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踏破铁鞋
夜幕降临，一袭黑衣融入夜色，身法轻盈的上了屋顶，朝着弋县最好的客栈掠去。
客栈二楼最好的客房里，谢钰正在换药，突然听到耳边传来细微的声响，脸色一变，伸手去摸旁边的剑。
“什么人！”
有人同他一样发现了这位‘客人’，直接破窗而出，跳上房顶追着那黑影去了。
谢钰穿推门而出，遇上寻声而来的亲信，见他手里拿着剑，忙道：“公子，高侍卫已经去追了。”
谢钰却是想亲自会一会这人，带着人追了上去，这一追就追了几条街，只是追到梨花巷附近，就彻底没了踪迹。
谢钰脸色有些难看，若不是他前几日受了伤，也不至于跟丢了：“给我搜！”
亲信在巷子里找了一圈，没找到高剑和刺客，却抓到一个灰头土脸的小丫鬟：“公子，抓到一个人。”
星儿也是倒霉，刚从狗洞里钻出来就被抓了，这会儿正吓得瑟瑟发抖，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嘴里还在喊‘放开我’！
谢钰嫌弃的往后退了一步，皱着眉问：“乞丐？”
亲信也觉得这身形不可能是刺客，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属下见她一个人在那里，觉得有些可疑……”
谢钰不感兴趣的收回视线，注意力放在旁边的院墙上：“去查查这里住的是什么人？”
“是，公子！”
那人放了星儿，转身去寻这院子的正门去了，谢钰却是已经等不及跳上墙头，对其他人道：“你们在这里等着，我进去看看。”
听说最近有一伙匪徒流窜到附近，这些人穷凶极恶，梁川放心不下，是以入了夜还在带着人巡街。
听到旁边巷子里有动静，梁川抬手让身后的人止步，刚要过去查看，就见从里面冲出来一个人。
那是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身上脏兮兮的，看到他眼睛一亮，扑上来抱住他的腿就哭：“大人，救命啊！我家小姐有危险，你快救救她。”
这丫头哭哭啼啼的，话也说不清楚，梁川还以为是那伙匪徒闯进内府里，挟持了她家小姐，带着人就往里冲。
裴府护院看到一群官差突然闯进来，不敢怠慢，连忙派人进去通报。
星儿却是一刻都不愿意等，哭着往里冲：“让我进去，我要见小姐！小姐——”
梁川直觉什么地方不对，如果真有匪徒闯入，府里的护院又怎会如此淡定？
梁川想了想，还是带人跟了上去，那孩子哭得那么惨，不像是在说谎。
垂花门内，裴咏宁看着朝她走来的护院，眸底闪过一抹寒意，看来老妖婆今天是不打算放过她了。
对方人多势众，或许可以等到了庄子上再动手，只是星儿那丫头还什么都不知道，不能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
或许是心有灵犀，裴咏宁刚想到这里，就听见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
“小姐——”
星儿哭喊着跑过来，拉着裴咏宁左看右看：“小姐，你没事吧！他们有没有欺负你？”
看着她脏兮兮的小脸，裴咏宁又是好笑又是心疼：“小笨蛋，不是让你躲起来吗？怎么搞成这样了？”
“人家担心你嘛！”星儿小可怜的抽了抽鼻子，“小姐别怕，奴婢带人来救你了。”
垂花门外，几个红衣捕快提刀而入，领头那个进来之后，锐利的目光扫过四周，似乎在找什么人？
虽然没看到匪徒，可地上却躺着一具尸体，梁川面色凝重的走过去：“怎么回事？”
徐氏到底是个妇道人家，一下子看到这么多官差，难免有些惊慌。
一定是星儿那死丫头把人引过来的。
她狠狠刮了那对主仆一眼，强作镇定的走过去：“几位大人这么晚光临寒舍，可是有事？”
梁川警惕的看向四周：“这个人是怎么回事？”
“府里死了个丫鬟，小事一桩，实在不敢劳烦大人。”徐氏说完，朝陈管家使了个眼色。
陈管家上前，从袖中摸出一袋银子悄悄塞给梁川：“大人若是不嫌弃，不如去前厅喝杯热茶，我们坐下来慢慢说。”
“是不是小事，你说了不算！”
梁川推开陈管家，银子也被他扔了回去，探究的视线扫过徐氏等人：“这里刚才发生了什么？人是怎么死的？你们最好如实回答，否则把你们全抓回去。”
面前站着一排虎视眈眈的官差，徐氏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狠狠瞪着裴咏宁：“这个丧门星，早知道当初就不该留着她！”
“夫人别急，奴婢来跟他们说。”
