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意文学网 > 凤凰无双uff0d神生 > 第17章 第8章 凤凰无双 1

第17章 第8章 凤凰无双 1


  冥凰轻轻笑了。

  “三位妹妹,这样看我,可是哪里不妥?”

  月冬谙最先回过神来。她毕竟做了几年相国夫人,深知人在宫中,行有礼言有矩,这样盯着东宫娘娘看,是极失礼之事。连忙起身,跪倒在地。

  “臣妾无状,罪该万死。”

  冥凰默默看着匍匐在她脚边的宫装女子,脸上慢慢浮现疲倦颜色。

  “我不喜欢这里,从来未曾喜欢过。到了这里,人人自称奴才,动辄下跪,动辄万死,没有一天是快活的。你们都是月光般皎洁的女子呵,原应该是飞扬的,可是,到了这里,言谈行止,都不由自主……”

  见冬谙一直伏跪在地上,冥凰不忍,轻一挥手。

  “罢了,我累了,你们都回去吧。”

  言罢,闭上眼睛,再不看三人。

  “是,皇后娘娘。臣妾告退。”

  “民妇告退。”

  倾儇、秋悉、冬谙三人齐齐退出了古香斋重华宫,一路在永巷里前行,三人心潮翻涌澎湃,疑虑重重。

  “……是她么?”冬谙忍不住问。

  “……不知道。”倾儇摇头。无情是最最善良的,从小到大,即使被春知背叛的时候,她都没有对她们说过一句重话。所有的伤与痛,无情都自己扛起,却给她们一片可以自由飞翔的天空。那样的无情,绝不忍心见她们在尘埃里跪了一次又一次。这一点,今上如今视若珍宝的这位娘娘,倒是有些象的。

  可是——

  又不太象。

  真正的无情,见了她们,应该欣喜的吧?应该拉着她们,笑语盈盈的吧?应该留着她们,齐肩并脚,彻夜不眠,一叙久别的吧?然则,并没有呵。

  也许是有了一线希望,在绝望了那么久以后,所以,她们才更觉得惘然。

  是?亦或不是?

  “里头情况如何?”墨慎坐在御书房里,若有所思地看着前方明黄色的御案,沉声问身后的人。

  “回皇上,三位夫人停留不久,仿佛是惹娘娘不快,被娘娘以累了为由,赶了出来。”伫于皇帝身后,一个墨衣男子谨慎地回答。

  “没有留她们用膳?”墨慎以手中折扇,轻敲掌心。

  “不曾。”

  “说了什么?”

  “属下不知。娘娘斥退了所有宫女太监。”墨衣男子低下头。并非不能施展轻功,藏身偷听,但不知恁的,那位娘娘身上,散发出来的气,竟和眼前的九五之尊相若,让人不敢冒犯。

  “哦——?”墨慎轻轻地,停住了手里的折扇。身后的人,是禁宫之中,一等一的高手,宫中少有事情,能真正逃脱他的耳目。他说不知道,那么,只有一个可能——非不能,乃不为也。

  “三位夫人有什么反应?”墨慎转而问。

  “相国夫人和另两位夫人皆不能肯定。”

  “这样啊……”墨慎以折扇点了点御案,菲薄的唇边荡漾出一丝诡谲的笑纹。“朕原想多给她点时间的,现在,朕却不能等了。来人啊,传朕旨意——”

  墨慎只觉得浑身上下,血液沸腾,他有些等不及,看见冥凰下跪接旨时的表情了。

  他身后的黑衣人,垂下眼帘,狭长的眼中闪过碧绿幽光。

  午睡方醒,还有些朦胧睡意未消,冥凰半靠在铺着明黄百鸟朝凤垫的软椅上,腰腹间盖着一条轻软薄暖的浅色毡子。听近身的女官说,这是以藏北之地,高山雪域里生长的一种羚羊的羊羔绒,精工细做,纺织而成,以其轻巧薄暖而闻名,需得五百只小羊羔,才能织就一张毯子。是只有皇上才有权利享用的贡品,整座大内,也不过一掌之数罢了,现在都置在重华宫里了。

  冥凰伸出未染丹蔻的素手,轻轻抚上柔软滑顺如婴孩儿肌肤的毡子,心下不忍,收回手,左手拇指中指结印,默诵大悲咒:南无?喝啰怛那?哆啰夜耶。南无?阿唎耶。婆卢羯帝?烁钵啰耶。菩提萨埵婆耶。摩诃萨埵婆耶。摩诃迦卢尼迦耶。唵。萨皤啰罚曳。数怛那怛写。南无悉吉利埵?伊蒙阿唎耶……

  罪孽已生,她无力回天,只能持诵,替那无数哀鸣悲泣的亡灵超度。

  一时之间心中一片空明净澈,直到外头一声尖拔的通传声,把她自冥寂中唤回。

  “娘娘可起身了?”一个尖细得几乎嚣张的声音问。

  “回大总管,娘娘已经起身了,这会儿正在近泽榭中晒太阳呢。”宫女伶俐地回答。

  “替咱家通传一声,圣旨到。”来人曼声道。

  “大总管少等,奴婢这就去。”

