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九回 恶敌本欲一箭双雕 孤女偏生反客为主（2）

　　入了夜，我去了北苑。

　　还如从前一般，先去采兰姐姐屋中闲话几句，便转去了梅姐姐住的北苑后院。采兰姐姐的窗边有棵大树，凭我的轻功，借着树影的遮挡翻到后院不成问题，有烛荷在房门口候着，外人也不妨头我已出了屋子。一月来，我便是如此混过了那人的耳目。

　　我轻轻叩了门。

　　“进来。”

　　“梅姐姐，今日多亏了你！”我看四下无人，将房门掩好，坐在梅姐姐身旁。

　　“玳艺，你料得不错，果真有人偷了你的诗交上来。若不是你事先筹谋，证据确凿，今日许就得与洛霞一同去司德先生那里受审。”梅姐姐满面担忧。

　　“若不是她们先起了歹心，我又如何会谋划这一局？不是她们先从我身边的人下手，我又怎能借扶霜之手将她们想要的东西传出去。”

　　梅姐姐笑道：“想起这事就好笑，洛霞竟敢说这诗是她写的，殊不知，这句‘垂柳荫下缱黄莺，可知吾家亦嘤嘤？’还是我给你改的呢！”

　　“常言道疏不间亲，我与梅姐姐的情分岂是她们能懂得的！”我拉着梅姐姐的手，深深地盯着梅姐姐的眼睛，“我与姐姐相识日短，姐姐肯赏识我、信我，这份恩情玳艺真是刻骨铭心。”

　　“玳艺，我是爱诗之人，从你的诗能看出你的心地本性。你心思善良不会害人，可也不能被人害了。学中看似风光显赫，实则危机重重，尤其是钤玒馆，各部大臣之女皆在其中，每年金堂对试的一榜就有限的几个，为了争抢，哪年不出几起公案，姑娘们犯了错或被撵出去，或出了事故，这其中的机关其实说不清楚。”梅姐姐欲言又止，“话我已说到了这个份上，你心里该有些明白。不是教你去害人，但若是有人要害你，你可反击，不必手软。我虽只是学里的年轻先生，资历尚浅，但你有用得到我的地方，我必全力以助。”

　　“姐姐的话，玳艺记在心上了。今后必定小心谨慎，不会将自身置于险境，让姐姐忧心。”

　　因买诗一事毕竟牵涉到我，第二日司德先生便按例叫我去问话。司德先生是馆中掌管例律之人，对学里犯了错的姑娘丫头有审问之责，但也仅限审问和一些极轻的责罚，审问之后还要交与官府备案。我将手中的诗稿，从一个月前的初稿到最后的终稿，其中改了几版，加上梅姐姐给我批注标红的稿子，全部交与先生过目，又有梅姐姐作证，这篇文章，早在一个月前我就请她批注过。司德先生将此事做成铁证，未留一丝隐患。

　　此事一出，我倒在学里出了名，人人都道林文卿有诗文奇才，入学第一堂生书便凭借一篇思乡诗得了王先生青眼，不多时又因为一首咏月诗才压同窗，铁证如山力证自身清白。我只暗自好笑。

　　好容易熬到了晦休，今日过晌正巧无课，能早些走。我头天便与扶霜打点了行李准备回白府好生歇息。

　　扶霜却不见了踪影，我与烛荷备妥了行囊坐在马车里，候在东苑偏门，只等她回来一同走。

　　“扶霜！这里！”忽听得烛荷高声叫喊。

　　扶霜紧走几步坐上马车，小厮一扬马鞭车便缓缓走起来。

　　“你去哪了？我与姑娘等了你这许久。”烛荷笑道。

　　“方才是梅先生身旁的清修悄悄来传话，”扶霜此言一出，我的心突然紧了起来，“先生与司德先生打听了，洛霞知道的不多，但司德先生们顺着丫头的供词细细查问了，那卖诗的丫头在学里没有名册，不是馆中的丫头，也不是东苑姑娘们随身伺候的丫头，那夜交了诗后，竟再也没人见过她。”

　　“那线索就这么断了？！”烛荷登时急了。

　　“梅先生旁敲侧击地问了，司德先生只说似有人见过她，曾和戴时飞的丫头多次见面。”扶霜道。

　　“戴时飞？！”我心中一惊。

　　戴时飞与我住得近，她的丫头与扶霜一屋，且王先生梅姐姐的课她皆与我一同上，当日赠书她也是其中一人，我还曾叹她文思敏捷。

　　“戴时飞……可是朝中户部尚书贾大人之女？”我仔细回想了爹爹在朝中的相识，这个贾大人曾听爹爹提过几次，她的女儿似是姓戴。

　　“不错，这个贾大人位高权重，司德先生见此事有苗头要引到戴时飞身上，便就此止住，匆匆结了案交与上头官府了。”扶霜道。

　　“我明白梅姐姐的意思，”我低眉道，“戴时飞的母亲在朝中相识颇多，馆中也必有熟识，此事若深究下去，查出什么来司德先生也讨不了好，不若将洛霞交出去顶罪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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