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怎么了?”阿洛见她面露疑惑,不由问道。
傅姮注视着他的双眸,试探性问道“此丹丸阿洛是从何处得来的?”
“那日黑市寻找走兽时,偶然所得。”阿洛将一早准备好的说辞拿了出来,他了解傅姮的性子,必不会多问。
他知此药不能随意拿出,但无论为了她还是都得拿出来保一下傅元伯的命。
傅姮听了后,并没马上开口,她细想了下,虽然看书的时候,里面设定的是只有摄政王才有固元丹,黑市能买到固元丹也并非不可能,最重要的是阿洛与摄政王不可能有交集。
想到这,她便释然了,是自己有些草木皆兵了。
阿洛见傅姮久久不语,心下起了疑惑,莫不是她不信自己?
“多谢”傅姮侧身让出一条道,“阿洛,你先进来吧。”
“好”
待两人回到屋内后,阿洛随着傅姮走至床前,暗暗打量傅元伯,又探了探他的脉,而后从瓶内拿出一颗药放入他口中,一边将傅元伯扶了起来,一边对着傅姮嘱咐道,“小姐,尚有一粒固元丹你且收好,我先替侯爷运气疏散药力。”
“哦,好!”一直注视着两人的傅姮闻言慌忙接过药瓶,置于怀中。
阿洛单手托着傅元伯的背,另一手玉他头上的各处大穴快速点下,傅元伯登时溢出一声,听得一旁的傅姮心一揪,目不转睛地继续看着。
一炷香过后,傅元伯的面上肉眼可见的恢复了血色,阿洛将他放回床榻,转身安抚傅姮道,“侯爷很快便会转醒,小姐先行去休息吧,阿洛在此守着。”
傅姮本想拒绝,但刚张嘴便打了个哈欠,一时无语,她只得道:“那我先去休息,如果爹爹醒了,派丫鬟前来告知我。”
见傅姮乖乖应下,阿洛心下稍安,勾起一抹笑,小丫头身子才将将好,却熬到现在,真是不珍惜自己。
傅姮开门前,只听身后那人补了句,“请小姐务必记得固元丹之事勿要告知任何人,恐引来他人觊觎。”语气是难得的严肃。
她神色一凛,应了声好,抬步向外走去,一边候着的丫鬟见状忙替她掌灯,在前方引路。
天色已暗沉,左相府的瑞鹤堂内点着多枝灯,角落的香炉内烟雾袅袅升起。
平日里议事的厅堂此刻仅有三人,堂上坐着两人,台下跪着一人。
“爹,都怪莫秋灵这个贱人,三皇子都不理女儿,您可要好好教训她。”受了一肚子气回到相府的莫芊芊此刻正拉着莫鸿的手撒娇。
堂下跪着的正是莫秋灵,她的头垂的很低,一言不发,素白的身影柔弱如浮萍,仿佛一推就倒。
“嗯”富态可掬的莫鸿手里托着紫砂茶壶,眯着眼睛,浅饮一口应道,“爹会替你做主的,你先退下。”
莫芊芊似是不死心,撅着嘴还想说什么,“爹你”
“乖,先退下。”莫鸿再次重复了一遍,脸上仍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语气却很强硬。
莫芊芊不敢再多说,冲着莫秋灵狠狠瞪了一眼后,绕过她跑开了。
“听说,三皇子与那定远侯府的女儿走得很近?”莫鸿锐利的双眸看向堂下的少女,“抬起头。”
莫秋灵抬头看他,柔美的双眸此刻平静无波,漠然回道“殿下对女儿并无意思,是女儿无用,请爹恕罪。”
莫鸿脸色沉了下去,哼了一声,并不接话,反而提及她的生母,“苏姨娘近来的汤药要的频繁了些,怕是该停了。”
莫秋灵眸内登时闪过慌乱,手足无措,忙磕了好几个头,额头瞬间泛了红,声色凄哀道,“请爹爹高抬贵手,灵儿会再想办法的,定能接近三皇子。”
“那便尽快,毕竟药不等人。”莫鸿又变回那副笑眯眯的样子,就着壶嘴又饮了一口茶,“下去吧,去后堂领家法。”
莫秋灵刚离开,便有侍卫上前禀报,“老爷,人证已除去,只是坏了我们一颗棋子。”
“罢了,他傅元伯也不是吃素的,棋子毁了便再放。”莫鸿放下茶壶,站了起来,略点臃肿的肚子此刻显露无遗,“另外滁州那边盯着点,不要出差错。”
“是。”
这厢莫秋灵领了二十棍家法,面色惨白如纸,正一瘸一拐的向自己的院子走去。
沿路遇到的小厮和丫鬟对此见怪不怪,非但不给她行礼,甚至都不多看她一眼。
走至相府最西,她才到自己的小院门口。
莫秋灵头垂得很低,伸手推开了有些掉色的院门,院内很黑,也没有丫鬟出来迎她。
她抬首向母亲的房间看去,仅有一盏绿豆大的油灯亮着,她走上前伸出手想敲门,身上传来的疼痛感让她不自主地嘶了一声。
“是灵儿回来了吗?”屋内传来女声,莫秋灵紧紧咬住下唇‘嗯’了一声后推开房门。
屋内,一妇人坐在桌边,抚着胸口,穿着半旧不新的长袄,看见莫秋灵进来后,面上一喜,勉强站起身,四下一扫看到血迹后,悄声问道:“你爹又打你了?”
