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京城最近热闹起来了，那姜家的小姐竟摆起擂台，打算比武招亲呢。

        “诶，你听说了吗，姜家那位要比武招亲呢。”酒肆里一人向身旁人努努嘴，紧接着道“都指挥使的女儿啊，这要是赢了，岂不是一步就登了天呀！”

        那人斜乜了一眼，哂笑，“你也知那位是都指挥使的女儿呀，咱这不入流的手艺儿，咋能攀上这高枝儿呢。”

        同桌人灌了一口酒，抢话说：“可不是嘛！咱们啊，就好好看戏吧。”

        “话说，这姜姑娘身姿啧啧啧那可叫一个绝啊。上次姜姑娘坐着马车，风掀起马车的帘子，可真是天仙下凡。”

        “那身段，等洞房花烛夜，把这美人儿压在身下，销魂得很呐……”说到这儿，这群人都心照不宣地奸笑起来。

        邻桌的男子将杯盏狠狠一落，剑眉拧成了团儿。见参领如此，旁边的胡辇又有何不明白呢，哐当一声站起来，走到那桌旁边，将腰际的剑拔出一半，眼神充满杀气。众人一见如此，顿时噤了声。

        姜明玉不知城中闲言碎语，就算知道了也不在乎，人家正热火朝天准备各项事宜呢。

        “这儿，对，待会儿把台子抬过去。”

        “记得把那儿挂上红绫！”

        “小姐，”旁边念夏跺了跺脚，念夏不明白小姐突然要比武招亲，更不懂夫人大人还都纵着她，只得道，“您先去屋内暖和着，这有奴婢呢。”

        “小姐，小姐！府里来客人了！大人让您去前堂！”一奴婢小跑着过来，看见小姐倩影后赶紧喊道。

        “知道啦！”姜明玉答道，拿过帕子擦了擦手，向着前堂赶去，好奇是那位神圣来了，父亲竟让深阁女子出面。难不成是他？姜明玉加快了脚步，像一只刚出笼的雀儿，欢快地赶去。

        马上要进门了，姜明玉整了整衣襟，端着身子，步若莲花，踏过门槛，向着正位行礼，“明玉拜见父亲，拜见大人。”

        抬头一看，正是意中人，差点没端住架子，闪闪笑意全都写在了脸上。一看这，姜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什么比武招亲，想要的人恐怕只此一个吧。

        姜明玉心理本来也有些打鼓，这比武招亲本就是一步险棋，幸好董毅明甘心入局，不然这事儿还真不好说。明玉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脸上却不显分毫，俏生生地对董毅明行了一个礼。

        “明玉妹妹不比多礼。”

        待人坐下后，稍稍寒暄客气，董毅明说明了来意：“最近京城流言颇多，也不知真假，怕对明玉妹妹名声有损，便想上门探查一二。”董毅明声音平稳，却也让人忽视不了其间的疑惑。

        “哈哈哈，”姜父笑声爽朗，“我这女儿偏想要寻世间卓越男儿。我这做父亲的，又怎么能不支持呢。”

        董毅明面色一紧，又迅速恢复原样。姜父说的话显然有所保留，压下心头的不安，微笑着继续和姜父交谈。

        日头高升，姜父欲留董毅明中食，“不了，在下有要事在身，就不叨扰了。”董毅明俯身行礼，正准备告辞。

        “明玉，你去送送董参领。”

        看着二人离去的身影，姜父目光幽深，许久后悠悠叹了一口气，转身去了书房。

        这头，姜明玉纵是重来一世，也不过双十年华，心思间的烂漫娇俏掩藏不住。

        看着已至自己肩头的少女，簪子上的流苏随女子的动作一颤一颤的，可爱极了。

        “玉儿，这就是你的打算？是想选个头脑空空的武夫共度一生吗？”仔细听，董毅明话里藏着几分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愠怒。

        听董毅明如此问话，姜明玉脚步缓了缓，却没有应声。

        看着女孩无精打采地耷拉着脑袋，董毅明缓了缓语气：“你拥有自己选择良人的权利，本不必像货架上的商品一样任人挑选，更不必降低自己身价主动求娶。”

        姜明玉眼眶委屈地噙满泪水，讷讷说道：“我以为你一定会参加比武招亲呢。”

        董毅明无声地叹了口气，克制着拥女孩入怀的冲动，爱怜地摸了摸头，“我自然不忍心让小娇娇受了委屈。比起比武招亲，我甘愿争得门当户对、风风光光八抬大轿迎你入门。”姜明玉又何尝不知，只不过，这世的她想早些喜结连理、共度难关罢了。

        董毅明话风又一转，补充说：“你哥哥乘风马上就要从岭南回京了，他知道了这件事定会大发雷霆，你先想想如何跟他说吧。”

        艳阳高照，男子走出姜府，高大的身躯让人感到无尽地安心。姜明玉本有的热情被浇灭了不少，烦恼地敲了敲头，转身回闺阁了。

        九月初三，宜嫁娶的黄道吉日。

        比武招亲的擂台前人潮涌动，都想亲眼看看姜家小姐的容颜，更好奇是哪家的儿郎折这金枝儿入怀。

        楼阁上的姜明玉一袭红妆，罗绮珠翠，粉白黛绿，真真是天仙下凡也不为过。姜明玉好奇地向外张望，没看到那一抹熟悉的身影，不由得失望的撇了撇嘴，收回了眼神。

        念夏见小姐此时，掩嘴轻笑，“小姐，再过一刻，这比武招亲就正式开始了。”

