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4章

饭毕，丫鬟小厮缓步而至，有条不紊的撤下饭席上的残羹，柳鸿雁迷蒙着双眼问道：“王妃娘娘，好困呀，我想回去睡觉了。”装的便是一副单纯无害，小儿心性。

        王妃看她困倦至极，本还寻思着饭后留她一会，想了想也没有必要，这小孩单纯无害，想要旁敲侧击让她知道王府对她的好，她也不一定听得明白。于是摆了摆手，表示不再多留她了。春杏从身侧福了福身子，就要扶柳鸿雁下去。

        这时晋南王却在一旁开口道：“让世子送你们回去吧，一来你们初至王府，不知道庭院的方位，二来天色已晚，有他护送，我也放心。”

        赵成文虽不知父王用意，但也听令离开坐席，不过两三步便行至厅堂门口，春杏急忙拉过柳鸿雁谢恩，然后跟上他的步伐。

        待他们三人都已步出门口离开，王妃不解道：“王爷为何派世子护送她们，即便找不到庭院，也只是浪费些许时辰，总归是能到的。”

        晋南王看着窗边浓浓夜色，目光深沉，不知在揣测什么“婉儿觉得我皇兄这女儿如何？”

        王妃回想今天柳鸿雁的言谈举止，虽是不伦不类，但总归没有什么大的错处，回答道：“王爷怕是多虑了，这女子痴傻不说，便是行为举止也难登大雅之堂，总归是乡野村妇教养，身上不免有些小家子气。”

        “小家子气，我这皇兄放着皇后和宫妃不宠，偏偏去民间寻花问柳，想来有什么不同寻常，现在看来，也不过尔尔。”王妃听后没再说话，二人也结束这个话题，往后院去了。

        这边三人已步入花园，细碎的脚步声更衬得四周无比寂静，无边月色铺洒下来，只觉得在月光下的柳鸿雁，赵成文二人神似仙人，春杏竟一时看呆了去。

        赵成文却在这时开了口，他语气轻松，仿佛在话家常：“表妹，在府中无事不要乱跑才是，以免冲撞。”

        柳鸿雁可不敢接他的话茬，人若反常必有妖，他也不是话多的人，却偏偏先开了口，这一回话就怕不经意间翻了人设。他说的多了，柳鸿雁到也不怕了，开始发挥自己牛头不对马嘴的文学。

        “表妹可还记得生父？”

        “今天月亮好圆呀！”

        “表妹这病怕是不轻。”

        “春杏，天黑我害怕……”

        看这世子与姑娘的对话八竿子打不着，春杏也是无语。这世子不是不知道小姐痴傻，怎还问人往事，再刺激小姐便不好了。

        春杏细细揣摩了一番，还是张口道：“王爷金安，我这小姐是个傻的，又无父母庇佑，还望世子怜惜，不要再刺激我家小姐了。”

        赵成文倒是听劝不再言语，只是他那目光扫向主仆二人，却是让人遍体生寒。三人之间一时只能听到风声和脚步声。

        不知不觉便到了庭院门口，只是夜色太黑，看不出小院的牌匾，只看到房妈妈看到门口三人疾步过来。

        “世子金安，劳烦世子亲自送我家小姐回来，这夜色已深，不妨老奴提个马灯过来，你路上照明用。”

        “无妨”话刚说完，赵成文便转身离开。夜色黑的像吞人的老虎，不一会儿便把他的身影吞没了。

        “嬷嬷，今晚可留了茶点，小姐今天吃的倒是琳琅满目，好不丰盛，我忙着给她布菜，可怜我到现在滴水未进，还望嬷嬷疼爱我才是。”春杏揪着房妈妈的衣角撒娇道。

        房妈妈将柳鸿雁送至门口，行了礼，便和春杏离开了。柳鸿雁推开房门，步入屋内，只见屋中点着蜡烛，房中陈设不凡，比之旧府不知好了多少倍，窗外月色寂静，隐隐还能听到房妈妈和春杏的对话声。

        “你这讨债的小猢狲，照顾小姐那能算受苦，晚上给你留了些饭菜和茶点，快快随我去厨房，吃完赶快安置了才是。”

        “嬷嬷最好了～”

