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4
到了面馆之后，三人显然都非常饿了，也就不追求什么花活了，一人要了一碗面。
点餐的时候覃天宇从刚才火锅店老板给他的五百块钱里抽出一百付了面钱，然后又把剩下的四百多块钱全部塞给了唐安然。
唐安然很是自然地接过，又抽出一张五十的还给覃天宇，“这面馆不卖饮料，你去外面看着买三瓶水吧。”
覃天宇一言不发地接过钱，他就在要起身时，唐安然看了一眼朗轻锋，然后冲着覃天宇扬了扬自己手上的伤，说：“你给我买瓶常温的。”
“知道了。”说着，覃天宇才跑出去了。
朗轻锋全程目瞪口呆地盯着两人的互动，半天才问一句：“安然姐，你不是说你请客吗？”
“是我请客啊。”唐安然这话说得很自然，自然得让朗轻锋以为刚才覃天宇把500块钱给了她是自己的错觉。
唐安然叹了口气，然后翻出手机的两张照片给朗轻锋看：“第一张图是覃天宇高一上学期的成绩，第二张是他高一下学期的成绩。”
朗轻锋看了一下，发现短短半年覃天宇的总分下降了100多分，年级排名从全校53名掉到了400多名。
“他的成绩怎么会下降这么多？”
“可能因为他世界观崩塌了吧。”
“什么？”
为了给朗轻锋解释，唐安然又点开自己手机里的一个excel表格给他看。
那是一张很简单的表格，一共只有三列。最左边是一个名字——刘敏春，中间的是日期，最右边的则是一些数字。
唐安然指着“刘敏春”那个名字，淡淡地说：“刘敏春是我姐姐，也就是覃天宇的亲妈。你应该能看出这个表格是什么吧？”
朗轻锋点点头，他刚才看了一下那些数字后面的量词单位——元——就明白了，这应该是一个记录借款的表格。
“刘敏春是你的亲姐姐吗？”
“是啊，如果她和我没有血缘关系，我为什么要借她这么多钱？”
“可是你们的姓氏不一样啊……”朗轻锋语气很疑惑。
“我妈她之前离过一次婚，这么说你懂了吧？”
“懂了。”朗轻锋了然点头，刘敏春应该是唐安然的母亲和她前夫的女儿，刘敏春和唐安然是同母异父的姐妹。
“高一寒假的时候，覃天宇来我家玩。他当时手机没电了，充电器也不知道被自己扔哪去了，就借了我的手机去打游戏。”唐安然顿了一下，又说：“我当时出门去给他买充电器去了，回来之后他就问我这是什么。我就和他说了，这些年他妈妈在我这里借了很多钱，拿去赌博。”
想起刚才那个警察说覃天宇在一家火锅店打工，朗轻锋便问道：“所以他之后去打工，是想替她母亲把这些钱还给你？”
“对。”唐安然点点头，“之后的半年，他几乎所有课余时间都在各种地方打工赚钱。”
这算是解答了覃天宇成绩为什么下降这么快的疑惑，刚才朗轻锋粗略地扫了一眼，那些借款零零总总加起来都足够在二、三线城市付一套房子的首付了，这根本不是一个没满16岁的学生能承担得起的。
“我真的没想到覃天宇会看到这个，我当时也和他说过了，这是他妈妈欠下的债，和他没关系，但是这孩子就是死心眼，非要去打工赚钱给我。”唐安然的语气满是无奈，“其实我真的不缺这些钱，现在还害他落下这么多学业，唉。”
所有的话最后都化成了唐安然句尾的一声叹息。
朗轻锋其实还有很多想问的问题，比如你为什么要借给你姐姐这么多钱，你对向你借了这么多钱的姐姐的儿子为什么这么上心之类的。可是看着唐安然愁眉不展的样子，朗轻锋忽然什么也问不出来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问唐安然：“安然姐，你之前不是想让我给覃天宇补习数学吗？那你现在还这么想吗？”
