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七 违抗师命

　　不知道能做什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一切语言在这样的时刻，都显得多余儿苍白。我只能轻轻地抚摸着师父们的头颅，希望能稍稍传达一点安慰。

　　师父是强大的，她几近化蛟，在妖界也是大神一般的存在；师父是软弱的，她此刻就在我的膝旁，轻轻抽搐战栗着。我的心，随着师父的每一下抽搐而颤动，仿佛也跟着颤抖起来。

　　突然，师父的神色有了些变化，只见雨英师父大喊一声“不要”，还不待我反应过来，师父那粗壮的尾巴便横扫过来，将雨彤师父硕大的脑袋拍击的稀碎，直如一滩烂泥一般。我被这一幕惊呆了，更本无法想象自己看见了什么，更加无法猜测这一切的背后是什么原因，只有愣着，愣着……

　　雨彤师父，就这样变成了让人无法直视的一滩血肉。

　　“你终于还是比我果决啊。”雨英师父长叹一声道：“潭儿，珞珈，你们过来。”

　　我和珞珈都是一脸疑惑，却还是依言挨在慢慢变化着的师父身边。

　　那巨大的蛇身终于变成了人类模样，还是常见的俏丽身影。她道：“我们所剩的法力已经不足以支撑两个人了，可是我们还有很多话没来得及跟你说，所以……雨彤，还是比我狠得下心啊。我们一生爱美，临死之前也不想给你留下难看的样子，你们就看着我吧，不要看雨彤了。”

　　雨英师父明显地想过头看看，可也明白的不敢。她顿了顿，又道：“你可知这洞窟为何名曰出云？出云，便是龙啊！那时，我和雨彤还是一条不被同族喜欢的双头小蛇，每天游荡山水之间，除了吃，就是躲避其他同类。因为蛇，可是冷酷的动物呢，若是被别的同类遇见，估计就会变成他们的腹中美味了。终于有一天，我们在游荡的途中，饮了一种甘冽的泉水，突然就开启了灵智。那一刻，便有一条硕大的蛇身猛兽踩踏着五彩祥云划过天空。只是一瞬间，我们甚至不能肯定那景象只是幻觉。可从那日起，出云成龙，便成了我和雨彤最大的梦想。可惜啊，天意弄人，受了那么多苦，终于盼到化蛟，却再也看不见将来了……”

　　两行清泪，带着晨露般的闪耀光芒，轻轻滑过那如凝脂一般的玉面，跌落在月白衣衫上。

　　“这，就是命吧。”雨英师父微微一笑，道：“雨彤已经去了，我的时间也不多。还有三件事交代于你，第一，若是你有心，便帮我照看婧婧，她不过是个没心眼的小孩子，若是我们去了，只怕明天就会被别的小妖吞噬。第二，青川一脉，你若是想继续延续，便一定谨记那三条门规，若是不想独自支撑，便再也不要提起我们的这段缘分。这前两条，并不强迫，你随缘随心就好，若是做不到，也无什么要紧。不过，这第三条，你千万要记住啊。第三，莫不可冲动报仇。我知道你有情有义，可那言风虽然用奸计害我，却并不是无能之辈，你去报仇，只会枉害了自己性命。这一条，必须做到！”

　　我原本还在狠狠点头，闻言不由顿住，道：“师父的话，潭儿一定照办，可这最后一条还请师父收回。两位师父待我这样好，却双双折损于言风之手，我若是不报此仇，此生都不会安宁。”

　　“你，倔妮子！你这样，岂不是白费了雨彤的狠心？她就是为了集中精气，让我说出这句话才死的那样惨不忍睹。你若不答应，如何对得起她？潭儿，你斗不过他的，千万不要冲动啊。”雨英师父悲怆的看了我一眼，又转对珞珈说：“珞珈，你深爱潭儿，也不想她为了虚无的仇恨，伤害了自己吧！”

　　珞珈看看我，又看看师父，道：“青川灵大人，这件事，只怕是我也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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