        听着二人的对话，柳鸿雁不仅莞尔一笑。想想刚刚和男主的对话，南辕北辙，纵使他雄韬武略，也挑不出任何过错，希望他不要把她这小配角放在心上。

        然而柳鸿雁的如意算盘可是打错了，她虽是痴傻，可在王妃说话偶尔也能对上，不像和男主说话，字字句句南辕北辙，赵成文反而起了疑心。

        回到房内他又开始查看暗卫送来的书信。信中所写柳鸿雁自小父亲归少离多，母亲万枝又是个痴情的，每天悲天悯人，对她也不慎管教，只早早地请来了教书先生，经此数年，功课也不曾长进。后家逢变故，父母双亡，又被恶仆打伤，大病一场，醒来便痴傻了。翻来覆去也没有什么破绽。

        想想也是，她若是个聪明的，便编不出失忆装傻这样的幌子。只应早早离开王府，寻找生父才是，自己生父与晋南王是兄弟，便是其父自身一定也有莫大的富贵，这战场上殁了一听便是幌子，若是寻到生父到时候自然能够飞黄腾达，高不可攀；倘若为了趁机谋求富贵，便更是不能，装傻充愣只会让王府众人觉得她不堪重用，谎言拆穿，也怕是会误了自身性命。

        可她若是个傻的，会字字句句回应不到正点上来么，赵成文陷入不解。近来事情繁多，一时半刻到也理不出头绪来。

        只是京城确已到了收网的时候，是时候过去一趟，柳鸿雁这小小的变数，若对大势有阻碍，想办法除了便是。

        柳鸿雁睡的很沉，因男主这小小的怀疑，便被系统电击了一下，不过动静很小，她也只当是打了个冷颤，又沉沉睡了过去。

        在府中也住了几日，自当要了解府中的家族亲属，以免犯了忌讳。是以房妈妈早早就让春杏出去打听，这才知道王爷世子去京城谢旨，府中只有王妃一人操持打理，怪不得无人顾及她们。

        春杏这厢说着打听来的消息，柳鸿雁吃着糕点，面上毫不在意，却是不动声色的听着。

        原来这晋南王府除了王妃，还有两个侧妃。王妃谢婉是皇帝赐婚，虽说名门嫡女，可其父也不过是四品官员，也算是高嫁。这侧妃一个是在封地上娶的，是王伯爵的爱女，不过病弱早早去了；另一个是丞相的庶妹叶茯苓，如今年纪不到三十，风姿绰约，妩媚动人，深得晋南王宠爱。

        不过这宠妃在王爷重回封地前，就早早回了京城，表面上是探望亲长，聊表孝心；实际上也是为晋南王府疏通关系，毕竟这十几年才回封地，各种关系肯定大不如前。

        说起这侧妃叶茯苓，到让柳鸿雁想起她侄子叶锦添，丞相嫡子身份显赫，可谓和原主牵连甚深，也是这次回京谢旨，随他姑姑一同来了封地，以姑侄情深的幌子和男主共谋大计。

        男配叶锦添到是个君子，温润如玉，待人亲和。原主在府中和他碰过几面，不过没说上几句话，不过这对痴傻的原主来说已经是极好了。

        自打寄居王府以来，无人过问，只有房妈妈和春杏陪着她，她也有时候听不懂她们说的话，孤独极了。偶尔碰上晋南王李卫或是世子赵成文，也吓的不敢动弹，胆子越来越小。

        这叶锦添偶尔的几句话就让这小傻子感受到了关怀。原主彻底情深不寿还是深冬之际，那小傻子在湖边堆雪人，不料地滑的很，春杏一时不察，她竟然朝湖面栽了下去，那湖面可是结了一层厚厚的冰，还有长长的冰溜，这要一头栽下去得生生磕破了相。

        说时迟，那时快，那叶锦添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拉住了她，自那以后，这小傻子便缠上了人家，可惜这男配的设定是喜欢女主的，原主这情谊反倒被晋南王父子利用，最后葬送了性命。

        说实话，柳鸿雁是佩服原主的，人虽痴傻，可待人却是真真好，可惜这潦草半生，只有喜欢是轰轰烈烈，却偏偏没能换来情谊。直到去世这丞相嫡子叶锦添怕不是只以为原主是小儿心性，当不得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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