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意外
直升机卷起狂风，庞然大物升空，所有人都看到了，默默得放下手上的事，注视着它。
也只能注视它，眼睁睁得看它离开。
地面上的红蓝光透过玻璃照射进来，印在秦漫脸上。
厉骁在她的身边，“不再看一眼吗？”
秦漫纹丝不动，眼皮半阖，仿佛一个死人。
“你执意要带着我走，只是做你的挡箭牌吧？有我这个人质在你身边，他们不会动我，也就不敢动你。”
厉骁：“你一定要把我想成这样吗？”
秦漫无所谓道。
“你不是一直在利用人吗？你先用他来逼我跟你走，再用我来逼他不敢拦截你，你全身而退，我们谁都没办法阻止你。”
厉骁双腿微微岔开，他刚想说，她是个例外，他单纯只是想带她走的想法，大于这些阴谋算计。
秦漫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
“你可别告诉我，我是个例外，那我会恶心得，睡不着觉的。”
厉骁到喉咙口的话，变成了悠长的鼻息。琇書蛧
他别无选择得容忍着秦漫的冷嘲热讽。
“星洲岛的爆炸，是你做的吧？”
厉骁承认道，“是，我没想到你会折回来，我没想到你会想救我。”
秦漫呛声，“我也没想到，我拼了命想救的，却是个人渣。”
厉骁：“你对我还是有感情的。”
秦漫：“那是对以前那个厉骁，那个卧底厉骁，可是现在他已经不存在了，我也明白了自己，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哔。”
“厉骁，你真的很厉害啊。”
他并不觉得这是一句夸奖，他想结束秦漫单方面的批判。
“你想去哪？”
秦漫微惊得瞥向他，感觉可笑至极，上一秒还在逼她，下一秒又开始尊重她的意愿，问她想去哪。
像在驯化一只不听话的猫，先强迫她接受主人的指令，在乖乖做到后，奖励她一条小鱼干。
“我有的选吗？”
厉骁：“你当然有，海岛还是山庄，或者你原来住过的地方，都可以。”
秦漫的瞳色与夜空一样黑，藏在眼里的暗流旋涡与此刻直升机底下的茫茫海水一样，冰冷刺骨，像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厉骁，你这是在讨好我吗？”
厉骁斟酌着。
“秦漫，从前我们只能做朋友，我们都有诸多的身不由己，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我掌握了最大的话语权，我可以给你时间，给你空间，让你慢慢接受我，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满足你，其中甚至可以包括，不杀那个警察，前提都是，你必须安心待在我身边。”
他说的好像自己手握生杀大权，所有人都得听他的，但是秦漫听出来了，他在怕。
他留江练的命一方面是那一次的失手，错失了最好的机会，现在所有牌面都摊开，他不能再轻举妄动。另一方面，他也想像在码头逼她跟着走一样，时刻用江练的命来吊着她，制约她，掣肘她，避免鱼死网破的局面。
这是他不想看到的。
那就代表着，只要她在他身边，活着，江练就是安全的。
这是厉骁的软肋，是他的破绽。
他在竭尽全力得维持这个平衡。
而想要打破这个平衡，厉骁做不到，江练做不到，但是秦漫可以，最终的把柄在秦漫的手上！
她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秦漫侧过头来打量他，“你外套脏了。”
他们两坐得很近，稍微颠簸一下肩头就能擦到。
厉骁闻言看向肩头，是一点溅到的血，他怕秦漫介意，解开衣扣，脱下外套。
就在他抽手的那一瞬间，秦漫瞄准了他腰间的枪，伸手抢过来，三下五除二得消了保险，麻利迅速得举起，对着他的脑袋。
厉骁望向她的表情一言难尽，尝试多次的无奈，压抑的愤怒，事已至此的淡漠，还有爱而不得的失望，同时挤在他的眉眼和唇角，不分伯仲。
他淡定得把脱下的外套扔在一边，解开衬衫袖口的扣子，往上卷了卷。
“你真的想杀我？”
秦漫：“你把我带上来，就应该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
厉骁勾唇一笑，“也是，你从来都不是吃素的。”
他把头转过来，正对着枪口，身体还微微往前倾了一些，眼睛直勾勾得盯着秦漫。
“你要是真能做到，那你就开枪，我不躲。”
秦漫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她闭上眼睛，手指压下扳机，却没有听到意料之中的枪声。
她睁眼，厉骁勾着唇角，还在对着她笑。
她瞪大了眼睛，收枪打开弹匣，是空的，里面根本没有装子弹。
厉骁微微颔首。
“没想到你真的下得去手，秦漫，这下我真的有点失望了，你能哄我一下吗？你哄我一下，我可以当作这件事没有发生过。”
秦漫感觉脚底升起凉意，就像鬼手一样向上攀爬，令腿脚失力，又顺着小腹打转，直冲肺腑，让她整个人打了个寒颤。
不行，不能后退，必须速战速决。
她一手摸向座椅底下，她知道厉骁的习惯，他喜欢在所有摸得到却看不见的地方藏凶器。
果不其然，她摸到了一把刀，就藏在座椅底下。
利刃被她抽出，是一把十公分长的匕首，她死死捏着手里的刀，向他的脖颈处扎过去。
厉骁探身往前，一手轻而易举得钳制住她的动作，骨头咯咯作响，用力得几乎要把她纤细的胳膊生生捏碎。
秦漫使不上力，额头开始冒薄汗，浑身上下如坠冰窟，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却仍然死死抓着手里的刀不愿松手。
厉骁的耐心接近极限，“你闹够了吗？”
他强硬得去掰她的手指，迫使她把刀放下，可是当他感觉到她冰冷的皮肤时，他轻轻皱眉，感觉不太对。
“你手怎么这么凉？”
她的力量在不可控制得减弱，还没等厉骁扒开她的手指，刀就从她的手里滑落，秦漫整个人也仰着头向后倒。
厉骁手臂穿过她的腋窝，大手扶住她的后背，把她往自己怀里揽。
秦漫的双手无力得垂下，头后仰着垂向一侧，身体细弱得发着抖，再也不动作了。
厉骁低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她，她的眉心不自觉得拧着，脸色白中还泛着青。
“秦漫？”
她彻底软下来，厉骁一嗅鼻，从她身上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厉骁立刻把她放平，掀开她的衣服检查她是否有受伤的地方。
很快，他找到了失血的地方，是下体。
他看着昏迷中还拧着眉细细颤抖的秦漫，心中有了一个难以接受的猜测。
她有孕在身，现在，她流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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