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雌雄双煞下
“简单，你的位置在这里。”左月最先反应过来，赶紧走过去帮简单拿东西，顾秋荻紧随其后。
简单外表高冷，言行举止却很随和，抬头看到两人，立刻绽开一个友好的微笑，一边走向自己的座位，一边还主动朝几个相熟的同学打招呼。
“不是说下周一才回来的吗？怎么今天就到啦？”顾秋荻把书放到简单的座位上，故作不经意地问。
“那边天气有变化，怕再晚几天不好走，就提前回来了。”简单嘴里说着话，手上也没停，坐下来三下五除二就把书本整理好了，又拿出一摞卷子铺在桌子上，准备开写。
顾秋荻低头一看：“咦，这不是我们摸底测验的卷子吗？我们早都讲评过了，你还做它干什么？”
“反正也没事，做做看呗。”简单说。
“你们学霸的世界我真是不懂。”顾秋荻摇头，“居然拿做卷子当休闲！”
正说着，晚自习的铃声响了，顾秋荻顿时脸色一僵。
“上课了，你还不回座位？”简单抬头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李沐阳觉得那一眼中的煞气直接淹过顾秋荻，漫到了自己这边。
顾秋荻把眼睛一闭，破釜沉舟地说：“今天晚自习要改选班长，由我主持，因为开学的时候，徐老师说找不到合适的人选，让我做了一个月的代理班长。”
“我知道。”简单低头看题，头也不抬，“刚才去销假的时候就听说了。徐老师说，在新班长选出来之前，我有问题都可以找你。”
顾秋荻吃了一惊：“那你不生我的气吗？”
“我为什么要生你的气？”简单抬起头来，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因为我之前向你保证过，上了高中就啥也不干，只顾学习啊。”顾秋荻一脸窘迫地揭自己的短。
“你想多了。”简单收回目光，“保证都是说给自己听的，对别人毫无用处——难道别人还能用你的保证来约束你？这种事情纯粹靠自觉，只要你自己觉得不影响学习就行。甚至就算你觉得影响学习了，只要你愿意，我也没意见。”
“简单，你真是太宽宏大量啦。”顾秋荻如释重负，转身欢欢喜喜地跑上讲台，主持班长选举去了。
简单波澜不惊，继续埋头做题。反倒是坐在她身后的李沐阳，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等顾秋荻走后，他盯着简单的背影发了好一会儿的呆，表情严肃，若有所思。
新班长的选举很顺利。经过一个月的相处，大家相互之间都有了了解，虽然顾秋荻连任的呼声也很高，但奈何他铁了心，根本就不参选，最后还是新选出一名叫李乔的女生接任了班长。只有简单放弃了投票，因为她说自己刚来，对谁都不熟，投谁的票都是不负责任。
简单的回归，在高一学生中间引起了一阵小小的轰动，因为她的学霸之名早在初中时期就响彻整个学校，随着升学，也口口相传到了高中部，特别是当有小道消息传出，她把摸底测验卷子做出了672的高分的时候，整个高一年级的学习和八卦气氛更是同时达到了顶峰——之前有个李沐阳考668分，就够惊人的了，谁知道又来了个简单，一山更比一山高。难道三班的风水特别好，专门出学霸？也不知道是谁第一个起的头，仿佛就在一夜之间，李沐阳和简单就成了高一年级的最热CP，江湖人称“雌雄双煞”。
本班学生是压力山大。同样的老师，同样的学习条件，人家能考这么好，你就算天资差点，不能和人家比，但好歹也不能输得太难看吧？再说能考进八中的，在以前学校都是一览众山小的尖子生，谁还没有点好胜心？谁又能输得心平气和？天资不够，那就努力来凑。一时之间，全班的学习热情空前高涨，就连午休时间都有不少人窝在教室里面看书，不知道的还以为错走进了高三教室，直把各科老师乐得嘴都合不拢，再看简单和李沐阳这两个“学习发动机”的眼神都不一样了，那叫一个如珍似宝。
