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3章
从主殿离开的时候，男女主不知在说什么，赵成文背对着柳鸿雁看不见神情，远远看到祁麦紧皱眉头，似是劝说什么，最后无奈从腰间拿出一个瓷瓶递给他，他没有接。
最后是柳鸿雁搀着他回的院落，离开的时候还能感受到女主如芒在背的视线。一路上，赵成文都没有说话，除了背脊微弯，也看不出伤势。
扶他坐在床上，摘掉帷帽，他脸色苍白没有血色，嘴边、脸上还有未干涸的血迹，显得些许狼狈。柳鸿雁湿了毛巾给他擦拭，真心诚意感谢道:“在池边多谢你了。”
他眉毛上挑，眼随之微抬，淡淡说了句，“无事。”接过柳鸿雁手中的毛巾，似要自己擦拭，只是抬手的时候，却发出一声抽泣声，额头上也沁出冷汗。
柳鸿雁急忙扶住他，拿掉他手中的毛巾，这才看到他身后的衣服上沉积着血迹，已和衣服融为一体。本是黑衣服，血沾染在上面使颜色更加深，若不是在他身旁看见，还不知他要忍多久。
柳鸿雁有些恼恨他不爱惜身体，又没有什么立场，只好气势汹汹的说了句“把衣服脱了，我给你上药。”
他竟还有心思调笑，手放在衣襟上，抬头与柳鸿雁对视，“你确定？”
柳鸿雁面不改色的看着他，“不然呢，你自己能上？”他没在说话，却是将衣服扯开，露出黄铜色的上身，肌肉匀称，线条流畅，不动声色的看了看依旧淡定的柳鸿雁，然后转过身坐下。
只见他后背宽厚有力，有几道浅浅的鞭痕，应是很久之前的。腰至肩胛骨处全是擦伤，最重的一处应是撞到石头肤色乌紫，然后被什么划开，血肉翻滚，触目惊心。
他以为身后之人吓到了所以久久没吭声，正想说一声我自己来就行，却听到身后之人不疾不徐问道:“你药放在哪了。”
他用手指了指床边的木盒，道“拿里面那个棕色的瓶子。”柳鸿雁嗯了一声取出药来。
“你不疼吗？怎么忍下来的？”
听到身后之人的询问，赵成文好像回到了小时候，那时被父亲训练后母亲的关怀声也是这样，母亲是个温柔到骨子里的女人，像是江南的风，温柔缱绻，而自己已经记不起她的模样了。
连带着声音也放慢下来，平添一分温和。“一智的药很管用，这不过是外伤罢了。”
“嗯。”柳鸿雁轻轻将药粉洒在伤口处，“对了，祁麦姑娘，不，是南城公主怎么没和你一块回来。”
听到这话他眼中似有暗芒闪过，“怎么，你很好奇她？”
多好的男女主升温的画面，自己在这给他上药总感觉不伦不类。
“没，我一点都不好奇。”
柳鸿雁手上动作应是不经意间触到了他的伤口，听到他轻嘶了一声，身子微闪。柳鸿雁害怕药粉洒落，急忙扣住了他的肩膀。手下陌生的体温似烈火灼烧，她不自觉红了面庞。
本是害羞，结果床上之人没有动静，到像是自己思想龌龊，柳鸿雁抛开自己那奇奇怪怪的想法，仔细给他上药，却看到他的耳尖连同脖子红了一片，他像是毫无察觉。
回到院落的时候柳鸿雁还有些恍惚，春杏给她烧了热水，沐浴更衣，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脑海中一直回荡赵成文救她的画面，他明明伤势那么严重，却还是义无反顾的救了她。胡思乱想到半夜，柳鸿雁才昏昏沉沉的要睡去，却忽然听到急促的敲门声。
披上外衣打开门，发现是莫雨，他表情凝重，手上拿着一封信件。
“公主，太子殿下的信件。这上面写着加急，我便立刻送过来了。”
“无事。”
柳鸿雁拆开信件，刚看个开头便忍不住瞳孔微缩，拿着信件的手微微颤动。莫雨还没来得及问发生何事，就见到隔壁院落灯火通明，似是有重物扫落的声音。
不一会，隔壁便有人出来，柳鸿雁和赵成文的目光不经意在空中交汇，他看不出神采，不过整个人凛冽如冰，二人昨天的温存仿佛从不存在。
春杏起床的时候，便看到房屋门口站着的柳鸿雁和莫雨。二人不知站了多久，发丝也被清晨的露水打湿。
“小姐，怎么了？”
莫雨看着她摇了摇头，柳鸿雁回过神来，声音无悲无喜，像是下定决心道，“你们去主殿问一智大将拿药，我们回京城。”
“是。”
等到二人回来已近午时，梓里人心惶惶，到达主殿之时更是乱作一团，听说一智是如今圣主，其余大将登入无极。他上位后的第一件事不是选拔大将，而是要填了神池。一石激起千层浪，听说隐居的药师也纷纷出山，共同商讨这件事。二人也是碰到了以前给柳鸿雁治病的圣手，才成功进入主殿，拿到丹药。
出了桑梓林，见到留守在外的侍卫骑兵，他们早已蓄势待发，见到柳鸿雁安全出来，都跪拜行礼，“我等誓死护卫公主殿下回宫。”
不过过去几日，来时风景秀丽的路上便布满了流民，他们看到车队想要讨些吃食，却被拿着刀枪的士兵吓退。柳鸿雁吩咐原地歇息片刻，走到一老翁跟前，他年过古稀，头发斑白，拄着拐杖颤颤巍巍，一身衣服也是破烂不堪。柳鸿雁在他即将跌倒之际扶了他一把，他声音苍哑，许是长时间没有进水，嗓音像撕裂一般，“谢谢。”
