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季远走后，路遥让李澈把那一麻袋的菜放到厨房里。
他一下子就蹦远了，眼睛瞪大:“为什么是我?”
她翻了个白眼，说:“不是你，难不成是我啊？”
李澈有些不情不愿地拎起那麻袋，往厨房里走。
走的时候，他嘴上也不消停，“刚才不是还有个人嘛，干嘛不叫他拿到厨房里。怎么，心疼他啊？”
“你废话怎么那么多啊？让你拿一下，又不会怎么样。”
“哼！”他撇撇嘴，一脸受气小媳妇的模样。
此时，夕阳西沉，黄昏降临，倦鸟纷纷结伴归林。
他把麻袋放到厨房里，路遥跟在他后面也进了去。
“放哪？”李澈回头看了眼她，问道。
路遥指了指地方，他过去把麻袋放好。
放好后，李澈说:“你们俩刚才是在唱双簧吗？一唱一和的。”
“那你家是住大海的吗？管那么宽。”
李澈知道论嘴皮子功夫，他是远远不及路遥，于是他换了个问题问:“刚刚那人是谁啊？干什么的?”
路遥狠狠剜他一眼，说:“你知道那么多干嘛？”
他“嘿嘿”笑了两声，说:“我得了解了解，我未来姐夫的底细啊！”
“谁是你姐夫?”她双手交叉，抱在胸前。
“刚刚那人呗。”
路遥说:“你可别想太多了啊！”
李澈问:“为什么？”
路遥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唇角勾了勾，一张脸俏生生的，她随后说:“他还不是呢。”
李澈刚刚说的那番话，纯粹是拿他们俩开玩笑，可没想到路遥竟真的对那人有意思，他显得有些怔楞。
“你可不许找他，听见没?”她叮嘱道。
几秒后，他有些敷衍地回她:“听见了，听见了。”
李澈见路遥出了厨房，已经看不见她人了，这才小声地又说了句:“听是听见了，可不代表我一定会听从啊，嘿嘿。”
可问题是，他还不知道那人是谁。
他眼一抬，正好看见了从外边回来了的宋逸。
宋逸刚踏进院里，眼前就闪过一道人影，他抬头看。
“我问你件事啊。”
“嗯。”他停下脚步，“你说吧。”
“刚才有人送东西过来了。”
“谁？”宋逸下意识问道。
李澈撇了撇嘴说:“那我哪知道他是谁啊？我又不是这的人。”
“那你还记得，刚刚那人长什么样子吗?”
“唔。”他脑子里回想了下那人的模样，接着说，“他看起来挺年轻的，高高壮壮的，皮肤比较黑。人看起来，有点呆呆的。”
宋逸:“哦，你说的是季哥。”
“季哥?”
他点了下头，解释说:“他名字叫季远，我都喊他季哥。”
“季远。”李澈念了遍他的名字，手摸了摸下巴，像是在思索什么。
“怎么了？”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事情可能没这么简单。
“噢，没什么大事。就是路遥姐说自己喜欢他，所以我了解一下情况。”
宋逸闻言楞了楞，有点不太敢相信自己刚刚所听到的，“你是说路遥喜欢季哥……”
李澈点头，怕他不信，又说“对啊，路遥姐亲口和我说的，就刚刚，她说她喜欢那个叫季远什么的。”
“你确定？”
李澈拍拍胸口，说:“我拿我的人格做担保。”
宋逸觉得自己还是有些发蒙，他像丢了魂似的往房间里走。
等他走出去几步后，身后的李澈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冲他喊了句:“你不是说出去买东西吗？东西呢?”
他两手空空，哪里有买东西的迹象。
第二天一早，宋逸站在院门外。
门外边有棵树，树干的直径有碗口大小。他就斜靠着那棵树，姿势慵懒，微低着头。
每每有人经过，他就抬头看一眼，见不是他要等的人，便又很快低下头去。
院子的门没关紧，琅琅的读书声从里边飘出来。
李澈脚边有一颗小碎石，他伸出一只脚，把碎石压了过来。在脚底下划拉几下，随后用脚尖踢了出去。
小碎石在地面上滚了滚，没过多久便停住了。
这时，有羊叫唤的声音从前面传来，紧接着，一双长腿出现在李澈的视线里。他顺着那腿往上看，看到一张脸，顿时笑了。
季远手里牵着一根绳子，那绳子绑在一只母羊的脖子上，两只小羊紧随其后，撒着蹄子欢蹦。
“嗨！”李澈冲他打招呼。
季远抬头，朝他点点头。
李澈开始重新打量起他来，还没看两眼，他就与他擦肩而过。
“……”
李澈跟在他后头，和他隔着五六步的距离。
前边那人一路上走得很慢，导致他不得不走走停停。
走了段距离后，季远回头看他，手里扯着绳子，把母羊拉住。他没说话，但眉头微蹙，眼神疑惑。
李澈有些尴尬地笑了两声，抓抓头发，也没说话。
只不过，一个是不想说，而另一个是不知道怎么说。
季远回过头去，几秒后，李澈跟上。
他跟着季远来到草地上。
时间尚早，太阳光的热度还不太强烈，草地上晶莹莹一片。有些草被清晨的露珠压弯了，眨眼之间便滑入泥土里，消失不见。
季远牵着羊走到草地内，把绳子缠绕在一根木桩上。缠绕了几圈之后，他又打了结。
李澈站在旁边，低头瞅两眼。
“那个……”
季远视线往上抬了抬，说:“什么?”