而外班学生呢，因为隔得远一点，受到的刺激没有那么巨大和直接，主要是八卦热情高涨，有事没事就喜欢找各种借口跑到三班来，围观两个学霸，男的主要看简单，女的主要看李沐阳。
这股热情持续了好一阵子，差不多成了年级里面最流行的事，好像一天不关注这两人，就跟不上潮流了似的，搞得三班一到下课就门庭若市。
后来教务处怒了，直接发出一纸通知，学生下课以后除了自己的教室以外，只能在公共区域活动，不许到其他班级乱蹿，这才渐渐把这股风气给刹了下来，三班的全体师生也总算能松一口气。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而有江湖的地方就有八卦。国庆节过后不久，“雌雄双煞”的话题热度刚刚褪去，学校兴趣社团开始纳新的消息又吸引了学生们学习之余的全部注意力。
近年来，国家一直大力提倡素质教育，八中作为老牌名校，一举一动都受到社会各界的关注，当然要积极响应号召，做出本市教育龙头的表率——不管心里面愿意不愿意，于是在几年之内一鼓作气地建立了N个兴趣社团，每周五下午拿出两节自习课的时间，给学生们进行社团活动。
八中建校一百多年，兴趣社团原本一直只有一个女子排球队的，到现在已经形成了文化、艺术和体育三大体系。艺术类的兴趣社团有三个，分别是器乐团、舞蹈社和合唱团。体育类的兴趣社团也有三个，分别是女子排球、男子足球和男子篮球。唯有文化类的兴趣社团后来居上，发展最为蓬勃，一上来就建立了九个，分别是读书分享会、数学兴趣社、英语戏剧社、物理兴趣社、化学兴趣社、生物兴趣社、历史兴趣社、哲学兴趣社和地理兴趣社。
李沐阳一拿到社团名单就笑了：这一系列的社团主题，和高考可谓是无缝衔接啊。什么兴趣社团，不就是高考补习班换了一件外衣吗？
“和高考补习班确实还是有区别的。”顾秋荻告诉他，“这些兴趣社团的目标可比高考高多了，都是奔着各科的奥林匹克竞赛去的。你想啊，平时上课补习都烦死了，要不是真爱粉，谁还会去参加这种社团？更何况全校几千个学生，一个社团也就招那么十几二十个人，所以啊，想去并且能去的，就绝对不是一般人。”
“人家李沐阳也不是一般人啊！”萧垒在后面凉凉地接话，“李沐阳，你想参加哪个社团？数学、物理、还是化学？”
李沐阳看了他一眼，平静地说：“我想参加英语戏剧社。”
“什么，你想参加英语戏剧社？”顾秋荻既有点高兴，又有点忐忑，“我和左月也想参加英语戏剧社呢。唉，好矛盾啊。如果咱们能进一个社团，那是很有趣的。可是我又担心你这样的学霸一去，我们就被挤出来了。”
“李沐阳，我和秋荻想去英语戏剧社，是觉得它既好玩，又可以帮助提升英语水平，可以说是娱乐学习两不误。但是你为什么也想去呢？我看你英语已经够好的了，而且你又不是爱上台表现自己的人。”左月好奇地问。
“我妈一直想让我出国留学，所以以前才会送我去国际学校。”李沐阳说，“后来我转考八中，是看中了这里的基础功底扎实，但是要说到知识应用和动手能力，这里确实比不上国际学校。其他的学科还好一点，可以自己找机会实践，但是没有语境，英语的听说水平是很容易退化的，这一点光靠自己很难弥补，所以我想去英语戏剧社，加强英语的听说训练。”
“哇，李沐阳，你做事真的好有计划啊。”顾秋荻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那好，咱们就一起去考英语戏剧社吧。”
“唉，原本是想随便挑个社团玩玩的，没想到竞争还这么激烈啊，那我就更有兴趣了。”萧垒又在后面凉凉地插了进来，“我也打算参加英语戏剧社。”
“什么，你也来？”顾秋荻大吃一惊，“你都是从美国回来的了，难道还需要练听力，练口语？”