“女儿犯了错,姨娘不必忧心。”莫秋灵上前扶住她,忍着身上的疼痛,将她扶至床榻边,苍白的小脸上努力挤出笑脸,“姨娘今日可用药了?”
“用过了,用过了,灵儿宽心。”妇人眼眶里的泪水打着旋,她伸出手抚摸着莫秋灵的头,颤着声音,“只是、只是苦了我的灵儿啊!可是很疼?”
莫秋灵替她盖好被子,抬手抹去妇人的泪水,柔声道:“女儿不疼。”
妇人将视线转向她受伤的地方,欲开口,莫秋灵打断了她,“女儿这就自己回屋去去上药,您睡吧。”
躺在榻上的夫人忍着泪点点头,莫秋灵便起身吹了油灯,关门离去。
黑暗中,妇人敛去了面上的心疼之色,注视着她离去的方向,眼神透着诡异,呢喃细语:“灵儿你别怪我们,谁让你不是他的女儿呢?”
子时,三皇子府书房却灯火通明。
沈溪母族式微,尤其是他母亲齐娴妃过世后,更显落败,趋炎附势之人莫不投奔了如日中天的二皇子,但他善于驭人,门下还是有不少忠于他的幕僚。
此刻三皇子门下的幕僚都聚集于此处,沈溪坐于上首。
“此次本殿于林场遇袭坠湖一事,各位可有甚看法?”他端起茶杯,看着下面的人随意道,仿佛受伤的不是他本人。
他门下的第一幕僚奎无,上前两步道:“依臣之见,乃左相一党所为。”
“哦?先生细说。”
“此番左相府的小姐也坠入湖中,如他人所想,他莫鸿定不会害自己的女儿,但这正是他高明之处。”奎无一顿,继续道“如今,左相一派呈花团锦簇之象,而殿下上月拔除了他在翰林院安插的一颗重要棋子,他必是怀恨在心。”
“本殿昨日收到消息,据说是左相府的人连夜收了京城药铺所有的茯苓藤。”沈溪没有否认他的话,接道。
“左相野心勃勃,这这是要殿下的命!”另一幕僚忙道。
沈溪睨了他一眼,点头,“若不是摄政王送入宫内的茯苓藤,本殿现在还躺在榻上昏迷不醒。”
“殿下摄政王此人也不得不防!”奎无道,“虽叶怀瑾此前消失许久,此次回朝又以雷霆手段铲除了多个左相党系的官员,但他始终没有站队。且摄政王本人深受陛下宠信,陛下又迟迟未立太子有传言称摄政王是陛下的私生子。”
闻言,沈溪将杯子重重放在桌上,掀唇轻嗤,“先生慎言!”
“是。”奎无退下,依他了解的沈溪,他必是信了半分。
“定远侯此人,尔等可有何见解?”
有人答到:“定远侯傅元伯此人乃中立派之首,只效忠于陛下,若能拉拢必为一大助力!”
“都退下吧。”沈溪阖上双目,似在思索。
他单手撑着太阳穴,斜靠在椅背上,冲下首的众人摆摆手。
众人离去后,他又唤来秘卫,“可查到傅姮身边那个侍卫是何人?”
“回殿下,只查到此人于江南郡为傅小姐所救,后带入京城,此前的过往无法探查。”秘卫抱拳汇报道。
沈溪沉吟,“不会有人没有过去,这样的原因只有可能是有人抹去了他的过去。此人给本殿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再查!从江南郡查起。”
“是,殿下,今日定远侯遇刺,伤重垂危!”
“何人所伤?”沈溪闻言坐直了身子,锐利的双眸看向秘卫。
“为其亲信所刺,那人将前日里戍卫营所捉的人证灭口了!”
沈溪轻嗤一声,“老狐狸坐不住了,连埋下多年的棋子都动了,看来科举一案与他必脱不了关系。”
“那殿下我等是否需要?”秘卫问道。
“暂且不必,先且看叶怀瑾与之博弈。”似是想到什么,沈溪视线飘到屋内的烛火上,他勾起一抹极淡的笑容“暂且不必暴露自己。”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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