流传，以助修行；草木兽禽也难，故而可以吸纳灵气，也有万千寿元可以慢慢参悟；鬼修最易，所以修习鬼术者就被限制在阴界，不得出外造次。另外，人修兽修，其法门大多相似，只有这鬼修，是单独的鬼术。鬼修，算是放弃了轮回，放弃了天地赐给的一切，只留一缕残魂的修炼，终究太残酷。”他顿了好久，终于下定决心，道：“其实，若是游魂野鬼修习此术，也算是活在天道留下的缝隙中，并不太过，可是活人或者兽禽修行此术，那就是彻底的违背天道，逆天而行了，是要受天谴的。”

　　“这老天也未免太爱谴责了吧，谁喜欢什么修行，便用那修行之术吧，何必管得这样死！”我想起自己的修行之事，便有些担心，却又嘴硬着不肯服输，道：“我也是交错修行术法的，难道也会被天谴吗？”

　　“你虽然没有按照既定术法修习，但没有害命作恶，就算是有违背天道的地方，终究也是小恶，不会如何的。”他轻轻抚摸着我脊背的手，突然停住，声音也严肃起来，道：“鬼修，可是残忍至极。若是兽禽，因为原本没有魂魄，只在修行过程中凝结出类似魂魄的精元，所以为了修习鬼术，便只有通过吞噬人类残魂，使自己的精元变成阴气精华，才能开始漫漫鬼修之路。若是活人，因为阳气太重，无法感知鬼界阴气，便更是要收集残魂阴气了。”

　　“吞了别人的残魂，阻碍他人投胎轮回，确实是阴损了些。遭天谴也是应该了。”我似乎明白了天谴的道理，并非一切不顺遂天意的事情，都会激怒上天吧。

　　“若只是吞噬些没有意识的残魂，最多被废了修为，再受苦十世偿还，也便罢了。那些鬼修，可没这么简单。慢慢悠悠吞噬残魂，就是日日守在陵园，一年又能吞噬多少呢？还不等他修出道行，就被老天收了性命，那还有机会利用鬼术的修为实现什么目的呢？”

　　“啊？那要怎么办，总不能专门杀些人来吞噬吧。”此话一出口，我就打了个寒战。什么总不能，都打算修习鬼术了，就是些不要性命的人，哪里还在乎这些仁义道德的事情。自己的轮回都不要了，肯定是走了死胡同，就是杀些人又算什么呢……握着言风的手，不由得抽紧了。

　　他被我这样一抓，也知道我已经明白了他们的修行，便道：“只是杀人，倒罢了，就算是吞噬残魂也不算惨绝人寰，可这些鬼修为了尽快积攒足够的阴魂，竟然只杀害十二到十四岁的少女。鬼修者取少女初血并脑汁搅了服下，然后才彻底杀死她们，只为了激起她们最深的耻辱和怨毒，这才吞噬这些她们的残魂，以求最浓重的怨气助自己修行。”

　　听到这话，我不由得小腹一痛，脑仁也跟着紧绷绷的。心头恶心一下，便咳嗽两声，道：“你怎的知道这些，该不是你为了回报那些恶因，修习过鬼术吧。”

　　脑门儿被狠狠地敲了一下，他生气道：“瞎想什么呢，我报复恶因，只会杀了种下恶因之人，怎么会这么残忍。之所以知道这些，是因为墨阳山的前主人，就是一个鬼修。若不是借了天谴的力量，我还打不过他呢。”

　　“对了，你见过的沐霖，就是这样的可怜女子。那人刚刚将沐霖杀死，还没来得及吞噬，就被天谴雷劫击毙，才让她免于被吞噬，能留下一点残魂至今。不想，她却被怨毒冲昏了头，终于无法投胎。”言风长舒一口气，道：“她也是可怜人，只是……这样的事情之后，她已经不是那个善良的小姑娘了。所以，我才担心你和她相见。”

　　“这样残忍的事情，就算被天雷劈死也不过分。”我钻进言风怀里探求温暖，还是觉得背后冷簌簌，便叹口气道：“真是吓人，咱们别说这个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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