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11.29正文已替换小修
邓嘉在医院大楼外的花园找到举着吊瓶的童笙,她看上去有点滑稽,但他不敢笑,咬着舌头欣然小跑过去。
“都说了不用特意过来。”童笙自知姿势怪异,刚才接邓嘉电话时,她特意找了个树丫口卡着吊瓶。
“叔叔打我电话了,说你早上一个人出门,他们担心。”邓嘉自然地要接过她的吊瓶。
童笙早就举累了,便不推搪,听见他问:“怎么不留在注射室?”她滞了滞表情,方说:“里面人多,空气不好。”
这话着理,邓嘉点点头,“行,我陪你。”
“你不用陪我,你回去吧。”
邓嘉没应话,他四处张望,然后终于发现什么,先把吊瓶还给童笙再往哪跑。童笙见他跟远处的护士聊了几句,护士就进了哪再推出一个吊瓶架给他。他拖着吊瓶架往回跑,那搭配装备,看上去犹如沙僧和尚。
童笙觉得好笑。
邓嘉帮她把吊瓶吊好,两人的手得以解放。
坐在花园石椅,晒着太阳,童笙跟邓嘉有的没的聊着。
“公司不忙吗?star怎样了?”
“不忙。他回深圳了,说自己有货要走,过几天才来。他跟你在深圳吃过饭?”
童笙简单说了说认识star的过程,惹来邓嘉一笑:“这叫好人有好报。”
“也就那么回事。”
“你病好了就上班吧?”
“……应该是。”
“那miss张的培训你决定了吗?她追问我。”
童笙恍恍神,脑里冒出金国伦的话--你要是回突破雅思,我继续帮你培训。
她垂下脸,呆望扎着针的手背,“我再想想。”
“你四月份有考试吧,miss张目前有时间,可以每周上五天课,冲刺一个月,保你四个7。”
“嗯。”
好一个模凌两可的“嗯”,邓嘉不觉看向童笙,见她心不在焉,想了想,说:“金国伦的话你不要放心上,你能考到的。小菜姐已经帮你留意了几所学校的情况,一出成绩马上办。”
“……”
“你不要指望金国伦。你没考到,他这样损你,你考到了,他会把功劳揽到自己身上,就像是他替你上考场似的。”
会吗?那天他送她去深圳考试,跟她说“七分努力三分运气,尽力就好”,结果她成绩进步了,他带她回家在厨房忙了一圈整出一顿晚饭……
旁边的邓嘉还在说:“那天你脾气好才抽他巴掌,不见得他有多痛,换我早打掉他两颗门牙。你要是惯他,今天他骂你,明天他就动手打你!”
童笙微讶,她别过脸,不愿多谈。邓嘉轻吁口气,站起来走到对面墙角,掏出一根烟点了抽。
气氛安静了一会,花园里的虫叫与楼上住院病人在阳台的讲电话声变得特别清楚。
“邓嘉。”一把陌生的声音唤起邓嘉与童笙的注意。
童笙看见邓嘉跟一位穿白大褂的男人打起了招呼。男人应该是长仁医院的医生,跟邓嘉颇熟地聊了起来,言辞间邓嘉朝童笙抬抬手,男医生也随之望了过来。童笙裂嘴一笑,礼貌地冲对方点点头,听着邓嘉介绍自己:“我高中时的班长,很厉害的。”
男医生拍拍他肩膀,说话声音相对轻细,童笙听得不太清楚。没一会男医生就告辞了,邓嘉把半截烟扔地上踩灭,回到童笙旁边,解释:“他也是锦中的。”
童笙笑,“你认识的校友不少。”
“6月就是锦中校庆,通知了很多校友,有名的我都记住了,”邓嘉敲敲脑袋,“像刚才的陈医生,还有那个晏奕……嘿,我们锦中人才辈出。”夸起自己家学校,他很上骄傲。
童笙深表同意,正要回话时一抬眸就见金国伦站在前面。
他已经打完点滴,状态却不见得好了多少,手背上贴着的白色止血片上有血印。与童笙对视两秒,金国伦走近她身边的吊架,平静道:“快打完了,回注射室去。”他对邓嘉视而不见。
由于针口发肿,护士不允许金国伦随处乱走,勒令他在注射室直至点滴完了才能离开。金国伦惜命,自是听话,但他也盼着童笙。原以为她在外溜达几圈就会滚回来,到时他再在注射室跟她玩猫捉老鼠。可他点滴打完了仍不见童笙人影,金国伦拔她电话,遗憾他是黑名单上的贵客,打不通!
一拔针,他就出来寻人。运气不错,出了大楼左拐,金国伦就见到他想见的人以及不想见的人。
金国伦的凑近教童笙隐隐作颤,他伸手要扶她起来时,她更是有种错觉--他俩从未吵过架,否则他哪能如此若无其事?
