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4章
二人靠得极近,他似是不经意间擦过她的耳尖,但是却没离开。见她身子微微抖动,似是害怕,他跟随自己心意贴了上去,双手扣住身旁之人的肩膀。他微带热意的双唇紧贴着柳鸿雁的唇瓣轻咬,柳鸿雁情动的睁开双眼,看到了一双浴火焚烧、深情似水的双眸。然后整个人就像是沉溺在水中,怎么也喘不过气来,什么也看不清了。
窗外似是下起小雨,娇嫩的水仙经受不住雨的拍打,垂下了根茎。隐隐从远处传来女子低吟,与这洞房花烛夜的欢声笑语大相径庭,声音悲伤让人闻之落泪,她在轻念着,轻念着:休言半纸无多重,万邂离愁尽耐担。越到最后,声音越是凄厉。
柳鸿雁猛的惊醒,屋子内漆黑,窗边站着一个挺拔的身影,似是没料到床上之人突然醒来,他瞳孔不经意地微微一缩,眸底有道凌厉的光芒闪过。
“你怎么在这?”柳鸿雁还沉浸在梦中,冷不防看到一个人,还有些羞耻,怎么会做这样奇怪的梦,梦中那小神君怎么感觉这么像赵成文。
他从窗边走过来,整个人不知站了多久,随他走动带来的空气都带着凉意。“吾在想,太子殿下怎么会将公主送来晋南王府,他当真不怕吾将你杀了吗。”
“太子?”柳鸿雁一脸懵逼,什么情况,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不是在城郊吗?
“是啊,你父皇妄想覆灭我整个晋南王府,吾还未讨个说法,你那好哥哥便把你送了过来,真是兄弟情深。”他语气讥讽,连带着眼神也有些怜悯。
柳鸿雁却没与他计较,仔细琢磨一下便想通了缘由。她起身突然走近了他,声音关怀道,“你伤好些了吗?”。
赵成文不明白为何柳鸿雁没有被亲人背叛的伤心,反而提起自己,只听她声音回荡在耳畔。
“我知道晋南王离世对你打击很大,同样也知道这件事和我父皇脱不了干系,要杀要剐随你心意。”
她的头发还微乱着,因为躺了几天,整个人脸色暗淡,没有了往日的光彩。但是声音却铿锵有力,似乎看淡生死。
不,不该是这样的,赵成文心里想着。他明明在洗髓池边见过她面临死亡的惊慌失措,求生之时的垂死挣扎。她怕死,为什么如今却不怕了呢,赵成文不解。
屋子里的烛火摇晃不定,赵成文的模样模糊起来,柳鸿雁不由想起了那个扑朔离奇的梦以及梦中那个有时清冷有时霸道的小神君。
忽的思绪被打破,回归现实。赵成文的声音似是平淡的道出事实,一丝感情也无,“如今,天下大乱,人人都想趟这趟浑水。”说着他抬眼看了一眼柳鸿雁,勾了一下嘴唇,整个人生动起来,“太子殿下和公主想必早有打算吧,棋局乱得很。”
“乱世出枭雄。”两人目光在空中交锋。
东川道人祸乱、宫玮内争;西地斗水争锋、饿殍遍野;南城骨肉相残、不顾世俗;北坞神池祸水,信念崩塌。一切的一切,仿佛有一张大手推动着这棋盘,为男女主横空出世助势。
距离上次两人交心已过几日。
晋南王府门口每日有来叩首的百姓和上香的官员,感念王爷恩德。府上之人身穿缟素,晋南王的灵柩停放在大堂,只是除了王妃世子谁也不能进入。
柳鸿雁有几日看到王妃站在堂前不知在沉思什么,看到路过的柳鸿雁,她也会笑着问候几句,似乎从伤悲中走了出来。反倒侧妃娘娘每日去世子书房,请求为晋南王守灵,一哭二闹三上吊,一时传出了王爷侧妃伉俪情深,忠贞不二的名声。
晋南王入殓之前柳鸿雁给他上了一柱香,在王府住了将近一年半,他虽然对她不管不问,但是却从来没有苛责,还给予住处,于情于理都应该跪拜。
只是赵成文站在堂前紧盯着牌位很久才叩首,他虽面无表情,却在转身时落下一滴泪,晶莹透亮。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确实奇妙,晋南王年轻时也是满腔抱负、家国天下、享负盛名。只是被先皇和当今陛下的行径伤透了心,性格便开始有些偏激。刚收养男主的时候,他其实打骂过,皇室宗亲旁枝细末有那么多孩子可以过继,可皇帝偏偏选了近卫的儿子,说到底不过是皇帝给的羞辱,什么兄弟情深,皇族之间毫无亲情可言。所以男主身上逐渐淡化的鞭痕便是那个时候留下的。后来,男主亲生父亲,皇帝近卫赵闫一家被灭口,晋南王才发觉这孩子也不过是个可怜人罢了。
赵成文恼恨过吗?应是有的,所以待人接物之间总是淡淡的疏离,在晋南王面前也是恭敬有礼,不似寻常人家的儿子承欢膝下。可是,这么多年的养育,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如今人走茶凉,也不过是大梦一场,全都放下了。
二人离开之时碰到了叶侧妃,她哭闹着被人拦在堂外。抬眼看去,她脸色有些憔悴,整个人有些浮肿,应是许久没有合眼,眼下有淡淡的乌青。
“世子,你不让我看王爷,是何居心呐。”她用手指着男主,双眼垂泪,哪有平日的八方玲珑。
赵成文淡淡看她一眼,偏就这一眼她就心虚的别开眼,不敢吱声。她看到了赵成文身后的柳鸿雁,像是找到了靶点,气势又开始嚣张起来,“她怎么在这,真是可笑。如今外面谁不在讨伐今上,你呢,包藏他的女儿。”
柳鸿雁静静站在那里,说不上多亭亭玉立,却是将皇帝不怒自威的样子学了个十成十。这人都是欺软怕硬,碰壁了便会老实。
二人走后,听说叶茯苓在灵柩抬出去的时候又闹了一次,被王妃关在了祠堂,不过一刻钟,竟晕在了里面。
府内鸡飞狗跳,府外也是人心惶惶。皇帝派往西地的骠骑大将军企图在南城皇位更迭之时一举攻下,谁料连吃败仗。边疆将士拿命抵抗之时,却迟迟不见粮草供应,生生断送了五千亡魂。京中皇帝被道人控制,要废太子,前朝之上多少忠臣呕心沥血,可那道人暗中收买了禁卫军韩统领,将整个大内围的水泄不通,如今,也不知宫中境况如何。
见莫雨风尘仆仆回来,柳鸿雁急忙问道:“如何?”
