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阿苓，再忍忍
云苓仰面躺在床铺上，冷汗将她的发丝全数浸透，痛得她浑身都在痉挛。
楚陌温声安慰，“快好了，再忍忍。”
“师兄，求你，不要这样对我，我那么喜欢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云苓似乎失去了意识，嘴里反复问着为什么，却始终得不到回答。
楚陌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等到放到了需要的量他才收手，此刻的云苓已经完全昏迷了过去。
霜儿已经不能等了，等她的身体好了，他会补偿云苓的。
离开的时候，他看到从云苓的眼角落下一滴泪来，晶莹剔透，顺着她的鬓角滑落，不见踪影。
楚陌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猛然收缩了一下，细小的疼痛转瞬即逝，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他吸了一口气，小心地拿起玉碗，快步走出了云苓的屋子。
……
被抽血的日子，让云苓迅速憔悴下去，不过几日，她已经消瘦得面目全非。
她是不聪明，甚至有些傻气，但她曾经是个特别健康开朗的女子，不管什么时候，都能让人感受到强烈的鲜活气息。
然而此刻，她却好像已经枯萎了一样。
楚陌已经不再绑着她了，因为即便不绑着，云苓也完全没有力气逃脱。
她麻木地面对每一天的折磨，脸颊凹陷下去，只一双眼睛，仍旧亮的吓人。
“阿苓，再忍忍，再有两次，小师妹就不需要了。”
楚陌的声音，一如云苓记忆中那样温柔，她还记得自己刚来云药阁的时候，第一个遇见的，就是他。
他穿着和现在一样的玄色衣袍，站在一丛药草间，“新入门的弟子？可是迷路了？跟我来吧。”
这个身影，从此被刻在了云苓的心上。
可也是这个人，面不改色地刺破她的皮肤，抽放她的血液，眼睁睁地看着她，一点点流失生气。
再忍忍……再忍忍……
云苓每次听到这句话，心里就会涌起莫大的悲哀。
她求着，哭着，卑微地希望楚陌能收手，只要他停手，她不怪他，真的。
然而她等到的，只是一句又一句的，再忍忍……
“为什么……”
云苓的声音轻不可闻，她始终想问一句，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楚陌沉默良久，“因为，你合适。”
云苓笑了，一边笑着，一边落下泪来。
因为，她合适。
整个云药阁的人都知道，云苓是个傻气的姑娘，让她做什么她都会乐呵呵地去做，十分好欺负。
大家闲来无事的时候，就会在她身上找乐子，虽然不至于太过分，却也是在欺负人。
只有楚陌，会护着她，会叫她“阿苓”，将她纳入羽下，不让人欺负。
楚陌从来是个循规蹈矩的人，偏偏只对云苓一人，会叫她的名字。
这是云苓藏在心底里的小甜蜜，师兄是待她不一样的，她也一心一意地仰慕着这个男子。
可原来，他待她的不一样，只是因为她合适？
云苓那双明亮纯粹的眼睛，无力地慢慢合上。
是她太傻了对吧？是她不好，是她自以为是……
看到云苓的眼睛合上，楚陌没由来的一阵心慌。
他也说不清楚这到底是为什么，可刚刚那一下心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的心里搅动一样。
对这个师妹另眼相待，一开始，只是因为她的这双眼睛。
跟他记忆里的眼睛很相似，干净，纯粹，被她注视着，就有种莫名的喜悦。
可她并不是自己要找的人，云苓的身上没有印记。
楚陌只是下意识地照顾她，护着她，直到他发现，白落霜的身上开始出现了不一样的反应。
楚陌欣喜若狂，他寻觅了这么久，终于找到了与他约定来世的人，然而白落霜的身体却需要换心血，并且似乎，只有云苓的合适。
一个是他生生世世的爱人，一个是他偶然关照的师妹，该怎么选择，楚陌几乎没有任何犹豫。
可是为什么，看到云苓不再看他，他会这样心慌失常？
或许，只是愧疚吧……
……
换心血还需要抽取最后一次血，云苓清醒的时候已经不多了。
她根本感觉不到自己还活着，身体已经完全不受她的控制。
还有一次，就解脱了吧……
她竟然有些期待，她太痛苦了，脑子里唯一的期盼，就是快些让她解脱。
就在这个时候，白落霜又出现了。
她的样子和云苓比起来，简直天壤之别。
“云师姐，你还真是命大，居然能撑到现在，在换心血里活下来的人可没几个，怪不得人都说，傻人有傻福。”
白落霜在云苓周围绕了一圈，健康红润的脸上浮现出得意的笑容，“很不好受吧？不过快了，过了今晚，你就能解脱了。”
云苓的眼睛闭着，只能从眼球偶尔的转动能看出来，她还没有死。
“都是你不好啊，为什么大师兄只叫你的名字？为什么他只会对着你笑呢？是你该死！现在他是我的了！”
白落霜笑着，忽然在云苓的手里塞了一个冰凉的东西。
“你一定在期待，最后一次抽完血，就没事了吧？”
白落霜的笑声异常诡异刺耳，她低下头，在云苓耳边低喃。
“你知道用了换心血之后的人，会怎么样吗？大师兄一定没有告诉你吧？没关系，他不告诉你，我告诉你。”
“换心血之所以会成为云药阁的禁术，是因为被放血的人，会生不如死……四肢坏死，想要活命，就得砍掉，然后一辈子，做一个丑陋的，永远不能动弹的人。”
白落霜声音恶毒，“你是不是已经发现了，你的手脚，都已经不能动了？”
云苓的身体开始颤抖，如同一片寒风中的树叶。
她的手，她的脚！确实早已经不受她的控制了！
楚陌却告诉她，这只是暂时的，等往后慢慢地将养，是不会有问题的。
“哈哈哈哈，大师兄还是那么心软啊，居然真没有告诉你，他是不是还跟你说，他会补偿你，照顾你？”
“也对，以大师兄的为人，他是一定会说到做到的，不就是照顾一个人棍，能需要费什么心？”
白落霜的轻蔑的笑声，在云苓的脑袋里一遍遍回荡。
她想到楚陌也是这样，一遍一遍在她耳边说，他会照顾她，原来，不让她死掉就是照顾吗？
大师兄为什么对她这样残忍？
她不要做一个人棍！那还不如让她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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