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傻弟弟不傻

长安宫内，一位削肩细腰，长挑身材的女子躺在床边，一身软缎便服，如丝般的黑发只是简单挽了个发髻，眉眼间甚是艳丽，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一双芊芊玉手捧起婢女递上来的茶盅，此番情景，定是服侍很久的婢女，也被眼前美人深深吸引。

        “娘娘，府里回话，大小姐已无大碍，还请娘娘放心。”回话的太监目光低垂。

        “你去告诉祖母，十日后宣祖母和大小姐进宫。”丽妃声音婉转，如同百灵鸟般。

        “奴才告退。”

        丽妃轻抚额头，对着身旁宫女说道：“好端端的怎会坠马，尚书府就这一位嫡女，怎可如此不当心。”

        “娘娘，大小姐福大命大，自有老天保佑，等过几日，老夫人携大小姐进宫，您多提点提点。”婢女回话。

        一回到荷香园的程纯儿，拿起桌上的茶碗直接砸了个粉碎，一张脸因为气恼憋的通红，锦姨娘闻声从内室出来，看到此番景象，喝退下人，问道：“这又发什么脾气，仔细伤了手。”

        “娘，她程元儿算什么东西，死了亲娘，还敢这般对我。”纯儿咆哮道。

        锦姨娘疑惑，自打今天看见那双眼睛，就隐隐觉得元儿不似之前，恭顺笑意全都好像在敷衍，正因为心中存了疑惑，这才把茉莉送过去盯着，看来自己的猜测没错，程元儿变了。

        “受了什么气？至于这般摔东西。”锦姨娘问道。

        “娘，那贱人说什么嫡庶有别，正室就是正室，她怎敢说出这种话，还有她那个傻子弟弟本就是智障，正室又如何，还不一样是傻子。以前，以前她可是把你当夫人，把我当亲妹妹的。”纯儿更加恼怒。

        “住口。”锦姨娘呵斥道：“她说的没错，他们姐俩是嫡出，以后那些混账话别再混说，否则我也保不住你。”

        “娘，难道，难道一辈子就顶着庶女活吗？娘，你说过的，会让我和弟弟成为正室所出。”程纯儿梨花带雨，一通哭泣。

        “程元儿已经不是以前的程元儿了，本以为她坠马死去，你就是尚书府的大小姐，没想到她不仅命大，现在居然变的不似以前。”锦姨娘说道。

        “那我们怎么办？就任由她踩在我们头上吗？”纯儿不甘心。

        “放心，有娘在，看来，咱要好好想想怎么应对了，以前温水煮青蛙的法子看来是不成了，既然她不想死的那么痛快，那咱就让她死的难堪一些。”锦姨娘拉着女儿，继续说道：“以后切不可跟她闹脾气，要敬重她，其他的事娘自有打算，娘一直是按大夫人的标准去培养你，就是指望你以后能嫁入王公贵族做夫人，再不叫自己的孩儿为庶出。”

        “娘，女儿谨记。”

        “这才是大家风范，这几年咱只哄着她开心，别说是账目管家不曾教予她学习，就连女红她也是拿不出手，嫡女又如何，除了一个名头，她哪里配的起。”锦姨娘又恢复了名门淑女般的微笑。

        摆饭前，夏妈妈带着婉云来到院中，看到房内大小姐正在教小少爷习字，脸上露出些许欣慰，看来大小姐终于开窍了。

        “大小姐，夏嬷嬷来了。”翠珠回禀。

        “快请进来。”程元儿放下笔，说道。

        “大小姐，奴婢奉老夫人之命过来，给大小姐送点东西。”夏嬷嬷恭敬奉上盒子。

        “老夫人说，这是自己当初的一些陪嫁，让大小姐戴着玩，您的那套玉簪，老夫人说太素雅了些，小姑娘还是得打扮的鲜亮，这不，就把婉云指给你，这丫头手巧，女红梳妆样样精通。”夏嬷嬷回话。

        “多谢祖母厚爱，孙女铭记在心。”程元儿微笑说道。

        “那老奴就不打扰大小姐和少爷用饭了。”说着就要告退。

        程元儿对着翠珠打了一个眼色。翠珠会意，直言送夏妈妈出去。

        刚走到廊下，翠珠拿出一个荷包，说道：“夏妈妈别嫌弃，大小姐的一番心意。”

        夏嬷嬷没有推辞，收进袖笼，告辞而去。

        大小姐刚才还提点自己，准备些碎银子装进荷包，本以为是大小姐要哄小少爷玩，没想到她早已预料到夏嬷嬷会过来。

        用过晚饭，程元儿陪着弟弟继续习字，霖儿用手指着桌子上的纸张，上面正是饭前程元儿临摹下来的几十个字，一字一字念道：“天，人，元，之，程……”

        程元儿惊讶的不敢吱声，生怕打断弟弟的话，直到几十个字一一念完，她才一把搂着他问道：“霖儿，你怎么都认识，谁教你的？”

        程元儿露出小白牙，喃喃道：“姐，教，的，刚。”

        她已明白霖儿的话，刚才自己边写边念，而当时的程之霖就撑着小脑袋巴巴的看着姐姐，没有想到只是一遍，他竟全记住了纸上的字。

        妈呀，这在现代就是天才吧，过目不忘，一目三行，神童啊。

        程元儿立马研磨，在纸上写下一首诗《静夜思》，边写边念，而那个傻弟弟正聚精会神的看着。

        一首诗写完，程元儿满怀期待的抱起他，问道：“霖儿，你念给姐姐听。”

        程霖儿伸出右手，竖起食指，一个字一个字的念着：“床，前，明，月，光……”

        一首诗念完，程元儿吧唧一口，在弟弟脸颊狠狠亲了一口，说道：“霖儿，你太厉害了。”夸赞声惹得怀中小人咯咯直笑。

        “翠珠，少爷识字的事不可外传，以后我陪少爷读书的时候，你就在门外守着，任何人不得进来。”程元儿交代道。

        “奴婢明白，小姐尽管放心。”翠珠保证道。

        第二日一早，程元儿梳洗完毕，带着翠珠，翠环，茉莉，婉云向寿康堂走去。

        几个丫鬟各怀心思，翠环发现小姐不再让自己近身伺候，却更加信赖翠珠和婉云。

        茉莉一副心不在焉，无论是锦姨娘还是三小姐，或是现在的大小姐，都不如大少爷，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到大少爷的身边。

        婉云知道老夫人把她放在大小姐的身边是何意，她一定会好好服侍大小姐，留意她身边的一切人和事，绝不能让大小姐再有任何闪失。

        翠珠今天格外高兴，不仅仅是大小姐更加信赖她，还有大小姐的改变，孝顺祖母，远离那对心术不正的母女。

        老夫人依旧坐在榻上，手中捻着佛珠，看到陆元儿进来，眼前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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