“房妈妈和咸宁安然无事,公主安心。”
“太子呢”
莫雨脸色沉默,沉声道:“皇宫围的似铁桶一般,打听不到消息。不过离开时我看到了叶公子疾行而去。”
叶锦添,他怎么还在汴京,难道,赵成文另有打算。
“叶公子似乎在和一伙土匪做生意,他没有发现我。我在他身后跟他一路到城郊。他做事隐秘,谈话之时有人把守,隐隐看出其中一人脸上有刀疤。”
待到莫雨退下,柳鸿雁想起了大结局前的京城事变,其中提到了一句里应外合,不出意外指的是这个。
从封地离开时遇到的那波土匪或许和这件事有关联,当日叶锦添就对这波人有想法,如今国难当头,联合的可能性不可谓不大。
刚用完午膳,就听外院有丫鬟小声嘀咕着侧妃晕倒的时候地上有一摊血,会不会是有了身孕,若当真有了身子,便是晋南王在世上的唯一一个亲生血脉,这晋南王府的荣耀和富贵,世子会如何决则。柳鸿雁心中生疑,晋南王年少时就被下了绝育药,不可能会有孩子,侧妃怎么会有孕。晋南王之死,真的是皇帝下的手吗,书中提过的当今陛下残害手足,会不会另有隐情。
等到下午,晋南王棺木入土后,赵成文和杨世贸回来便听说了这件事,又去了叶侧妃的緼润轩,前后不过一刻钟,叶侧妃的院子就被封了起来。府中丫鬟小厮都噤若寒蝉,没有敢闲谈的,来往走动之间,也是迈着碎步生怕发出声响。柳鸿雁去书房的时候,杨世贸守在门外,他依旧戴着那枚青绿色扳指,只是没有了往日的意气风发,这个陪着晋南王半辈子的管家,竟是一瞬间苍老了下来,他神色复杂的看了柳鸿雁一眼,双手作揖,行礼退下了。
进去书房的时候,门口的光照在屋内赵成文的脸上,明暗交接。他的脸一半沐浴在光中,圣洁不可高攀;一半遮挡在黑暗中,阴翳令人生寒。他似是被晃了眼,语气有些不耐,“公主殿下怎么来了。”
柳鸿雁将门关上,打开了窗户,夕阳下落,红霞布满天空,整个房间像是染上了粉红色,洋溢着温暖。
“叶侧妃你怎么处理?”
赵成文抬起眼睑,敲打着桌子,手指修长纤细,一沉一落之间仿佛掌握着叶茯苓的生死。
“公主殿下如何得知?”
二人皆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牛马不相及的说着自己的话。
“你打算杀了她,可她的身份摆在那里,你又无法轻易动手。”
赵成文漫不经心的听着,似乎不放在心上,像只单纯听着别人的事。
“所以,你打算借用那老道的手。”
柳鸿雁看到他眼中的暗芒一闪而过,手指敲打之间有一瞬的停歇,就知道自己赌对了,她坐在他的对面,两人互相看着对方,似是战场上两军交锋,又似案桌上文臣之间唇枪舌剑,守卫着己方的“阵地”。
赵成文先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柳鸿雁,眼中似有微光,“看来是我小瞧了公主殿下,那依公主高见,接下来我会如何做呢?”
这就是传说中压到必考题的感觉吗,柳鸿雁如是想。接着不疾不徐说道:“你会打着清君侧的幌子招兵买马,再借机以当今陛下残害手足之事,一举夺下汴京。”
“公主似乎说的过于简单了,吾似乎没有这等本领。”
“是吗?一月前世子去西地,只是简单到换写丝绸吗?”
他眉眼冷清,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自然是换些绸缎。”
柳鸿雁看着此时他忽的想起了陆游的诗句,不自觉的吟出声来。“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陆游僵卧乡村,没有为自己的处境而感到悲哀,心中还想着替国家防卫边疆。他呢,他的初心只是为亲人报仇,如今变了吗?柳鸿雁不得解。
“公主好才情。”他轻念着诗句,眼波流转,神色也开始缓和,恢复到了平日的样子。
柳鸿雁轻轻开口,既是是试探又是单纯的告知,“我与你做个交易吧。”
他似乎早料到她此行必有目地,没有丝毫诧异,还清闲的斟上了两杯茶水。
只听柳鸿雁声音铿锵有力,像是不给对方反驳的机会,精准的点到了对方最想知道的地方。
“我将那老道的弱点告诉你,你送我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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