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忸怩——情

　　“潭儿，你可千万不能再与我分别了。”他说地神伤，我听得痛切。

　　“我们之前是为何分开？我怎的什么也不记得了？”我想，或许让他多多说一些，我便能早日回想起来。

　　“你前世的神魂被创，拼了我一身修为才勉强能为你重聚肉身，前尘往事的记忆还须得你自己慢慢找回。我且将好的坏的都说与你听，你若是能想起最好，想不起也算是再带着你经历一遍那些时光，权当是听个故事吧。

　　我每隔一旬便偷空下山来看你，不过，后来每次再见，你都是对我不甚理睬，一见面便先飞来一记冷眼，我怕恼了你，只好默默跟在附近，看你采药玩耍，不敢多言语半个字；若是在山上见着什么稀奇的，想要说来讨你欢心，却也只换得一声冷哼，偶尔能加一句‘你且拿来看看啊’。若不是我自知修为不济，破不了师傅的禁制，真是恨不得偷出来让你瞧一眼。

　　端的是我情思浓重，才能坚持这半年下来。再后来，饶是如此相思，却因害怕你真个生气，厌烦了我，只得每次远远欣赏你窈窕身影，再不敢贸然上前与你说什么。总是按捺情丝、气沉丹田，先细细看上几个时辰，眼见得日头偏西，将近归山时候，才忍不住显出身形与你说上两句。若有哪一日，你能多说一句，便是我之大幸，再回山修行的整十日都是兴高采烈之情难以自抑，辛苦修行时想着你的神情姿态，便不觉得有什么难熬。

　　现在想来，若是没有那次的机缘，你我之间，恐怕永远只能是我独自一人揣着满怀的胆怯柔情，而你因着害羞总装出一副强硬样子不理我。僵持几年，待你过了十六，便会被安排着成婚育子，也许从此再无来往了。

　　那时，你才是情窦初开的少女，而我虽然年纪近千岁，却完全不通晓情爱一事。你只顾害羞，不敢理我；我怕你生气，又难忍思念，只好时时跟着。现在想想真是娇羞可爱。

　　可怜老天眷顾，许是他也见不得我们这样你追我逃，便忍不住来插了一手。

　　那日，我跟师傅告假，下山寻你，哪知在你常去的地方寻了个遍，也不能感知丝毫气息，我只好硬着头皮往你家里去。待见了你双亲，才得知你昨天一早就进了山，不巧傍晚时落了雷雨，而你至今还未回家。令尊受寒风所扰，病情加重，令堂自然是不能脱身去寻你，正是万分焦急。

　　离了你家，我速速隐了身形往山中疾去，想再仔细些寻一遍。

　　奈何，你终日穿行深山密林中，身上早已浸染了草木之气，更况言昨日刚刚落了那样的大雨，气息更是被冲刷殆尽，我直直寻到平日里早已回山的时候，还是没有进展。看天色渐渐暗下去，想着你的音容笑貌若是就此再也不能看见，真是心如刀绞。

　　之前我与你说过，修行中有吞噬一事，故而我来看你时都是隐匿全部气息修为，只像个常人一般。但此时天色已晚，再不赶紧寻着，夜色深一分，你便危险一分，我只好显出水杉真身，挨个问过路边的草木，希望能得一丝线索。

　　大幸也！！！竟有一棵无花果树看见你在刚刚落雨的时候奔过。我大喜过望，按着它指的方向，继续挨着问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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