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栀子——因

　　“那一日，便是你将我从陷坑中救出，而我的心，从那一刻起，便深陷你双眸中，再难以逃脱。可惜，当时我还是没能忘记修道一事，竟抛下你，继续进了雪山。而后，果然在那山中寻着了离雪，我便拜她师傅为师，此后只能偶尔下山找你。

　　你这家伙，看着柔柔弱弱的，不料却是个急脾气。记得我第一次下山来看，本就只跟师傅告了一个白天的假，还花了大半天才在一片樟树林子边寻着你，你倒好，劈头就问：‘你怎的还在这儿瞎转悠？仔细没掉进陷坑，却被虎狼吃了去！’

　　我不好意思说是来寻你，更不能再用迷路的借口，只好说是来感谢救命之恩。你却丝毫不领情，道：“为一个谢字进山来？若是死了，不成了我的罪过！’你呀，就是嘴巴厉害，我当时可是十足十的闹了个红脸。”他的容颜那样温柔，我虽是仔细听他讲述那些忘却了的故事，但依旧被他眼中的柔情和爱恋吸引，只觉得时间也停住，心中是满满的幸福。

　　“我那舍得这剩余的半日时光虚度，只好一句话也不说，默默跟着，看你采药摘花。你从来最喜栀子，说是一喜它色泽淡雅纯白，不艳不娇，一身翠裙配玉簪，再清爽自然不过，只要看着就觉得凉快怡人；二喜它馨香清远绵长，微甜带涩，若有似无绕鼻端，一嗅就觉得浑身的筋骨都伸展开来，前额一片清明。”

　　听他这么一说，我才恍然，原来一直嗅到他身上那若有似无的香气是栀子的味道啊！尤其是那一晚，更是浓烈芬芳、萦身不去……

　　我的脸十分不争气，它就这样悄悄地红了起来，以珞珈的聪慧，自然很容易就看出我的小心思来。

　　“潭儿，可是想起最近闻到栀子味道的时候了？”温热的气息呵在耳际，柔滑的长发盘绕肩头，我只能听到自己的心扑通扑通乱跳，而脸又变得更红。

　　“你爱栀子，我便爱栀子。每次下山都看你辫梢、裙脚、衣袂上总有一处系着栀子，便是回师门的时候也心心念念的是你身上的栀子味道，时日长久，我竟没了水杉清冽苦涩的气息，散发出栀子味道来。”

　　他的每一句话无不满含着爱意，我听得感动，却仍是嘴硬：“大男人整日里香香的，像什么样子？”

　　“哈，这世上除了你，我珞珈可曾在乎别人眼光？再者，这香气清淡至极，若非我情动之时，几不可闻，又有谁人能嗅到呢？”前一句说的豪气，后一句却突然贴着耳根悄声轻诉，惹得我半边身子一麻，心中酥酥的。

　　“潭儿，初见你那惊鸿一瞥，至今回想，仍是让我心颤不已。后来历尽艰辛、受尽苦楚，至今时才能得重逢，我，我是断断，断断再不会让你离开我了。”他紧紧抱着我，声音微颤，似是苦楚非常。

　　我回过身，将他紧紧拥入怀中，说：“你莫在难过了，我就在你身边，哪里也不去，哪里也不会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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