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绚烂

　　她，笑容如阳光般灿烂，蹦蹦跳跳跟在我身后。

　　我，面庞如古井般沉寂，满心怨恨走在她前面。

　　之前的我，虽已活了近千年，可仍旧像个少年；此时的我，一夕之间，变得少言寡语、深沉稳重，一举一动如迟暮的老人。从那日回山之后，离雪便开始喊我珞珈哥哥，而我，从未应过。我再也未提起关于你的一个字，而离雪，似乎是从收剑那一刻起，就忘记了全部。

　　今日，我和她同时下山为师父送一件信物。今日，离你被害是342年零9个月13天。今日，我终于可以和离雪堪堪打个平手了，若是她不出紫雪剑的话。这样，若是偷袭，应该可以吧……

　　潭儿，似乎，可以为你报仇了……

　　‘离雪，你瞧那木棉，开的好不好？’我遥遥指着那边山头上的一点艳红说道。

　　‘哪有啊，珞珈哥哥？我怎么看不到？’她，还是少女模样，一般的娇俏，一般的懵懂，一般的稚嫩。

　　‘你目力怎的如此差？这样的距离并不算很远吧。’我还是认真的指着那处，其实我知道，这样的距离是超出她能力的，但是我更知道，离雪，是个十分好强的女子。

　　她，手掐千里诀，凝神远眺。

　　我，默念锁身咒，静心屏气。

　　此一击，只能中！

　　我手掐剑指，朝她颈边狠狠一点。哈！成了！

　　如何才能形容这一刻的心情呢？我曾以为，当得到手刃离雪的机会时，扑面袭来的会是喜悦和欢欣，然而此刻，我的心中却只有浓重的思念和痛。便是杀了她，你还是回不来啊……

　　这些年来，我不敢想你，因为怕自己不能抑制这比洪水还汹涌的思念。三百多年的沉淀，便是一壶浊酒，也定能变成佳酿；而那让我不忍直视的思念，早已经发酵得浓重醇厚，它一定会让我失了理智，不顾一切去和离雪死战。忍耐啊，忍耐啊，今日总算等到了……

　　‘珞珈哥哥，你要做什么？’她此时还维持着掐诀远眺的身形，声音十分楚楚可怜。

　　要报仇，就要彻底。缓缓抽出她腰间的紫雪剑，剑锋上泛着的淡紫色光华可真美啊，如少女般轻柔羞涩还带着一点可爱娇气的味道，谁能猜到这样精美秀气的物件竟是收割无数生命的凶狠利器！毒，都这样色彩绚烂吗？

　　‘珞珈哥哥，这剑可好看？若是喜欢，自拿去便是，你我之间何须这样的手段呢。离雪的什么，都是哥哥的。’虽是个大胆的姑娘，可这托付终身的话，终究还是让她羞红了脸。

　　‘这剑，可是削铁如泥、吹毛断发？’窄窄的剑面上映出一双微微眯起的狭长眼眸，不知是不是被剑身光华所摄，我眼前一片水汽，什么也看不清了。

　　‘那是自然，紫雪是我的尾巴所化，可是难得得很呢。珞珈哥哥，你若是喜欢，我这便教你御剑之术。’她，还是这样狡猾啊。

　　我不禁哂笑，‘不必了，你若是死了，这尾巴不过是一条寻常毛皮，我要来有何用呢？不如用它杀了你，给潭儿报仇吧。’

　　‘哈，杀我？’她不怒不惧，言语轻松洒脱：‘若是我死了，那村姑可就永远回不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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