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每个人不同的爱
“经过在座各位的不懈努力，第一季度的全市治安概况，交出了一份漂亮的答卷，这里尤其要点名表扬一下我们刑侦队……”琇書網
高彦才看向神游天外的江练。
“江练。”
他充耳不闻，一动不动，旁边的人是治安总队的老赵，推了他一下胳膊肘提醒，他才看过去，朝高彦才轻轻点头，浅笑一下。
这场季度会议是高彦才上任后的第一场大会，基本所有分队小领导都到场，唯独他对面缉毒的位置空着，而他也是人在这，魂不在这。
高彦才看他那副样子，也说了两句，就草草结束了会议。
“今天就先到这吧，散会。”
其他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江练才慢慢撑着桌板站起来，高彦才关了门，走过来把他又摁回去。
“你要不要休息几天？”
江练摆了摆头，“不用。”
高彦才也没办法，“那好吧。”
江练忽然叫住他。
“高局，在清城的时候，您给我们算过命，能不能告诉我，我和秦漫是什么命。”
高彦才一屁股坐到桌子上。
“小子，这就开始信命了？”
江练：“不是信，就是想听听看，老天爷还有什么安排，它还想怎么耍我。”
高彦才颔首沉思，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编出冠冕堂皇的谎话，也还是没告诉他实话。
“当初你在清城遇险失踪，我曾用命数劝过她，我告诉她，你命不该绝，我不知道她信没信，但是我可以确定，她不会因为我的一句话而找到希望，她肯定在见到你之后才释然。”
高彦才边走边感慨。
“人啊，不撞南墙，不回头的。”
江练呆愣愣得坐在那，他觉得高彦才说的是对的。不管他们的命数是什么样的，哪怕最后毫无生机，哪怕这辈子他和秦漫再无缘相会，他都不会因为这三言两句而改变什么。
让他放弃秦漫，不可能的。
电话响起，他接通后，对面的洪谦开始不要脸的要饭。
“老弟啊，这医院里的饭菜都要淡出鸟了，你什么时候来，顺便带份麻辣香锅呗？”
江练：“医生让你尽量吃流食，你是全当耳旁风了。”
洪谦：“不加辣，这是我最后的倔强了，真的，我早上刚放的屁，肠道功能已经恢复了，这不吃点怎么拉得出屎呢。”
江练嫌弃得撇嘴，“谁关心你拉不拉得出屎……”
洪谦自说自话得就当他答应了。
“那我等着啊，么儿……”
江练把听筒拿得老远，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就被莫名其妙摁上了送餐员的职责。
半个小时后，江练提着一袋水果，和一份三鲜馄饨迈进住院部。
洪谦在病房里也不安生，不能动腰腹力量，就跟老年人一样压腿挥手扭头得锻炼身体，举着两大号矿泉水瓶当哑铃练手臂。
江练走进来，就看见一个光膀子，腰腹部裹了一圈纱布，正好有女护士经过，往里瞟了一眼。
江练默默得关门，“你就不能穿个衣服。”
洪谦腰杆笔直，像企鹅一样，走得很滑稽。
“穿衣服还怎么秀肌肉。”
江练把馄饨打开推给他，他一撇嘴。
“我的麻辣香锅呢。”
江练直接拿走，“爱吃不吃。”
洪谦抢过来，“你变了，你以前不这样的，你以前不会凶人的。”
江练不知道他哪那么多废话，一边吃还要一边哔哔，却也一点都不耽搁他干饭，一碗馄饨狼吞虎咽没一会儿连汤都不剩。
洪谦揉着肚子，“我感觉我胃都要饿小了。”
江练：“伤怎么样了？”
洪谦：“没多大事，医生说再养个一个星期就可以出院，剌了我半截肠子，前后开了两个窟窿，流的血多了点，其他没什么。”
江练：“乔英反叛很有可能是被水鬼逼的，她的立场偏向中立，只做对自己有利的事，既不会一直帮我们，也不会无条件倾向水鬼。她想自己一个人动手，无非也是受够了压迫。她虽然不会主动帮我们，但起码不会刻意害我们，那天你到底干什么了，把她逼得对你下这样的狠手。”
洪谦一反常态，不再嘻嘻哈哈，拉下一张苦瓜脸，好像真的做错了事。
“我亲她了。”
江练：“……”
“我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脑子一热，就亲上去了。”
江练深吸一口气。
“我收回我刚才的话，现在我认为，乔英对你，还是手下留了情的。”
他用手指戳了戳自己的胸膛。
“她没往你这打，一枪直接崩死你，都算仁慈了。”
洪谦钢铁直男发言。
“是啊，我后来让她打死我，她也没忍心，她心里还是有我的吧？”
“对，她没杀我，她就是喜欢我。”
江练：“……”
江练心里都快把洪谦归到弱智儿童一类了，改天一定要给他申请个雷区蹦迪智障儿童称号，让他戴在头上出门好好炫耀一番。
“哎，你追老婆有经验，传授传授？这女人的脑回路是不是和我们不一样啊？”
江练心道，应该是你的脑回路比较特殊，独一无二。
江练一点儿都不想理他，默不作声得开始把袋子里的水果往外挑，挑了一半出来，然后又拎起袋子。
“哎，这不是都给我的呀？”
江练拎着出门，“这些够你吃了。”
他还要去看个人，是尤鑫其。
万晓璇中枪部位的确在心脏，没救得过来，人第二天就没了。尤鑫其的腿脚不便，警方帮忙处理万晓璇的后事，他也没同意，说要等他稍微好点，自己带着万晓璇回清城。
现在万晓璇的尸体就停在太平间，尤鑫其在这也没什么认识的人，整天闷在病房里，偶尔编个曲子，制作公司来挖版权他也不卖。
江练找到他的时候，他在睡觉，但是很警觉，一点风吹草动就醒了。
“江队长。”
江练手点两下，示意他躺着。
“我来，是想向你道个歉，我们没能保护好万晓璇，也没能保护好你，对不起。”
尤鑫其面容憔悴，他本来就瘦，这下更是有皮包骨的迹象了。
他很明事理，“怎么都怪不到你们头上。”
尤鑫其坐起来。
“其实晓璇胆子很小，她一直都挺怕和那些人接触的，在我出现之前，她的生活里只有她的师兄和导师，她知道那是错的，但是她没办法改变什么。后来我闯进了她的世界，她开始挣扎，也没挣扎出个什么劲，她那些诡计都是硬着头皮，壮着胆子逼出来的。”
“我仔细想了想，她这个胆小鬼，不肯再醒过来，应该也是怕坐牢吧。解脱了也好，毕竟监狱里，可都是这样的人，她会害怕的。”
江练：“黑鲨已死，你的危险也解除了，今后什么打算？”
尤鑫其：“等我腿好了，我带晓璇回去。”
江练点头，“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尽管提。”
尤鑫其忽然问道。
“江队长，我可以加入你们吗？”
江练回头诧异得看着他。
尤鑫其：“我想好了，音乐能拯救的人，还是太少太浅，我把晓璇送回去，就去考警察，警察做不了，就做卧底，做线人，我不怕死。”
江练：“你想报仇？”
尤鑫其摇摇头，“我只是想替她走下去，走她没有走完的路，做她没有做完的事，赎她没赎完的罪。”
江练朝他轻笑，这经历的事越多，认识的人越多，就越会发现，每个人的灵魂都别具一格，每个人的心里，都小心翼翼得藏着那处柔软。
一如秦漫曾经说过的那句话。
无论将来变成什么样子，无论是否陪伴于左右，无论是以肉体还是灵魂的方式存在于世间，真正爱的人，会永远爱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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