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援手
柯子尘已经到了，他看见从路对面走过来的宿沅，立刻朝他大力挥手。
“我在这儿！”
宿沅看到了他的身影，立刻朝着那边走了过去。
他坐下时，服务员刚好端了一盘肉串放到了桌上，见到宿沅，他问：“这位先生，您想点些什么？”
“来杯果汁就可以了。”
“好的，请稍等。”
他们说话的间隙，柯子尘已经迫不及待地拿起了一串肉，因为太心急，嘴巴被烫到了，含着肉吸溜了半天才开始嚼。
“唔，好吃好吃！”
宿沅轻笑道：“别吃那么快，上次你吃太快，很快就饱了。”
柯子尘一脸满足地道：“这不是抵抗不了美食的诱惑嘛！”
解了馋，他拿着签子在盘子上轻敲。
“沅沅，画展的事你没必要太担心。我爸爸不是给我搞了个小公司玩嘛，我做你的赞助商！”
宿沅抬头看他，摇头道：“没事，不办也行，毕竟都取消了。”
两个人做了多年好友，柯子尘一听这话就知道他不想给自己添麻烦。
“哎呀，真没事。”
宿沅咬了一口肉，咀嚼了片刻咽下去，他说：“今年我不打算办画展了。”
“啊？为什么呀？”
“我在想，”宿沅很淡地笑了一下，“可能没那么多人喜欢我的画。”
这话倒不是在妄自菲薄，而是去嘉影的那次谈话让他意识到，之前他画展的票一票难求，这只是虚假繁荣罢了，实际上可能并没有太多人关注他的画，关注他的作品更多的恐怕还是拍卖行或者纯艺画作的收藏家。
虽说嘉影做得不太地道，他们如今也解除了合约关系，但先前宿沅一直以为嘉影是可以通过自己的画展获利或宣传的。既然有可能给举办方带来负效应，那就算了吧，他靠售卖画作也完全足以养活自己，并不一定需要办画展。
听完他的解释，柯子尘说：“那好吧，尊重你的意见。不过你有什么事要和我说，能帮的我一定帮。”
宿沅弯了弯嘴角：“谢谢。”
柯子尘立刻不高兴了，拿起一串肉递到他的嘴边，龇牙咧嘴地威胁：“还说谢谢，有没有把我当朋友？”
宿沅脸上的笑意又浓了几分，他就着柯子尘的手咬下一块肉，鼓着腮帮子含糊道：“不说了。”
“哼，这才差不多！”
他们边吃边聊，还在烤吧看了场电影，电影放映结束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
首都车位紧缺，柯子尘的车停得很远，两个人走过去也顺带消食。
只是从烤吧出来没多久，柯子尘脚下虚浮，险些栽倒在地，幸好宿沅及时拉住了他。
借着灯光，宿沅看见柯子尘的神情很是痛苦。
“好难受，”柯子尘勉强开口，“有点喘不过气来。”
他用手去抓脖子后的腺体，被宿沅拉住了手。
“应该是二次分化开始了，”宿沅低声道，他抬起头环顾四周，“我们去医院。”
停车的地方离得实在有些远，现在是深夜，街道上什么人都可能有，宿沅不可能放任柯子尘留在原地，自己去取车。
但柯子尘难受到走不动路，很快呈半昏迷的状态，时不时痛苦地挣扎，宿沅背着他往前走，走得并不快。
当瓢泼大雨落下时，宿沅知道不能再继续走了。
他脱掉外套，盖在柯子尘的身上，试图伸手去拦偶尔路过的车，但无人理会。
冰冷的雨水灌进了脖子里，宿沅发现柯子尘已经开始发抖了。
这样下去不行。
宿沅立刻掏出手机，拨打求救电话。
耳边传来刺耳的停车声，沉闷的开关门声融进雨声中，越发显得突兀。
宿沅转过头，看到桑驰郁的刹那，一种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
如果他拥有更完整自洽的情感逻辑，就会明白这样的情绪被人们称为惊喜。
求救电话拨通前一秒，宿沅挂断了手机。
他扶着柯子尘起身，低喘道：“他二次分化了，可以请你送我们去医院吗？”
桑驰郁没有说话，但他伸手打开了后座的车门。
宿沅小声说了句谢谢，撑着柯子尘的身体坐到了后座。
一路无话。
将柯子尘送进监测室，宿沅转过身，看到送他们来医院的人靠在不远处的墙上，低头翻看着手机。
宿沅想了想，朝桑驰郁走了过去。
“谢谢你。”他再次轻声道谢。
桑驰郁收起手机，视线落在他身上，看着宿沅半湿的头发和有些苍白的脸。
他脸上没有情绪地道：“周围有我名下的酒店，可以洗个澡。”
宿沅说：“不用，我得等子尘的消息。”
“随你。”
alpha冷淡地说完这句话，便转身离开了。宿沅望着他走进了电梯，才转头看向身后的监测室。
