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 小竹要出嫁?

　　小竹将头沉沉地低下去，桃花般柔软娇艳的小嘴微微嘟起，就像一朵正要盛开的蔷薇，突然遇了寒冷天气，那样生机勃勃却低沉失落，想要开放，却无能为力。看的人心酸，我想要说些什么，却只是张了张嘴。

　　我，尽管历经了人世千年，却还是一棵树啊！从来不懂风情，不明爱恋，唯一遇到了潭儿才稍微开启情窦，略略知道了情之一事是何滋味，但是，若是应付什么，却毫无办法。小竹只管低头不语，我虽心酸却手足无措，连上前去拍拍她瘦弱的肩膀也不能，不，不是不能，而是不敢。

　　一种强烈的失去感萦绕心头，小竹，爱上了别人啊。她这一世，终究是我的徒儿，像女儿一样的存在，无论多么爱，无论爱到什么样子，我也只能像父亲一样看她穿着一身鲜红，做别人的良配。

　　脑中不自主地出现了小竹穿着一身艳红婚服，站在我面前盈盈拜别的样子，甚至好像听到了小竹说，‘师父，多谢您的教诲，我要嫁人啦！’然后，一个看不清面目的青年人，过来抱起小竹，而小竹紧紧搂着那人的脖颈，他们笑颜妍妍越走越远。我，我，这一幕竟然和潭儿被刺了一剑时，那种伤痛欲绝的感觉相似，不过，似乎还多了些什么，我并不能言明，好像是无奈，像是还有杀气！

　　‘师父，师父，你在想什么啊？今天老师出神？’

　　小竹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吓了一跳。刚刚那一瞬间，似乎是陷入了幻象中，而真正让我吓一跳的是，我竟然想要杀了那人！

　　深深吸了两口气，道：‘方才我看那风筝飞的好，看的出神了。’

　　小竹的脸上还是一副郁郁之色，不像平时那样活泼生动，‘师父，天色不早了，咱们赶紧回去吧，夜路可不好走呢。’

　　说完，她就起身，准备背起采买的东西。我自然是舍不得的，且不说我这一身修为，便是千斤重物也不在话下，就算是个普通男子，也绝不会让心爱之人替自己背负什么。

　　拿过背篓背好，回身朝小竹点点头，我们便开始了回村子的路程。

　　背后，是夕阳残红，映得四周景物也如被残败的火红凤仙染过一般，带着微微泛黄的血色。

　　前面，是一高一矮两条细长的暗沉影子，脚步拖沓，用不成节奏的速度不快不慢地行进着。

　　我心内沉重，什么也不想说，而一贯活泼多话的小竹竟也沉默了，就连看见一贯喜爱的栀子，在这初春的微寒中，冒出浅绿色小小花苞，也不甚欣喜，只是怜爱地轻抚一下便继续走路了。小竹这番模样，更加让我心痛。不行，就算自己再难过沉闷，也不能让小竹不开心，至少也要逗她说说话才好。

　　‘小竹，你放过风筝吗？’我强打精神，没话找话。

　　‘没。’她情绪低落，不想多言。这一个‘没’字，让我更加不知道说什么了，气氛变得越发低沉起来。

　　唉，怎样才能让小竹多说两句，不再这样郁郁寡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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