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到死，他都没有认出她来
云苓激动地攥紧了手，摸出来刚刚白落霜塞到她手里的，是一把匕首。
忽然，云苓的手被白落霜握住，她艰难地睁开眼睛，看到白落霜满怀恶意的娇美笑脸。
“师姐，我可是在帮你，你应该感谢我。”
下一秒，云苓手里的匕首割开了什么柔软的东西，滚烫的液体喷溅在她的脸上。
“师姐，我都还给你，你杀了我就好，不要去恨大师兄好不好，我求求你了！”
白落霜突然跪下，她的手腕在不停地流血，却置若罔闻地对着云苓恳求。
云苓看了看自己的手，仍然握着那把匕首，上面沾满了血迹。
“霜儿！”
楚陌的身影怒吼着冲了进来，眼前的景象让他几乎失去理智，他想也不想地一脚将云苓踢开，让她远离白落霜。
后背重重地撞在墙上，云苓甚至隐约听见了骨头的声响，她疼得想要立刻死过去，却并没有如愿。
云苓看着楚陌小心翼翼地搂着白落霜，像是对待稀世珍宝一样。
看着他对自己怒目而视，像是对待仇人一样。
“我都说了会补偿你，你还想怎么样！”
是啊，她还想怎么样？
云苓的心疼得厉害，像是有人拿着匕首在里面一阵一阵地搅动。
她始终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只是爱上了一个男子，她为什么要受到这样的对待？
云苓垂下头，在她的手边，掉落着那柄匕首，带着鲜红的液体，闪着银银的寒光。
白落霜说得对，都是她不好，是不是她从一开始不出现，就不会这样疼了？
云苓艰难地挪动手臂，一点一点蹭过去，将匕首抓在手里。
抬起头，她看到白落霜正盯着她，嘴唇无声地轻动，她在说，“去死吧”。
“师兄……”
云苓轻喃出声，这个称呼，曾经是她的全部，可现在……
楚陌听见了云苓的声音，他抬头的瞬间，眼睛瞪大到了极限。
云苓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那柄削铁如泥的匕首，狠狠地插进了自己的心脏。
好像，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疼。
再疼痛里待的时间长了，她竟然，都已经这么习惯了吗？
云苓缓缓地闭上眼睛，她什么都不想再看了。
她的存在，只不过，是个笑话，可以被毫不犹豫利用的笑话。
现在她死了，大家都会很开心吧……
“我恨你。”
云苓的嘴唇轻动，她的意识在迅速地消散，死了，她是不是就不用再这样痛苦了？
她再也不要喜欢他了，再也不要了……
陷入无尽黑暗的时候，她似乎听见了楚陌吼叫的声音，又或者，只是她的幻觉。
愿，来生来世，他们再不相见……
……
原来人死后，并不是无尽的黑暗。
云苓睁开眼睛，看到的，是黑乎乎的房顶。
这里是哪里她并不关心，因为，她全部想起来了。
她记得楚陌，那会儿他还不是楚陌，而是与她双修的仙侣。
他们在三生石前交换了心头血，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她为了他挡下了飞升的天雷，散尽修为保住魂魄遁入轮回，却在等他的时候，消耗了所有的灵气。
转世轮回，她失去了所有的记忆和一丝魂魄，成了傻里傻气的云苓，而他，却并没有认出她来。
“阿囡，你醒了？肚子饿不饿，阿娘给你做吃的。”
从门外走进来一个妇人，脸上是慈爱的笑，伸手在云苓的额上摸了摸，“太好了，不烧了，担心死阿娘了。”
云苓张了张口，眼泪却先一步落下来。
“不哭不哭，阿囡最勇敢。”
云苓被妇人抱住，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低声哄着。
云苓哭得几乎背过气去。
她想起来了又如何？楚陌的心里已经另有其人，为了那人，她被放尽了血，受尽了折磨。
罢了。
云苓还记得她死前的念头，她成全他。
生生世世，愿他们永不相见！
……
云苓借尸还魂在一个农户姑娘的身上，年岁与她之前相仿。
这里不受门派的影响，与世无争，阿爹和阿娘疼她如珠如宝，她也将自己当成了他们的孩子。
只是偶尔，她还是能听到云药阁的消息。
云药阁的掌门之位传给了大弟子楚陌。
虽然有些快，云苓却毫不意外，白落霜原本就是掌门的掌上明珠，楚陌娶了她，自然就是下任掌门。
可是接下来，云药阁接连抢了藏剑门、太一门、御灵宗、落阳派四大门派的秘宝，在江湖上引起了轩然大波。
云苓不明白，以楚陌的性子应该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可她也仅仅是疑惑了一下，随后便不再去想。
今生今世，她与他不过是陌路人，他的事情，云苓不愿再想。
云苓很喜欢自己的阿娘和阿爹，他们给她了无尽的疼爱，填补了云苓受伤空洞的心。
为了他们，云苓愿意做一切的事情去孝顺他们。
幸福的时光总是匆匆，阿娘倒下的时候，她只觉得心都从喉咙里跳出来了。
“这个病，不好弄啊。”
大夫摸着胡子叹了口气，“老夫也见过不少，只是能活下来的……”
他摇了摇头，云苓浑身冰凉，阿爹脸上的茫然和痛苦，让她死死地攥紧了拳头。
“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办法却也不是没有，你们家中可有人在云药阁做弟子？听说云药阁的内门弟子入门时都会得到一颗茹云丹洗练根骨，若是能有那个，你阿娘就会好起来。”
茹云丹……
云苓自然是知道的，当年她进入云药阁也得到过一颗。
只是绝大多数的云药阁弟子都会选择直接服用，不是云药阁的弟子想要弄到一颗，难之又难。
“大夫，你能保住阿娘的命吗？能保多久？”
云苓听见自己冷静的声音，阿爹拉着她的手，“阿囡，你想做什么？你阿娘这样了，你千万不能再有事，云药阁那种地方哪里是我们这些人能去的。”
云苓安抚地拍了拍阿爹的手，眼睛里，却透出了坚定。
“阿爹，让我去试试吧。”
尽管这辈子不想再见面，可阿娘待她那样的好，云苓愿意拼一拼，只要成了入门弟子，得了茹云丹，阿娘就有救了。
大夫说，最多，他能保住阿娘三个月，过了三个月，神仙也难救。
三个月，足够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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