五个小时后，监测室的门打开，医护人员走了出来。
宿沅强撑着疲惫站起来，他脸色白得有些煞人，像被雨水淋得萎靡的白玫瑰。
医护人员心生怜悯，主动说：“你不必担心，你朋友没有事，他分化得很成功，信息素已确定是a1级的奶油。”
太好了。
宿沅露出了一个释然的笑容，他喉咙干涩，说不出话来，于是朝医护人员微微鞠躬表示谢意。
柯子尘被送进了普通病房，他刚分化结束，身体很虚弱，还在沉沉地睡着。
柯子尘的手机已经自动关机，宿沅这才来得及给他的手机充电，开机后他给柯子尘的家人发了消息。
不到一个小时，柯子尘的爸爸就赶来了。
在宿沅发的消息中，他已经提前获知自己的儿子分化成了a1级的奶油，因此来时行色匆匆，又带着难掩的喜色。
柯子尘刚好醒转，看到他爸爸有些回不过神，等知道自己刚刚完成了二次分化，立刻撇了撇嘴。
“哎呀我的乖儿子，这不是好事吗？怎么吊着个脸？不高兴？”
柯子尘哼了一声：“那些测试一点都不准，还号称是99准确，沅沅不是小苍兰，我也不是苦橙，奶油一点都不好，气味也太腻了……”
“这有什么的，你看爸爸，一个alpha，还是茉莉味的信息素呢，找谁说理去？当时很多omega都嫌弃，但你妈妈也不在意嘛。”
“还不是当初你死缠烂打地追我妈，我妈当时一时没反应过来才答应嫁给你的！”
“你这孩子，别胡说八道……”
“才没有胡说，我妈都跟我说了，她可后悔嫁给你了。”
“那是气话，你还不懂……”
……
在他们父子对话时，宿沅在旁边看着。
他想起自己和宿辛从来没有这么亲昵自然的对话，因为宿辛的性格冷硬，而他如今也被确定是有情感障碍，两个情感淡薄的人成了父子，但也只是比陌生人好那么一点。
他默默地离开了病房，这时候才察觉到身上的衣服虽然干了，但淋了场雨，浑身都不舒服。
想起桑驰郁的话，他决定自己去周围的酒店订个房间，洗个澡。
他等待着电梯，等电梯门打开，宿沅正要迈步走进去。
“宿先生！”
宿沅侧头，认出叫住自己的人是成人礼那天陪桑驰郁一起到场的助理。
徐传见到人后松了口气，他将手中的袋子交给宿沅，笑道：“这是您落在我们老板车上的东西，他让我给您带来。”
他看着宿沅，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听说是您朋友昨晚二次分化，您看上去很是疲惫，这张免费入住卡是桑氏名下酒店的，我们每个员工都有。我因为是助理，这种卡有好几张，要不送您一张，您还是去附近的酒店睡一觉吧。”
宿沅熬了一整夜，思维有些迟钝，等他接过袋子，目送徐传离开，才想起来自己跟柯子尘见面，除了手机，别的什么都没带，但是手机现在在他的手上。
但是徐传人已经走了。
宿沅撑开袋子一看，发现里面是一套干净的衣服。
在周围找到桑氏旗下的酒店，宿沅用免费入住卡订了个房间。
只是他特意问了前台。
“您好，这种卡常见吗？桑氏的员工都会用吗？”
前台摇摇头说：“没有啊，这种卡一般是桑氏的贵宾才能持有的，而且是可终身使用的。”
宿沅嗯了一声，从前台手中收回了卡，盯着卡底部桑驰郁的签名看了几秒，才转身走向电梯。
冲完澡后，宿沅先是穿上了酒店提供的睡袍，但他犹豫了一下，又脱下睡袍，穿上了袋子里的衣服。
刚刚好，就像是有人比着他的尺码量身定做的。
宿沅望着镜中的自己有些晃神。
过了一阵，他躺在了床上，没有再换上睡袍，而是就穿着那身衣服睡着了。
——
徐传抵达公司时，刚好遇到外出的财务部同事。
对方笑着朝他挤了挤眼：“哎呦，我们敬业的徐大助理怎么迟到了？”
徐传笑了笑：“不是迟到，替老板办了点事。”
“我就说，你可从来不会误点。”
乘坐电梯到了顶层，徐传见到开桑驰郁，说：“总经理，事情办妥了。”
alpha的目光从桌上的文件移开，开口问：“东西给了吗？”
“是的，卡和衣服都按照您的意思给了宿先生。”
“嗯，你去忙吧。”
“是。”
从办公室走出来，徐传松了口气。
他此时终于确定，宿家那位omega对于桑驰郁来说真的是特殊的。
上次送出的礼物，他也是在得知了宿沅的信息素后才意识到——
那串提前定制而成的玫瑰项链，绝不是外人以为的随意之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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