童笙心塞,本能地挪了挪躲开金国伦的手,兀自站起来。
邓嘉立即上前一步扶她,并无视金国伦地朝她叮嘱:“慢点。”
金国伦握吊架的手劲紧了紧,不声不哼地跟在他俩旁边。
注射室的护士帮童笙拔针时,瞥见她身后站着两个势如水火的男人,下意识告诫:“打架出去打。”
童笙:“……”
“打什么?我们是文明人,不是疯狗。”邓嘉呵呵一笑,金国伦置若罔闻。
出到医院大堂,童笙的身后侧传来话声:“那个miss张不适合你,你回突破雅思,四月就考试……”
她没有回头望,也未来得及回答,另一边的邓嘉就抢话:“为什么不适合?miss张经验丰富水平高,人好,主要是会鼓励人,我当初烂泥扶不上壁,多亏她鼓励鞭策。放心,她绝对不会踩人,不会打击你自尊心。”
这话金国伦听得满腔疙瘩,硬生生被噎了一把。童笙倒轻松地点点头,说:“好,我明天去环宇培训。”
邓嘉笑了出声,“我帮你约时间。”出了大堂,他拍拍童笙肩膀指指停车场方向:“我送你回去,叔叔阿姨担心着呢,回去就跟他们说实话吧……”
本来铁青着脸的金国伦一愣,不由分说地拉住童笙手肘,质问:“你跟爸妈说了我们吵架的事?”
他严厉的语气媲美领导教训犯错的下属,童笙反感,没好气:“回去就说。”
金国伦一步挡住童笙去路,极度不满:“我俩的事,你扯外人就算了,干嘛扯长辈?”
童笙被他问得气结,一时应不上话。邓嘉代她接腔:“由始至终扯外人的是你吧,况且阿笙那晚哭着回家,你认为能瞒得过吗?叔叔没领队去揍你你偷笑……”
“闭嘴,关你屁事!”
“干嘛不关?我是你口中的‘奸夫’……”
“擦你……”
“你们别吵别吵!”
医院门口人来人往,童笙感觉到四周投来的探奇目光,羞得只想尽快摆脱那两个男人。她低着头盲目地往哪走,身子却被谁捉住,而后耳边听见金国伦低微的声音:“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我送。”邓嘉不甘落后地捉着童笙另一边。
童笙抬抬眸,又迎上周遭一张张陌生的八卦面孔,她脸炸了,当机立断:“邓嘉,你先回去,我跟他走。”见邓嘉皱眉,她补一句:“拜托!”
邓嘉肩膀塌了,无奈,瞥了眼暗里得瑟的金国伦,不得不点头:“好,我不为难你。过后联系。”
待他走后,金国伦理直气壮地握上童笙的手,领着她去车站打的。的士上他一直握着童笙的手,但俩人都不说话,也不相看。车内气氛压抑凝重,的士司机瞄了眼后视镜,事不关己继续开车。
快要抵达西田街,童笙让司机在前一个街口停车。金国伦没阻没拦,随她下车后老马识途地往她家走。
“你不要去我家了。”童笙站定脚步,牵着她手的金国伦被滞住。
他望着前方不应话,童笙继续说:“你打算在我爸妈面前装吗?装作我俩没问题,骗谁?”
金国伦默了默才说:“我们的事别牵扯长辈。”
“我们什么事?你认为很小事?”
“总之别让长辈知道。”
“分手了早晚要告诉他们……”
“你就这么焦急分手吗?你到底在不在乎这段感情?!”金国伦头一回,瞪向童笙的眼神凌厉刻薄。
有如风刃刮来,童笙往后仰了仰。
“最近天天跟姓邓的凑,到底把我当驴了是吧……”尖酸的话没说完,金国伦的嘴巴就被捂住。
童笙拿手捂住他那张又将要口出狂言的嘴,牢牢捂着,金国伦想拔走,她就加劲。金国伦眯眼盯她,不解,恼火,要再次拔她的手。直至童笙红着眼眶投入他怀中,哽咽着说:“金国伦请你不要再胡说八道了!”金国伦才打消所有念头。
童笙依着他胸膛,一手搂他后背,一手捂着他的嘴,感受着他的体热以及他鼻孔下呼出的温度。她深呼吸,冷静道:“不要再怪其他人,不要再扯邓嘉,伦gay,说坦白只是你不信我。”
她闭上眼,不去思考金国伦的脸色,也不细究他的反应,只说自己想说的:“那天你说的都对,无论学习工作我都比不上他们,我是很辛苦付出很多才撑住自己的面子,才让自己有资格跟他们平起平坐。我以前跟你说怎样考前偷摸复习,是希望你鼓励,而不是有朝一日会被你翻出来嘲笑……”
那时的金国伦确实鼓励了她,给了她很多正能量,但善恶一念之差,眨眨眼他就把知道的当作武器对付她。
童笙交给他一把钥匙,他却把钥匙变成利刃。
搂着的男人僵了。
“在商场那次你当众指责我,我当你是紧张,过年时你冷落我,之后一顿质疑指责,把我说得那么坏,像巫婆似的……我当你吃醋好不好?但在k记,你有必要这样贬我吗?你知道我要面子……却不给……如果将来一起生活,起了摩擦争吵,你又会怎样攻击我?”