“无事。”柳鸿雁让莫雨取下水袋给老翁饮水，老翁接过水袋不知所措的看了他们一眼，然后小心抿了一口，紧接着大口大口喝起来。他似是终于缓过来，将水袋紧紧抱在怀中，小心翼翼的看着柳鸿雁。
柳鸿雁轻轻拿走他头发上的树叶，对他道“这水袋送给你了。”他眼中焕发出求生的光彩，褶皱的眼角沁出了泪水。
柳鸿雁看向周围，流民不止从东川而来，还有北地和南城的，不知流浪多久，浑身黢黑，早就看不出人样。连浮屠这样久经杀戮的人眼中也流露出动容。柳鸿雁吩咐所有将士将吃食分给他们一些，一行人才离开。
“小姐，如今这是怎么了？”春杏无端有些害怕，不过离开几日，竟感觉天翻地覆了一般。
柳鸿雁透过眼前的流民似是看到了汴京的烽火连天，沉默道:“晋南王薨了，封地起兵，南城、西地随时准备发兵攻打，汴京人人自危。”
“可是汴京还有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可以应对的。”
“这场战事祸起萧墙，避无可避，太子也不能力挽狂澜，这个国家糟透了。”柳鸿雁双臂环膝，沉默不言。其实从来到这里第一天起，她都置身事外，就像是系统所说，不能改变主要剧情。可是真到了这一天，见到无数的人要为了这场战事流血，见到书中剧情如常发展，竟感觉无尽悲凉。
晋南王走了，接下来呢，太子吗，那个温润如玉，待她极好的人。
‘宿主’
忽听沉寂已久的系统发出声响。
“嗯。”
柳鸿雁轻轻应了一声，已无力猜测它为什么这么长时间没有出现。
‘宿主，你不能去影响他们的发展，每个人都有定数，你也是。’
它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毫无温度，只在下达一个冷冰冰的命令。
柳鸿雁没有反驳它，其实像它一样冷情没有什么不好，不会有自怨自艾的悲观，也不会有家国天下的忧愁。
“殿下，城门的人被换了。”不知不觉竟到了离城门五里处的郊外，前去打探消息浮屠前来汇报。
“可能看出是谁的人马？”
浮屠登上马车，附耳低语“似是韩统领。”说着他瞧了一眼车外蠢蠢欲动的皇上派的骑兵，又不动声色道“殿下离开时说过，让我们小心此人，公主，可要解决掉皇上派来的这群人。”
柳鸿雁看了看身后紧盯着马车的郭首领，他是皇帝派来的侍卫之首，若要和韩统领互通消息，确实防不胜防。
犹豫片刻，看了看身旁的春杏和莫雨，眼神坚定道:“全都解决了，不要留祸患。”
“是。”
林子里鲜活的人一个个倒下，春杏吓得浑身发抖，莫雨站在旁边捂住她的双眼，看着站在马车前风雨不动安如山的柳鸿雁，眼神似诧异又带着赞赏。
过了一刻钟，林子又恢复安静，所有的尸首都处理干净，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柳鸿雁将太子的药递给浮屠，轻声吩咐道“药由你亲自送到太子手里，另外，”空气静默了几秒，才又有了声音“告诉太子，吾还欠他一句哥哥未叫。”
这久违的电击应验到了柳鸿雁身上，她忽的倒下，打的所有人措手不及。系统复杂的看着她，原以为她下定决心杀了这些侍卫已是想清楚自己该怎么做，却还是因为太子心软了。现如今，这局势也不是她想救就能救的了…………
柳鸿雁恍恍惚惚之间还想吐槽怎么电击越来越强了，只是思绪忽然坠入深渊，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她好像进入了一个神秘的地方，作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
那是一座华丽的宫殿，宫殿里有一个脾气古怪、性格清冷的小神君，柳鸿雁好像成了另外一个人，她总会在人前叫他梧晔仙君，两人独处时羞怯怯叫他一声夫君。不过小神君似乎不喜这个称呼，总会冷冰冰甩袖而去，可是他不知道自己的耳朵连着脖颈通红一片，似是晚霞披在身上，耀眼夺目。
紧接着画面一转，映入眼帘的便是红色，头微微低着，瞧见脚上绣着并蒂莲图样的鞋子，掀开头上的红盖头，便能看到屋中摆设，床上放着绣着鸳鸯的喜被，案桌上喜烛燃烧垂泪，隐隐听到外面熙熙攘攘的声响。有人推门而入，吵吵嚷嚷的年轻男女说着恭喜的话，随后听到有人低声浅笑然后关上门。
是那位小神君，他一身红色喜袍依旧看不清模样，只是声音低哑又酥麻，“公主是等不及了吗？”柳鸿雁满脸通红，只觉得声音是如此熟悉，却不明白在哪里听过。心中不免想着这还是那个清冷的小神君吗。他见她发呆，似是有些不满，轻轻凑到她的耳边，沉吟低喃，“春宵苦短，公主是不愿做孤的皇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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