  冥凰听到这里,已经知道,有些东西,注定逃不掉。

  抿唇浅笑,她等待,等待那命中注定的,一纸圣旨。

  “圣旨到——”没过多久,穿着一身大内总管服制,双手捧着一卷明黄色提花锦缎绣上下翻飞银色盘龙的圣旨,踱着方步的太监便走了进来。“皇上口谕,娘娘免跪听旨。”

  太监脸上有一丝勉强的笑,身为大内总管,服侍过三朝帝后,这是他生平所见,最不可思议的圣旨。只不知明日皇上着礼部与宗人府按祖宗典制着手准备大典后,会在朝堂上掀起怎样的波澜来了。

  冥凰听了,还是淡淡起身,向来传旨意的太监微微颌首。

  总管太监陆公公掩去眼底诧异,这也是他第一次看见这位被皇上藏在深宫里的女子。早前皇上有令,任何人没有他的手谕,不得踏入重华宫半步,违令者立斩不赦。有个早些时候倍受皇上宠幸的华嫔,仗恃着一点点天恩,便自以为可以在禁宫中横行,带着宫女太监想要硬闯进来,一睹教皇上罢朝三日的新宠。守在宫外的侍卫连喊三次“娘娘请止步”,未能阻止华嫔冲进去一探究竟的决心,只能亮出一把御赐青锋宝剑,将如花似玉,不过双十年华的华嫔,一剑刺死在重华宫门外。而所有陪同华嫔前去的宫人,悉数杖责三十,逐出宫去。而当时正在批阅奏折的皇上听闻此事,只是淡淡皱了皱眉,问:可扰了她午睡?然后便修眉微沉,吩咐不许将此事泄露给她知道,搅扰了她的好兴致。此事一出,一时之间,所有宫人内命妇无不噤若寒蝉。也让王公大臣嫔妃命妇意识到,皇上并不是一时性起,而是真真切切地,要把她保护得滴水不漏。

  心念百转,陆公公展开圣旨,把腰一直。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尔杭州冥氏女凰,贤良德淑,温婉恭敬,清闲贞静,德言容功,无出其右,朕心向往之,故封尔为正宫皇后,赐尊号永嘉和靖如月。钦此——”

  这可说是历朝历代封后圣旨之中,最言简意赅的了。

  冥凰有些无可奈何的沉默。

  这就是帝王之家,一纸圣旨,已经决定了一个女子一生的荣辱幸福。

  换成旁的女子,早高兴得跪谢接旨,涕泗横流了罢?

  可她,只有深沉入骨的倦怠。

  这样尔虞我诈,机心无边的日子,经历过便罢了,要教她一生一世都无法逃脱,比杀了她,还要让她痛苦呵。

  她所身处的这座金碧辉煌、吊角飞檐、深广无边的宫阙,之于外头许许多多的女子,不啻为荣耀的最高点。可之于她,不过是一个金雕玉砌的樊笼。

  陆公公举着圣旨的手已经有些微发抖了,眼前的未来正宫皇后娘娘,沉默的时间也太长了。长的,有些教人窒息。这是高兴得忘了接啊,还是——

  陆公公不敢把“抗旨不尊”这四个字在脑海里浮现,只能冷汗涔涔地等着。

  静谧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让人不安的张力,仿佛只要稍有声息,这表面上的安宁祥和就会在刹那间崩溃陷落成风云莫测的动荡。

  直到,一声轻笑,打破这一室死寂。

  “呵呵,不愧是朕钦点的皇后,矜持不动如山,喜怒不形于色。”门外,穿着一身便服,摇着折扇的当今天子慢慢踱了进来,身后跟着捧有宝匣妆奁漆盘的宫人。

  “奴才叩见皇上……”陆公公和一旁的宫女太监齐齐往下跪。

  永嘉皇帝挥了挥手中折扇,似笑非笑地睨了一眼表情为变,只是微微福身的冥凰,心情似乎颇佳。

  “都免了罢。”隧对身后的宫人吩咐道:“把东西放下,你们都退下罢。”

  “是。”

  只有陆公公,一肚子的苦水,一身的无措,又不好表现在脸上,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这圣旨还没有颁到正主的手里,他是走还是留啊?