王嬷嬷上前，朝梁川福了福身子：“大人容禀，这是府里的丫鬟春桃，前几日因偷了主子的东西被责骂了几句，想不开自尽了。”
自尽？
梁川看看尸体，又看看躲在裴咏宁身后的小丫头，后知后觉的问了句：“刚才有没有其他人来过这里？”
王嬷嬷：“没有。”
谢钰比梁川早来一步，就藏在不远处的树上，之所以没走，是因为他发现一件很有趣的事。
前几天他在城外密林中了埋伏，肩膀上中了一箭，那些人在箭上上淬了毒，毒性发作的很快，他没跑多远就倒在了路边。
当时他还没有完全昏迷，能听见外界的声音，可身体却动不了。
就在他暗中调息，想把毒压下去的时候，有个人发现了他，把他拖到了附近的破庙里，拿走了他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连藏在靴子里的乌鬼也没放过。
乌鬼是一把长六寸，通体黝黑，形如柳叶的单刃，此刀可吹毛断发、削铁如泥，是个难得的宝贝。
谢大公子身边从来不缺宝贝，一把刀丢就丢了，他并未放在心上，他‘惦记’的是那个胆敢扒他衣服的贼。
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啊！
就在刚才，那个老女人要把她绑起来的时候，他看到那个女人垂下的袖子里闪现过一抹寒光。
是乌鬼。
乌鬼在这里，谢钰也就不急着走了，目光灼灼的盯着那个可疑的女人，心想到底是什么样的理由，会让一个养在深宅大院的小姐，独自一人出现在城外？
最有趣的是，她一个女人居然会验尸！
梁川作为弋县的捕头，碰到命案当然不能放任不管，于是马上过去检查尸体。
徐氏怕他看出点什么，手里帕子越揪越紧，不过她显然是多虑了，梁川是个好捕头，却并不是个好仵作，见死者脖子上的掐痕的确是自己的，便站起身来。
“死者为大，还是尽早入土为安吧！”
梁川说完就要走，裴咏宁却是不能让他就这样离开，开口道：“大人请留步。”
这帮瘟神终于要走了，徐氏正暗自高兴，此刻却是突然紧张了起来，忙抢在她前面说：“宁儿不是身体不舒服吗？夜里风凉，还是赶紧回屋歇着吧！”
视线交汇的那一瞬，裴咏宁明白了徐氏的意思，老妖婆这是怕节外生枝，打算暂时放她一马了。
也对，家丑不能外扬，她就是再不甘心，也只能打掉牙齿往肚子里咽，谁让府里还有一个前途似锦的少爷，和两个尚未婚配的小姐呢？
裴咏宁还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不想把关系搞得太僵，对停下来的梁川道：“只是想谢谢大人把我的丫鬟送回来。”
没注意到，人群中有一双愤怒的眼睛，像是要把人撕碎。
“你不能走！”一个人冲了出来，拦住了梁川的去路。
见拦住自己的是个小厮，梁川脸色不由沉了下来：“你是何人？为何在此喧哗？”
那人被两个衙役拦着过不去，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小人阿泗，是府里的小厮，我妹妹春桃是被人害死的，求大人为她做主！”
听了他的话，徐氏又惊又怒，呵斥道：“你在胡说什么？来人，还不快把这个奴才给我拉下去！”
“慢着！”梁川出声阻止，视线扫过徐氏妆容精致的脸，“你说你妹妹是被人害死的？她是被谁害死的？”
阿泗抬手指向裴咏宁：“她是被四小姐害死的！”
裴咏宁：“……”
看来这件事没这么简单啊！
梁川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阿泗：“空口无凭，你可有证据？”
“我有！”阿泗激动的说，“春桃死后，夫人让人去请四小姐，四小姐一看到尸体就说是中了毒，如果她不是凶手，怎么可能知道的这么清楚？”
裴咏宁嗤之以鼻，这算哪门子的证据？
星儿却是急了，开口维护道：“你胡说，我们家小姐才不会杀人！”
王嬷嬷得了徐氏的旨意，也说是阿泗吃了酒胡说八道：“这丫头明明就是自己服毒死的，我们大家都可以作证。”
阿泗说不过他们，抱着尸体大哭：“老天爷，你睁开眼睛看看吧！你就让他们这样包庇杀人凶手吗？春桃死的好惨啊！”
这该死的奴才！
徐氏气的浑身发抖，心里却是把账算在了裴咏宁头上，要不是她让人报官，也不会搞出这么多事！
可怜裴咏宁忙活了半天，还以为可以回去休息了，谁知半路杀出个阿泗，到头来这杀人犯的罪名，还是落在了她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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