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百六十五 爱与恨

　　我故意摆出一副阴险狡诈的模样道：“其实我的本事已经学的很厉害了，但是不管再厉害，总是要找人尝试之后才会知道药效和发作时间，所以这一次带着师弟师妹离开仙山，就是想来人世间寻找一些人试药。混进招家，也是看中招家人多，弄死几个也没关系。只可惜，来了这么久，没遇到试药的机会，还热的这么多麻烦。”

　　蓉蓉双眼滴溜溜一转，问道：“白大仙，那你真的会医术吗？”

　　“说是医术也无不可，能杀人也能救人。比如那天，我用来给你家少夫人止血的手段，其实也可以用来让人血液凝结而死。而这补气血的方子，也能让正常人气血过热燥欲而死。治好了她，我本打算走的，不过……”我斜斜倚在墙边，诡秘一笑道：“不过，看来这府里并不太平，很适合继续待着，寻找试药的机会啊。”

　　“这，白大仙，此话怎讲啊？”

　　“我问你一句实话，你和你家小姐究竟关系如何？”

　　我直直盯着蓉蓉的双眼，看得她神色惊慌。蓉蓉眼底闪过一丝慌乱，终又恢复了长久以来的诚挚，对我道：“亲如姐妹。不对，虽无血缘之亲，但胜似亲姐妹。”

　　“唉，原本你对我无礼，这话我是不想说的，只是你也算帮我进来招府的人，我便跟你说了实话吧。你家小姐是被人害的，只怕是嫁进招府开始，她的饮食就被人动了手脚。早就积攒了满身的沉寒，就是好好调养着，也是无法顺利生产的。”我看着蓉蓉平静的表情，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长叹一口，继续道：“不过，虽然体弱身寒，但也不至于三个月就小产。这一胎滑落，其实是有人下了药的。你跟她亲近，人家要害她，未必不会从你先下手啊。”

　　按照常理，常人若是听到这话，定然心惊胆战，而蓉蓉依旧是一脸坚定，道：“白大仙，不是我质疑您的通天法术，我只是想再问一回，您确定吗？”

　　“哼，看不起我吗？我三指一搭，就知道吃了什么药，得了什么病。下毒那人的这点小手段，我还不放在眼里。”我扯着衣角的丝带有一下没一下的甩着，道：“那人不过是在平时的食物中加了石膏，这东西性寒无味，最适合天天服食。这寒气，丝丝缕缕的侵入，不到瓜熟蒂落的出事那日，就是名医来了都发现不了。石膏服的久了，不光是不能生育，恐怕性命都有损伤。”

　　石膏二字一出，蓉蓉脸上明显一僵，我却当没看见一般，道：“你说说，这个人是怎么恨毒了你家小姐啊，竟然用这样阴损的招数。看来，你家小姐也不像看起来那么善良嘛，哈哈哈。”

　　“哈，呵呵。”蓉蓉陪着我干笑两声，道：“白大仙，接下来您有什么打算呢？”

　　“我？不就是留在招府找人试药嘛。”我眉峰一挑，道：“这事我只告诉你一个人，若是敢泄露出去，你可等着好好试试我的手段！”

　　“不敢，不敢。我哪里敢出去乱说啊，您放心，我的嘴比锯了口的葫芦还要紧，您说的一个字我都不会说给别人的。白大仙放心，放心。”蓉蓉谄媚的帮我捶打着小腿，道：“其实，我是想问，您想找谁试药啊？”

　　“这有什么挑的，遇见哪个落单的，就拿他来试试呗。”我舒服的伸出另一条腿，道：“不过，有一个人我倒挺感兴趣的。第一次见他，我就感觉出来他打小没少吃各种灵丹妙药，浑身散发着金丹的气味。那味道，你们闻不出来，可对我来说，却是最最熟悉的气味啊。普通人易得，这样灵药入骨的人最是难寻，若能有他试药，我的药石手段肯定会有极大提高的。哼哼，迟早让你试试我的千毒丸。”