  “行了,陆得喜,旨意皇后娘娘已经听过了,你下去罢。”见冥凰没有伸手接旨的意思,墨慎倒也不恼,替陆公公找了台阶,把汗透衣襟的陆公公给赶了出去。

  只留下一身月白色轻衣,长发散落的冥凰,与眼神深不可测,嘴角却越笑越邪肆的墨慎。

  “让朕好好看看朕的皇后。”墨慎伸出手,握住冥凰的双臂,把她拉到自己的怀中。“唔——精神大好,只是,气色总不是最好。也不见你身上长肉,那些奴才都是废物,怎么伺候你的?朕叫人把他们都拖出去砍了……”

  冥凰唇边勾起一丝模糊的苦笑,轻轻把自己的身体,靠在了墨慎宽阔的胸膛上。

  他威胁她的手段,从来只此一招,却最行之有效。

  “臣妾……接旨。”粉色朱唇,低声应旨。

  “这才是朕的好皇后。”墨慎放开冥凰,将她带到那成堆的珠宝妆奁宫装前,“来,让朕替皇后打扮,好让朕的皇后以最美丽的姿态,随朕一起到太庙祭告祖先,斋戒十日,一起等待十日后的封后大典。”

  祭告?斋戒?

  冥凰平淡似水的脸上,只有一贯浅淡的表情。

  只有披散在她背后,墨黑浓密的长发,无风微动,泄露了一丝,山雨欲来前的异动。

  “回——避!回——避!”天子脚下,一架六马辕车,在青砖铺地,净水洒街的官道上一路奔驰而来。车驾前后有十二名玄衣护卫开道随扈。那些护卫一个个虎目狮鼻,太阳穴隆起,腰挎一把御制阔背单刀,使人望而生畏,不敢贸然靠近。路人老远看见了,便纷纷走避,生怕惹上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马车之上,垂挂着月色轻纱,底下缀着一色大小东珠,教那织着细密网眼的纱帷不至于因马儿急速奔跑带起的风撩了开来。外间只能透过帷幕的缝隙,隐约窥见一角烟雾般轻盈朦胧的水色衣袂。

  等那马车一行去得远了,才有人小声讷讷地问:“这是什么人啊?架子如此之大?敢天街纵马?”

  “嘘——小声点。”有见多识广的老丈赶紧捂住一脸不明就里的年青的嘴。“六马行辕,只怕是天子出行,才有如此大的阵仗。”

  四下顿时一片寂静,旋又恢复了日常的生计,如今天下太平,天子虽喜怒无常,但老百姓生活总算和乐,其他的,他们管不着,也不想管。

  四散的人群里有人意味深长地最后看了一眼马车消失的方向。

  天空中一只展翅的大隼得意地鸣叫。

  “爱妻,我们到了。”马车上,紫衣玉带金冠的邪美男子,对怀中一色如水的宫装女子耳语道。

  被他紧紧搂在怀中不能脱身,也懒得纠正他对自己的称谓,一路都闭目养神的冥凰,此时不得不睁开眼来。看着眼前连睫毛都清晰可数的俊颜,她无声地太息。

  忍一忍,再忍一忍便好了。她对自己说。他只不过是一个终于得着了自己梦寐以求的玩具的,长不大的孩子罢了。

  所有人,都长大,离他而去。

  只得他,始终,不肯从那仅有的,一点点甜,一点点幸福的过去里,长大,走开。

  “爱妻若再如此看我,我可忍不住,要在此间,与爱妻洞房花烛了。”墨慎笑得十分开怀,难得,她先一步,移开了那双总似藏着无限秘密的眼。

  “来罢,爱妻,我带你去看看感业寺的圣物。”墨慎抱冥凰下车,决不假手他人。

  十二个玄衣侍卫在他们身边,分布成环状,将两人保护在中间。

  冥凰双脚着地后,看看身前这座气势恢弘,香火鼎旺的庙宇,心神宁定下来。

  “佛门净地,叫那些侍卫都散了吧。”冥凰轻声对墨慎说。她看见那些护卫为了确保他们的安全,把来上香的信众驱散,十分不喜。

  墨慎笑着沉吟片刻,而后低语:“你叫我一声‘夫君’,我就应了你。”

  得寸进尺!冥凰瞪了他一眼。

  爱叫不叫。他只是笑眯眯。

  过了一会儿,冥凰哑然失笑。怎么象两个长不大总是斗嘴的孩子呢?

  “夫君。”她低柔地轻唤。他所求的,不过是一个永远也得不到的幻影,温柔地叫着他的名字,爱他,也被他所爱罢?她本不想给他虚幻的希望,可是,看着他脸上那孩子般无赖的表情,她忽然,不忍心在这一刻,教这个苦苦追寻过去的泡影的男子,失望。

  “爱妻。”墨慎握住冥凰的手,紧紧的,不放松。另一只手轻轻挥了挥,侍卫们便悄无声息地退了开去。“我已经等不及大婚之日了。”

  冥凰无言,果然不能对他好。

  墨慎带着冥凰前行,早前见识了那些护卫的护主之举,前来上香的善男信女纷纷自动走避,免得冲撞了什么了不得的贵人。


  (https://www.tyvxw.cc/ty268877/4457383.html)


1秒记住天意文学网:www.tyvxw.cc。手机版阅读网址:m.tyvx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