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智力残缺的弟弟

老夫人相信，程元儿是个聪明的孩子，她看到玉簪断裂处的疑惑，还有祖母特意送来的首饰，就应该明白，锦姨娘在她穿戴上动了手脚。

        此刻的程元儿已经走到了花园的湖边，一路上虽然有丫鬟在前面引路，但是她却有点儿心不在焉，不知道那个玉簪能发挥的作用到底有多大？

        他做这件事情只是想要借机告诉老夫人，锦姨娘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她只是想撕开她伪善的面纱。

        突然湖的对岸传来了叫声“姐姐玩，姐姐玩。”程之霖在湖对面急的直跳脚，他想要飞奔过来。

        可是，他害怕水，几年前，两岁的程之霖在湖边玩耍，不知怎的居然落水，虽然被救了上来，却高烧不退，整整烧了七天，之后如同傻子。

        程之霖与自己是一母同胞，在这个世界里，他是自己最亲的人，程元儿发自内的笑起来：“霖儿，别动，姐姐过去找你。”

        听到姐姐回应自己，程之霖笑的手舞足蹈，嘴中喃喃说着什么，口水顺着嘴角流向下巴。

        旁边的嬷嬷看向程之霖的目光极具慈爱，笑着说道：“小祖宗，擦擦口水，不然等会姐姐会嫌弃的。”

        程元儿提起裙摆，穿过小桥，来到程之霖身边，“霖儿，跟姐姐回去玩好不好？湖边太危险了。”

        “姐姐，飘，飘走了。”程之霖语无伦次，伸出双手非让抱。

        “小姐，还是老奴来吧，少爷现在可是长胖了。”张嬷嬷说道。

        “还是我来吧，霖儿，姐姐抱过小桥就要拉手一起走哦。”程元儿柔声对他商量道。

        “飘，追…”程之霖不知在表达什么。

        元儿笑着摇了摇头，一把抱起他，顾不得什么口水，脏手泥巴，她只知道，弟弟想要抱，那就抱。

        身后的张妈妈看着这一幕，心中悸动，大小姐这是怎么了，以往总是嫌弃少爷脏，乱流口水，哪怕遇到，也会绕路躲开，那时的大小姐，并不曾像这般跟少爷说过话。

        一行人刚转过假山，便传来朗朗读书声。

        “大小姐，这里离大少爷书房很近，这是大少爷在读书。”茉莉微笑着说，程元儿注意到她眼神放光，好似闪着异彩。

        程元儿看了她一眼，并未搭话，看着怀中的小人也在倾听，笑着问道：“霖儿也想读书吗？”

        程之霖紧了紧姐姐的脖子，依旧侧耳倾听，并没有回答，这样的表情和动作，足以证明霖儿渴望读书。

        只是在府内，没有人觉得小少爷是个正常的孩子，他就是个弱智，一辈子都好不了的傻子。

        程元儿放下弟弟，和他一起坐在石凳下倾听，然后对着丫鬟们说道：“你们先回去，留下翠珠伺候就行。”

        茉莉立马回话：“大小姐，还是让奴婢伺候吧，夫人刚把我指给小姐，正是该多多侍候在身边。”

        程元儿听完，看了看她，对着翠珠说道：“你们先回去。”一众丫鬟和张嬷嬷听言一一退下。

        四周再无旁人，程元儿轻描淡写的问道：“茉莉，我记得你以前是服侍大少爷的。”

        茉莉眼神黯淡下来，双手绞着帕子回道：“回大小姐的话，奴婢以前是伺候大少爷笔墨的二等丫头，后来，夫人觉得少爷屋里丫鬟太多，就挑了奴婢到三小姐房中去伺候，没过多久，夫人又让我回身边继续伺候。”

        茉莉看程元儿并不搭话，以为她还想听少爷的事，就继续说道：“大少爷真的是嫡仙一般的人物，才学又好，心地也好，样样都出类拔萃，学究每次考试，少爷总是头筹，就连丞相府的公子都比不过大少爷。而且少爷从不责骂下人，哪怕我们做错了事，也不追究……”

        程元儿轻扫一眼茉莉，手中的帕子暗暗捏紧，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是吗？大少爷前途无量啊。”

        茉莉双颊绯红，双手绞帕做出一副小女儿的娇羞态。

        果然，这个年代的女孩都早熟，想当初自己十三四岁的年纪，天天想的就是怎么才能逃课打游戏，怎样才能攒生活费吃到更大的冰淇淋，自己何曾有过这幅娇羞状。

        不过，想到自己才不到三十的年纪，就被炸死，连初身还没有送出去的人，有什么资格嘲笑人家的情窦初开。

        程元儿岔开话题，问道：“对了，今日怎么没见三妹妹到祖母处请安。”

        “小姐这几日病着，并不知道，三小姐吃坏了肚子，这几日一直没有出门。”茉莉回话。

        三小姐名唤程茉儿，是阮姨娘所生，比程纯儿小一岁，自小体弱多病，一年有半年就在床上歪着。

        因着阮姨娘不得宠，外带这位三小姐也没有存在感。

        阮姨娘本是锦姨娘的陪嫁，毕竟锦姨娘是读书人家的庶出小姐，只因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再加上程宏章当初陪祖母进香，在山中瑶瑶一瞥，自此牵肠挂肚，终于纳进门，做了一名贵妾。

        那时母亲刚有身孕，想着有人服侍父亲也算是彼此成全，不成想这位锦姨娘进门没多久竟也怀孕，不得已，只好把自己陪嫁给了父亲做姨娘。

        程之霖扯了扯姐姐的裙摆，露出一口整齐的小白牙。

        “要回去了是吗？”程元儿轻声问他。

        程之霖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眼睛已经看向别处，对着一片树林傻笑。

        主仆三人一行向自己小院走去。

        刚进院门，就看见纯儿迎了出来，她穿着一身粉紫色罗衫裙，发髻上插着一对精致的小金钗，肤白柔嫩，容貌也算是极出挑的，只是多了分小家碧玉的美，少了分雍容大气之色。

        “大姐，我等你等的都着急了，这两匹流云锦都是你喜欢的颜色。”程纯儿一副天真烂漫，迫不及待地说道。

        程元儿看了眼桌上的布料，一块红的耀眼，另一块蓝的深沉，这些流云锦应该是送给祖母的，可惜祖母对这些早已没有兴趣，这才让锦姨娘看着赏人。

        程元儿并没有理会纯儿，对着一旁的张嬷嬷说道：“带少爷下去沐浴更衣。”

        程纯儿有些不满，这大姐是不是吃错药了，自从苏醒之后，拒人于千里之外，“大姐，你不喜欢吗？”

        “妹妹客气了。”就这一句，不再言语。

        程纯儿看着离开的霖儿，面露不悦，说道：“你真是的，怎么把他带回来，脏死了。”

        程元儿乌黑的眼睛里闪过一道冷光，快的让人不易觉察，然而口中却笑道：“他是父亲的嫡子，尚书府正室的少爷，我劝妹妹一句，这话可不敢再说，万一传入祖母或是父亲耳中……毕竟，嫡庶有别，你说是吗？”

        程元儿语速极慢，那笑中仿佛藏着白蚁，能啃食人的骨头。

        程纯儿看着对面的大姐，似不认识一般，被她看的脸色煞白，许久才说：“姐…姐，说，说…的是。”

        说完，带着丫头向院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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