        果不其然，辰时一至，一魁梧大汉手拿铜锣，走至擂台中央站定。铜锣一响，原本嘈杂的人群渐渐安静起来了。“比武招亲正式开始，武艺高者胜。点到为止，不得伤其性命。”凌厉的眼神环顾一周，转身退去了幕后。

        人群又开始骚动起来，没人愿意做这第一位上擂台的人，只抱怨道：“搞什么呀，就这样开始，都没见到姜小姐呢。”话虽如此，眼珠转向周围，企盼各路英雄好汉赶紧上去，让大家饱饱眼福。

        吵闹间，一男子从二楼的茶馆飞跃而下，稳稳站在擂台下，“鄙人姓名不足挂齿，今日为姜小姐而来，谁愿与我一试？”

        “让我来会会你！”说罢，一魁梧男子从人群中走出来，周围的人不禁给他让出来一条路。不知谁喊了一声“好！”，倒是将场子炒热了。

        起初，姜明玉用手拖着下巴，津津有味看着下方的打斗，你来我往，好不热闹。随着几番打斗，感觉也失去了意思，轻轻打了个哈欠，想着倚在躺椅上小憩一会儿。

        再次醒来，已过午时。念夏动作轻柔地将小姐扶起，又为小姐感到愤愤不平，粉拳紧握，说：“明明是小姐的招亲会，这群莽夫，倒变成了他们切磋的地方。”

        姜明玉只笑笑，这本就是预料到事情，没啥可计较的。

        “诶，小姐，你看！那不是吏部侍郎家的曹公子吗？他怎么也来了？”念夏把厌恶明晃晃地写在脸上了。

        姜明玉定睛一看，这不是嘛。这曹巩可是宠妃丽妃的侄子，父亲是吏部侍郎，凭仗着权势，在京城中做过不少坏事，百姓也敢怒不敢言。说起来，姜明玉和曹巩也有些交际，姜明玉想到这儿，眸里也不禁划过几分嫌恶。

        某日，宫中丽妃邀各家官夫人宫中聚会。说是聊聊天、解解闷，谁都知道这是替四皇子选未来的皇子妃。那曹巩仗着丽妃是他的姑姑，竟大胆包天，买通宫女在姜明玉的茶水中下了蒙汗药，欲将生米煮成熟饭。

        亏得姜明玉察觉到不对，这才没着了他的道，姜父得知后勃然大怒，一定要曹家给个说法。凭着与皇家的关系，曹家还是把这件事压了下去，最后只能不了了之。每每想到，姜家父女心中充满后怕，这也是为什么姜父能那么容易对比武招亲松口，他是不想让自己的女儿成为权力斗争的棋子，最终进了龙潭虎穴啊。

        台上，打斗进入了白热化。这曹巩虽是纨绔，身上看起来倒是有两下子，一不留神间，竟将对方逼下了擂台。接连几局，曹巩不显颓势，反而轻轻松松将对手打败，这擂台倒让他守住了。

        不对！

        曹巩没那么强的实力！

        旁人看不出到也罢，姜明玉自幼习武，又怎看不出其中的猫腻。这些人看似被他打败了，实际上根本没使出真正的实力。曹巩脚步虚浮，打出去的拳像是棉花一般，这般的功力怎能打败多年习武之人呢。姜明玉面色一沉，曹巩看来买通了不少人，为了赢还真是不择手段。看到曹巩尽使些龌龊手段，姜明玉更觉得恶心。

        日头渐斜，董毅明还没出现，姜明玉心里多少有些紧张，不知他在忙些什么，只盼他早些赶来。

        恍惚间，曹巩又将一人蹬下擂台，旁人不知是惧怕曹家的权势、还是害怕曹巩的报复，一时间，这擂台竟没人敢上。见状，曹巩不由奸笑起来，脸上是遮不住的得意。

        远方，董毅明手握缰绳，鞭子毫不留情地打在马背上。马蹄激起路上的尘土、卷席着向擂台而来，带着万夫难敌之雄风。人群注意到那处的动静，回头望去，只见男子脚尖借力马背，跃上擂台。

        众人虽不知这男子是谁，见他有胆量迎战，敬他是一条好汉，倒是赢得一片叫好。

        曹巩略一挑眉，惊讶有人竟敢跟他对着干，呵呵笑了两声，摆开架势，未等得对方反应，直接就攻了上去。台下人也没料到曹巩如此作为，心理暗暗给这年轻人捏了把汗。

        董毅明不慌不忙，脚步向后挫，身形一扭，躲了过去；又借力冲出一拳，将曹巩打了个趔趄。几个回合下来，众人也看出这曹巩就是个外强中干的假好汉，加上对曹巩平时作威作福、欺压百姓也颇有不满，众人纷纷喝起倒彩来：

        “吁——”

        “快下去吧！”

        听到台下的羞辱，曹巩急红了眼，趁其不备，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来，在阳光反射下寒光闪闪，猛地向董毅明冲去——

        “去死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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