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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偶得占城稻


说是游学,其实就是书院之间进行统一的考试。由泉州州学牵头,联合三清书院、泉州的洞天书院,偶尔也会有其他书院参加。每个书院会综合平时的考核成绩挑出前二十名参考。

        一道经义,一道试策。题量自是科考不能比,不过想着在自己地盘上,所有出题的难度和深度会增加。

        到时候每个学院会有三名先生作为考官,每个考官自备一道经义和试策的题目,考前再抽签。

        每年游学的时间不固定,只是这次定的很突然,就在下月初一,算来也就七八天时间了,还包括月末两天休沐。

        “感觉这几天关注你的人越来越多了。”沈禾狠狠的咬了了一口红烧肉。

        “你怎么知道关注我的人变多了?”顾辞打趣的问道,然后继续帮沈禾把菜里的蒜挑到自己碗里。

        “因为,你总是跟着我,你朝周围瞟一眼,看你和看我有区别吗?”她又忿忿的吃了一坨肉,“为什么蒜要比辣椒早这么多年传进来?”

        “好啦,你的气愤我感受到了,来,吃块排骨。”顾辞刚夹起一块排骨。

        “不吃,长胖。”

        “那你把肉给我。”

        “你敢。”

        顾辞又给她夹了一块排骨,“这可能和初一的游学有关。”

        几个书院轮流举办,内容大多与科考相关。陈朗和周二每次的成绩都很出色,但是也只有他们出色,其余的都没眼看,三清书院年年垫底。

        “所以他们觉得有了你,就有希望了?”沈禾把身子往后仰了半寸,又将顾辞打量了几眼,十分疑惑,“县学来的人里确实有几个刻苦的,不过我觉得没戏。你,或许再加上沈巍,顶多四个,就能改变结局了?”

        顾辞把从沈禾碗里夹来的蒜就着饭吃下,慢条斯理的咀嚼着。

        “他们不会是想让你拔得头筹,就算是输了也不至于那么难堪吧?”沈禾翻了个白眼,好想把嘴里的骨头就这么吐在他碗里,不就是想让自己来猜测同学们对这厮给予了多高的厚望吗。

        “那你要准备吗?”沈禾想了想,看在他可能成功的份儿上就不跟他计较了,不过明天休沐,她与人约好要去泉州一趟。

        “我需要吗?”顾辞放下筷子,一脸疑惑的看着她。

        “有句话要告诉你,骄傲使人落后。”

        “我也经常对自己说,要对自己有最基本的自信。”

        从食堂出来的路上,正好遇见程淼先生找顾辞,沈禾猜测是为了游学的事,她就直接丢下他们走了。

        快到逸文斋的时候才想起她忘记把明天的安排告诉顾辞了。一想起顾辞在某些事情上睚眦必报的习惯,沈禾一刻也不敢耽搁,急忙转身去寻他。然后,当她老远看着顾辞浅笑着向自己走来,沈禾内心哀嚎,还是晚了。

        “刚刚陈朗说明日请我们吃顿饭,”顾辞停顿了下,“这么说不太准确,是他请我和周二还有罗安、李思睿,不过罗安他们俩有事不能去,就我和周二两个,然后,他哥请了你。”

        如果不是怕顾辞炸毛,沈禾好想说她闻到了一股子醋味,“是吗?”

        “我作为陈朗的同窗都还不认识他兄长,你已经和他认识,熟识到可以请吃饭的程度了?”顾辞边说边整理袖口,不放过一丝褶皱,语气平缓又温柔,像极了一个邻家大哥哥,才怪。

        于是,沈禾立马将她与陈朔认识的过程完完整整的讲述了一遍,其中佐证的信件一封不少的给顾辞看了一遍,这事儿才了了。不过沈禾知道等哪天顾辞提要求的时候,这事儿才算真的过去了。