“当然。”萧垒回答得很爽快，“你刚才没听李沐阳说吗？没有语境，英语的听说水平是很容易退化的。再说了，以前我在美国就是戏剧社的呀。这是我的个人爱好，你有意见？”
“没有，没有。”顾秋荻愁眉苦脸地转过头对左月说，“看来咱俩悬了，怎么争得过这两位大神？你看我们是不是再找一个社团做备选啊？”
左月说：“我看行。咱们不是都学过乐器吗？要是实在不行，咱们就再去器乐团试试呗。”
“器乐团？”萧垒今天好像兴致特别高，话也特别多，“哎呀怎么这么巧，器乐团也是我的第二选择呢！”
“你也学过乐器？”顾秋荻想撞墙，“萧垒，你确定不是故意要和我们作对吗？你学的什么乐器？”
“钢琴。”
左月笑了：“哈哈哈，好巧啊，秋荻学的也是钢琴。”
“那你呢，李沐阳？你不会也学过乐器吧？”顾秋荻绝望地望着李沐阳，“算了，当我没说。你这种样样出色的人，又是国际学校出来的，怎么可能没有学过乐器！你就说你学的是什么吧，把噩耗一次性都说完，省得以后时不时地就爆出来打击我。”
李沐阳抿着嘴笑：“小提琴。”
这下轮到左月变苦瓜脸了：“和我一样。那李沐阳，你也打算考器乐团吗？”
“不不不，我没有这个打算。”李沐阳摆手，“小提琴可以在家里自己练，去社团反而耽误时间。拉琴对我来说就是个休闲，我又不打算上台表演，犯不着和那么多人一起练。”
“唉，简单，你怎么都没动静啊？你打算参加哪个社团？”顾秋荻突然发现简单一直没有说话。
“我哪个社团都不参加。”简单正在随手翻阅一本教材，被顾秋荻一问，头也不抬地回答道。
“为什么？你的成绩都已经那么逆天了，还时时刻刻地学习干嘛？偶尔也放松一下嘛。”顾秋荻劝她，“要不你也和我们一起去考英语戏剧社？萧垒和李沐阳都说了，那里能锻炼英语听说能力，也不算浪费你的时间。”
简单摇摇头：“他们是听说能力本来就好，只是想去找点感觉。而我的听说能力很一般，要靠一周一次的社团活动来提升，不大可能。再说英语戏剧社又不是全说英语，大部分时间还是要靠中文沟通的，最多对戏的时候说英文。去那里锻炼英语听说能力，耗时太多，成效太少，得不偿失。”
顾秋荻还想再劝，简单说：“你有时间在这里和我磨，还不如去加紧准备社团的招新考核呢。你看我是那种能在台上演戏的人吗？”
“怎么不是？”顾秋荻指着萧垒，底气十足，“你平时为人是比较严肃一点，可这并不等于你就没有表演潜力啊。你看人家萧垒，平时比你还高冷，一张脸表情稀缺，就像冰块儿，还不是照样爱演戏？”
“他平时装高冷是为了耍酷，其实心里面表现欲挺强的。”简单一脸平静，“舞台正好给了他一个释放真性情的机会，他当然喜欢。但是我的情况不一样，我平时并不是故意要表现得很严肃的，我就是对没有兴趣的事情提不起精神去参与。”
“简单，你……”萧垒气得怒目圆瞪。
其余人先是一脸震惊，没想到平时不言不语的简单，竟然敢当着冷面煞神萧垒的面，给予这么犀利的评价，继而反应过来之后，想笑又不敢笑，场面一时变得十分尴尬。
“哦，对不起。”简单被萧垒一喊，顿时醒悟过来，赶紧抬头诚恳地道歉，“实在不好意思，刚才在看书，顺口就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也没注意场合。”
“哈哈哈哈。”一直静静旁观的吃瓜群众再也按捺不住胸中汹涌的笑意，一起笑了个东倒西歪。
顾秋荻笑得脸都红了，萧垒却郁闷得面色发青，简单目光中的歉意很诚恳，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看来还真的是不太适合演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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