　　蓉蓉急切地抱着我的腿道：“不可，招公子为人善良真诚，你别拿他试药啊。”

　　“你怎地知道我说的是招玉琳？我又为何不能拿他试药？”我愤怒的推开她，冷笑道：“我来招家，一方面是因为招家家大人多，死几个丫鬟小厮，肯定会有人替我按捺下来；另一个更重要的方面，就是因为招玉琳。他，我是一定会拿来试药的。”

　　“不要，白大仙，千万不要啊。招公子，招公子他，他从小就是善良仁厚的孩子，长大了也从没害过人，他不应该受到任何伤害，他是那么善良……”蓉蓉后退几步，不停地磕头，一边道：“白大仙，您高抬贵手吧，白大仙。招公子是好人啊，白大仙，您放过他吧。”

　　“放过他？我哪里去找合适的试药人呢？这一趟下山不能白来啊。”

　　“只要您放过他，我什么都愿意做，真的，白大仙，我什么都愿意。”

　　她磕地额头上冒出血珠，还是一下都不停，我看的有些不忍，便故作气愤道：“停下停下，磕地我眼晕。我来问你，你真的什么都愿意吗？即便是试药也肯好好配合？”

　　她面上一变，迟疑了几个呼吸的时间，便坚定地道：“您拿我试药吧，只要您放过招公子，我什么都会配合的。”

　　“你怎么这么傻啊。”我将她拉起来，坐在我身边，问道：“他到底是你的什么人，你要这样对他？”

　　蓉蓉沉默着不说话，好一阵才抬起头，眼中含满了泪水，哽咽着道：“以后我就跟着您了，有的事情也没必要瞒着您了。招公子，他是我从小就一直喜欢的人。那年我才八岁，出府去送信，却被人贩子捂了蒙汗药，要带走，恰巧被招公子看见了。那时，他也才十三岁，却敢拼了命救我。为了救我，他的大腿上被歹人割了好几道极深的口子。那是我第一回见到那么多血，就像泉水一样突突的往外冒，我都要吓死了。也因了这个，歹人怕惹上人命官司，全都跑了。那天的夜真冷啊，衬托的招公子浑身就像火一样烫。”

　　蓉蓉抬头看着屋顶破碎的缝隙中，透露出来的那一点点天空，道：“过了许久，他家的人找来了，我急忙躲起来。自那之后，就在也没有见过他，只记得他的名字叫做招玉琳。后来，听闻我家小姐和招公子有了婚约，我高兴极了，因为他还活着，那个清秀的少年竟然真的好好活了下去。”

　　“其实，我之前在裴府，不过是烧火的丫头，听说了婚约之事，才想尽办法讨得小姐喜欢，只为了成为小姐的陪嫁丫头。哈哈，果然如愿以偿了，我跟着大红的喜轿一同来了招家，同时也得到了和他朝夕相处的机会。”蓉蓉面色转沉，低下头冷笑道：“我本来以为，只要能日日看见他，就会心满意足了，可是等我来了才知道，他早就忘记了那一回的事情，更加忘了我这个低眉顺眼的小丫头。可这都没关系，我能看见他也是好的呀。可是，可是我错了，我只知道陪嫁丫头有机会可以和家主同房，却不知道少爷和夫人在一起亲热的时候，我也必须守在床边，一步也不许离开。”

　　蓉蓉愤恨的攥紧了自己的裙角，道：“你试过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和别人被翻红浪，自己却要守在旁边看着的心情吗？你知道奉着热水等在床边，伺候他们在享乐之后洗濯时，指尖的悲苦吗？你知道看着那个夺走自己爱人的女人，香汗淋漓的躺在他的怀中，我还要说出一句‘恭喜’的时候，心里有多痛吗？”

　　“没错，她是我的主子，但她，也是我的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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