        第二天,陈朗带着周二、顾辞、沈禾来到了庆云堂。

        这是沈禾他们初来泉州时落脚的邸店,当初她还想着见一见这邸店的主人呢,觉得是个厉害人物,如今不过两个月,就已经可以吃上饭了,如果不是顾辞在身边,她真想比个剪刀手。

        陈朔还没有来,陈朗又跟周二讲了当初沈禾他们来这家邸店时的经过,后来在清原的时候,沈禾见到了陈朔,还跟他讲了关于给客人代买东西的思路。

        现在庆云堂又开展了一条新的业务,就是专门给客人代买东西。来庆云堂留宿的都是外地人,还有很多胡商,他们想买的东西除了之前沈禾的那些吃食,更多的都是些特产或者其他大宗货物。而陈家的人脉网遍及泉州乃至大宋,所以他们帮着买东西价格会低上许多。

        陈家在东京、江浙地区都有邸店,航运上不仅有自己的商船州,每年也会有船随着市舶司的官船一起去东南亚各国。所以这个买卖不管对内对外都很可观。

        听完陈朗的讲述,周二内心的震惊一时间难以言状,顾辞也是如此,这与沈禾与他说的后世何其相似。而沈禾却有被惊讶到。

        当初她只是偶遇陈朔,觉得这人作为陈家的下一任当家人,心思深沉些,相处起来却十分和善,跟顾辞一个属性。她一不小心就在他面前吐槽了当初在庆云堂的遭遇。

        仅仅只是吐槽,然后从顾客的角度分析了这么做的好处。这人居然从外卖跑腿的思路发散到海外代购统一物流的层面。这难道就是常说的隔行如隔山吗?

        莫说他们,陈朗将这些话从自己嘴里说出来都觉得振奋不已。不过他们也都知道这些真要实现何其艰难。

        他们谈论的时间,陈朔终于到了。

        他的眉眼和陈朗有五分相似,如今已过而立之年,浸润商场已久,相比陈朗要更沉稳果决。

        周二之前和陈朔见过几次,顾辞是初见,不过大家都是聪明人,聊起天来倒是熟络的快。

        陈朔从陈朗口中听说了顾辞这人,稍加打听便知晓了他的来历。陈朔比陈朗年长些,也记得这顾家和他们家早年的渊源。他们来了泉州却没有找上门来认亲肯定有自己的打算,他也就没太重视。

        直到他在清原结识了沈禾,也算是承了他的情,又从陈朗处得知了顾辞和沈禾的关系,这才想着请他们吃顿饭,也算是正式结交。

        饭后陈朔有事离开,陈朗准备带着他们在泉州好好逛逛。

        “你们有没有想去的地方?”陈朗颇为自豪的向沈禾介绍着泉州的景点。

        他看了一眼他们三人,脸上丝毫没有期待,“看来对风景名胜不感兴趣。”转而又想到顾辞曾跟他说起过他们从安阳到泉州,中途游历过不少名山大川,这泉州的景自然提不起兴趣。“要不带你们去番贸坊看看?”

        番贸坊是泉州独有的与外邦进行贸易的地方,那里的店家都是胡商。

        顾辞没什么意见,他觉得只要陈朗带着沈禾去过一次这种地方就不会去第二次了。

        去了才发现沈禾逛街的速度真的太慢了。陈朗好几次想开口,但是他发现沈禾真的很兴奋,他们这些人买这些番邦玩意儿,无非就是好看好玩,买了就走。沈禾不一样,很多东西都会问店家从哪里运来的,怎么来的,偶尔连外邦的天气和习俗都会问清楚。顾辞从不插嘴打断,而且会很仔细的听完他们的对话。