李澈扯扯裤子，大有不管不顾之势。他半蹲下去，视线与季远平齐，“我也不拐弯抹角了，说实话，你觉得路遥姐怎么样？”
季远看着他，神色平静，淡淡地说:“你跟她什么关系？”
“朋友啊。”
“哦。”他收回视线，目光重新落回到木桩上。
两只小羊互相追逐着，母羊低头吃草，时不时抬下头，看一下前方。
太阳上升了些，阳光普照大地，万物逐渐开始苏醒。
李澈见他没了下文，便又说:“你还没说呢，你觉得路遥姐怎么样？”
“挺好的。”
李澈听着这回答，有些不太满意，脚往前移动两步，离他更近了些，问:“那你喜欢她吗？”
他直直盯着季远的脸，迫不及待地想知道他的回答。可等了又等，见他还是没开口，便又想催促他一下。
可没想到，季远突然说了句:“你跟她，挺像的。”
说完后，他起身走了。
李澈蹲在草地上，对他刚刚说的那句话，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李澈在这呆了整整三天，才离开。
三天时间里，他干了不少大事。比如把某个小姑娘给惹哭了，又或者把哪个男生的玩具给弄坏了。
最后都是，路遥出面帮他解决的。
李澈走的时候，路遥去送他。
行李箱被一个来接李澈的肌肉男拉着，那人走在前头，路遥和他走在后边。
一路上，李澈一直在不停歇地说着话，说的都是些毫无营养的话题。
路遥敷衍地“嗯嗯”了几声。
“我这一趟过来。”李澈顿了顿，偏头看一眼她，小心翼翼地说，“兆哥他也知道。”
话说完，他又偷偷看一眼路遥，发现她没什么异样，便又说了句：“路遥姐，你以后要是有时间的话，就给兆哥打个电话报个平安吧。其实，他挺担心你的。”
路遥转过头来，轻哼了声：“你是被他收买了吗？这么替他说话。”
“我没有，我……”
她打断他的话，面色不悦，“好了，好了，我不想听这些。你如果还要说的话，那我现在就回去了。”
李澈立刻乖乖闭上嘴。
路遥把李澈送到半山腰，“路上小心点。”
李澈：“嗯嗯，你多注意点身体，有空记得给我打电话。”
“到时候再说吧。”
他也不勉强。
路遥目送了他一段路，直到看不见他的背影，她才转身走回去。
路遥在回去的路上，远远看见李婶和季远两人，似乎在他家门外边说话。
她往前走过去了些，随后停下脚步，看了会。
在他们谈话的过程中，一直都是李婶在说话，站在她面前的那人很少开口，沉默寡言地站着，身形高大。
再过了会儿，两人谈话结束，但是看起来并不是很顺利。
李婶走出来，而季远则是回了屋里。
路遥加快了脚步，迎上面对面走过来的人，“李婶。”
李婶原本只顾着走路，没看见前边有人。路遥叫这一声，她才看见她。
可以看见，李婶脸上仍有余怒。
路遥走过去，在李婶面前停下，装作不经意地问起，“李婶，你怎么了？看起来，不是很高兴啊。难不成，谁惹你了？”
李婶深深地呼了口气，“别提了。”
“没事，李婶你就和我说说。谁惹你生气了，我就去帮你出这口恶气。”
她摇了摇头，说：“就季远那小子，我好心好意地为他着想，他居然一点儿也不领情。”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啊？”
“上回我的一个外甥女来我这住了几天，谁知道她后来看上了季远那小子。回去没多久，她妈给她安排相亲，她死活不去。后面问她，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然后她妈就给我打电话，让我去问问他什么意见。”
路遥问：“那他什么意见？”
李婶双手一拍，“啪”的一声响，有些气愤又有些无奈：“他不同意啊。”
她眉头一挑：“他不同意？”
说到这，李婶越想越生气，“你说说他，长得是还可以。可你看看他家，不是我说，那搁谁身上不是个累赘啊？有哪个姑娘愿意跟他？现在好不容易有个姑娘看上他了，那不跟天上掉馅饼一样，可他居然还不乐意。”
路遥没说话了。
李婶摇摇头，一脸不解：“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她偏过头，望了眼那间屋子，青瓦黄土，屋前点点新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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