童笙的声音低沉平和,偶尔带着悄悄吸鼻子的细碎杂音,她搂着的金国伦则一动不动。
“我怕你了,你一张嘴我就怕,不知道你能端出什么大言不惭,真的假的,能把你我都说糊涂。”
“这样走下去我会草木皆兵,什么话什么事都不敢做……我不想这样,也从来没想过会这样……我们谁不在乎这段感情?可能走得太快了,来不及互相了解……”
童笙用力闭眼,又哽咽了。
她肩膀颤抖,捂他嘴的手劲亦乏了力,金国伦尝试轻轻一拔,手掉了,他找回下半张脸,可呈现的不再是个完人。
他令她失望了,所托非人?她居然怕他,怕到要动手捂他的嘴,要他闭嘴!这一回拿手捂他嘴,下一回会用虎口掐他脖子吗?!嘴巴被那只柔弱单薄却坚毅不褪的手紧紧捂住,金国伦不仅说不了话,亦无法运气,慌张失措的心脏一下一下经受着抽打拷问。
童笙依旧倚在他怀里,没打算抬头看他。金国伦重获说话机会,然而毫无不高兴不激动,他哑了半天才沙声问:“我们相识十几年,今时今日才一起,这叫走得快?”
一句话被他说得断断续续,中间来了两次倒吸气。
怀里人埋着脸,抽泣不断:“中途十年没有联系,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也许你变了……”
“我没变过!”金国伦语气坚定,双拳紧攥。
“我也没变过!”童笙语气亦坚定,“我跟邓嘉一起时,你看我跟谁暧昧了?跟谁勾三搭四了?我是那种人?至于你疑神疑鬼?相识十几年又如何?你不信任我!”
面对她带着哭腔的指控,金国伦闭眼反驳:“你在医院跟他搂抱,在度假村跟他拉扯,都被人拍下来了,我不是无中生有。”
“……是miss陈吗?”
“呵,”一声冷笑,“原来她知道?”
“……那我说我跟邓嘉没有任何苟且,你信不信?”
漫长的沉默,伴随着他微弱的呼吸声,听似重症病房里奄奄待毙的病人在作最后挣扎,童笙却能预知一切终究一命呜呼的惋伤结局。
不出所料,半晌后金国伦说出他这一辈子的认定:“你很喜欢他,以前……”
童笙苦笑,深深一叹,她咽了咽喉咙:“那我说你跟miss陈或者严冬梅有猫腻……”
随即惹来愤慨的否认:“我没有!”
“看!”无法喜悦,仅能一声轻笑,“你说的我要不要信?”
“你凭什么不信我?!”
“那你又凭什么不信我?!”
“……”
相顾无信无言,良久童笙把另一只手也搂住金国伦的背,轻柔捋了捋,“不能这样下去,我们需要各自冷静……”
金国伦仰脸朝天用口腔呼吸,胸膛起伏,排除万难才找回声音:“那你就去找姓邓的?他从来没有珍惜过你……”
“那你又珍惜过我?”童笙握手成拳,不经意在金国伦背上捶了又捶,巴不得每一下都能击落他那可笑的自卑的疑心,“用接二连三指责怀疑诬蔑的方法?”
“……”金国伦浑身微微抽搐,他摇头,喉咙深处发出哑声哀鸣。
“我发现了,你跟邓嘉都不珍惜我。只有我才能珍惜我自己。”
童笙松开双手,后退一步,腰间传来金国伦双臂的慌忙搂抱,她伸手拔,拔不走,便抬起满是泪痕的脸,看到竟同样淌着两行泪的金国伦。
她震了震,茫然片刻,随后却微笑,咬牙谆谆教导:“在长辈面前装恩爱有什么用?自欺欺人。分开一段时间,大概问题能迎刃而解。”
“不行!”金国伦搂着她往自己带,于她背后交握的十指死死相扣,眼里含着新一波的泪又快将崩落。
“不行也要行,伦gay,我不想跟你成为仇人!”
相爱不成变仇人,到头来恋人朋友两头空,是谁把一副好牌打得稀巴烂?童笙眼中难掩的怨恨仿佛她已经把他看作仇人!
金国伦徒然大愕。
街口行人不多,过往的车辆也颇少,经过时看到一个生面孔的男人呆呆独自站在道边,迷了路?抑或入了定?大家只多瞧两眼,也不作关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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