        “你看这样,像不像女眷逛胭脂铺子?”陈朗打量着沈禾盘问老板的架势。

        “像,不过他居然对这些东西这么了解。”周二感慨中又带着惊奇,像他来泉州已经快十年来,可是沈禾跟老板谈论的有些地方他都没有听说过,更别说讨论风土人情了。

        而沈禾,一个生在安阳长在安阳的人,就算跟着顾县令去过很多地方,但那都是在北方,恐怕就连经常出海探险的人都无法说出那些国家的航行方向,沈禾居然还能和老板谈论这些。

        “这一家子都是些什么人呐。”陈朗感慨道。不过他和周二还是第一次听这些胡商谈论这些,听着还挺有趣的。

        等到天快黑了,他们准备离开时,沈禾在一个香料摊子前停了下来,他们这一路买了不少香料,不过顾辞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停在了一盒稻谷上面。

        “这是海外带来的谷子?”沈禾从盒子里拿了几粒摊在手里看,她不是研究稻谷的,除了长得饱满些,她实在无法从长相上看出品种。不过他们现在种的稻谷极易倒伏,前几个月一直下雨,农田排补水不及时就会折断根茎,既不抗涝也难抗旱。

        “是的,这些都是从占城带过来的,不过那条船中途险些沉了,这谷子就剩下半袋了。”

        沈禾看着手里的谷子,一时间竟不敢置信,宋朝建朝才四十余年,难道这个时候占城稻就已经传入了?

        “怎么了?”顾辞发觉沈禾神情有异,想来是知道这些东西的。

        沈禾将手里的谷子递到顾辞面前,看着他的眼睛,慢慢说道:“你看看他们,如若真的产自占城,它在后世会有一个专门的名字,叫‘占城稻’,这个词会载入史册,几乎每个学生都会知道它的来历,因为它的种植引发了一次粮食革命。”

        “占城稻。”顾辞又重复了一遍,之前在书上见过关于占城的描写,寥寥几字,这是第一次听说这个词。

        周二和陈朗发现他们停在那里一直没动,走近时才发现他们的神情有些奇怪,“这是怎么了?”

        “你们家是不是有船会出海?”

        陈朗略带迟疑的点了点头,沈禾此时脸上的表情太过和善,就跟顾辞算计人时一模一样。

        “不过是想请你家大哥再帮个忙罢了。”沈禾啧了啧嘴,感觉因为陈朗的迟疑让他十分伤心似的。

        陈朗见他这样更觉得这忙不小,不过既然是请他大哥帮忙,自然与他没什么关系,反正他兄长从不做亏本的买卖。

        沈禾将剩下的谷子都买了下来,他们几个带不动,还得麻烦陈朗叫人运回南安县衙交给顾长青。

        陈朗带他们用了晚膳,又去逛了夜市。第二日用了早膳才回书院。

        毕竟出门时监院再三强调了此次游学的重要性,还想着晚上再讨论讨论。

        他们一回书院,程淼先生就拉着他们四个加入了复盘的队伍。听完全过程的沈禾只有一个想法,别的书院才是正儿八经的备战科考吧。

        其实自从来了三清书院她就有这种感觉,书院的教学虽然德和业并重,但没有刻意引导学生入仕,反而鼓励他们自由发展。虽然把科考的经义作为课程必修,可是选修种类繁多,囊括了各种行业,选修的课程即使一年后结课了,书院也会鼓励学生继续进修,书院藏书阁里的书不仅种类多,而且由浅到深,完全适合自学。

        这是一个科考的时代,同时也是各个行业喷薄涌现长足发展的时代。据沈禾观察,书院里的很多学生选修课的成绩远比必修课出色。

        这并不符合当下的教育理念,至少现在不适合,不过这也是三清书院没落的原因之一吧。

        都说程淼先生和监院是游学的主要拥簇着,沈禾倒是开始明白书院的用心了。

        有人不适合科考,有人天生适合。一场游学,不就相当于后世的区域联考嘛。

        一次考试,不适合的人能认清自己的位置,而适合的人,能让别人认清他的位置。

        就拿某位顾郎君举例,既有聪慧的头脑,又有刻苦的努力。明日泉州上百位学子同聚三清,后日他的名字便会享誉泉州。当然,如果顾郎君足够优秀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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