“这和我怎么想的没关吧，重要的是你怎么想。”
朗轻锋思索了片刻，然后坚定地说：“我同意了。”
“可是你之前不是还说自己要去看一下高三的数学教科书吗？”
朗轻锋没有再考虑什么教科书的问题，只是语气格外的认真，“安然姐你放心，我一定帮他把成绩提起来。”
唐安然似乎愣了一下，然后嘴角抿出一个浅笑，“那就拜托你了，朗老师。”
覃天宇也是在这个时候回来的，他把三瓶苏打水放到桌子上，示意唐安然和朗轻锋他们自己选喜欢的口味。
唐安然拿了一瓶桃子味的苏打水，然后指着朗轻锋对覃天宇说：“天宇，以后这就是你的数学补习老师了。”
“什么？”覃天宇倒是没有立马表现出反对的意思，但很明显一时也没反应过来。
“字面上的意思。”唐安然说着，又转头问朗轻锋：“这个暑假你什么有空来给他补习啊？”
朗轻锋认真地想了想，说：“都可以。”
“那好，你看这样可以吗？你从下周二开始，每天过来给朗轻锋上两个小时的课。来去的车费和伙食费我帮你报销，补习费我每天按上课时长转给你。”
“可以。”
两人飞快地商量好了，覃天宇连句插嘴的机会都没有。等他回过神来，正要说些什么，就被唐安然狠狠地瞪了一眼，然后他就像棵蔫了的小白菜一样沉默不语了。
他们点的面是同时上的，三人都有点饿了。把面端到自己面前后，很快就吃了起来。
等差不多三个人都放下了筷子，唐安然因为知道覃天宇之前一直住学校宿舍，便问他：“你的课本那些是放在学校的吗？”
覃天宇摇摇头，“都放在我打工的那家火锅店的员工宿舍里了。”
“行，那等会儿我陪你去拿。”唐安然想了想，又问：“衣服带了几件？”
“我带了三套衣服，白天、晚上换着穿。”
唐安然皱皱眉，“衣服不太够，等会儿我陪你去买几件吧。”
见覃天宇也没拒绝，唐安然又转头问朗轻锋：“你觉得几点上课比较合适？”
朗轻锋仔细思考了一会儿，说：“上午吧，9：00到10：00上第一节课，中间休息15分钟，然后再上第二节课，11：15下课。”
“行，那我等会儿把我家的地址发给你，你下周二准时来就行了。”似乎觉得自己的语气有些冷淡了，唐安然又补充道：“如果路上坐车不方便的话，我可以去接你。”
“不用了，安然姐。”朗轻锋说着，忽然想到了今天凌晨唐安然给自己打了那个微信语音电话，便对唐安然说：“安然姐，你记一下我的电话号码吧，我睡觉的时候习惯把wifi这些都断了，你那个时候如果有急事的话在微信上可能联系不上我。”
“好啊。”唐安然点头，两人迅速交换了各自的电话号码后，她指了指覃天宇，说：“那就这样吧，我等会儿要去陪他买衣服、拿东西。今天可能不能陪你去看那些教科书了。”
“啊？”朗轻锋意识到自己心里有些失落，但他还是摇摇头，说：“没关系，我自己一个人去就可以了。”
“今天原本是请你吃饭的，结果还害你陪着我辛苦跑这一踏，真是不好意思。这样吧，我下次再请你吃饭好不好？”
“没关系。”今天虽然没和唐安然单独吃饭，但朗轻锋却觉得自己似乎更了解她了，所以他心里还是挺高兴的。
唐安然还要说什么，覃天宇看了一眼她，又看了一眼朗轻锋，仿佛终于受不了了，便插嘴道：“好了，小姨，你今天怎么这么唠叨了，是不是上了年纪了啊？！”
“……”唐安然斜斜地睨了一眼覃天宇，淡淡地说：“26岁还小着呢好吧！如果说26岁就是上了年纪，那你让那些36岁、46岁的人怎么办？”
覃天宇无言以对，倒是朗轻锋一脸怪异地望着唐安然：这个人她居然还会看人下菜？！
唐安然很满意覃天宇的反应，她指挥他道：“去前面的大路上打个车，到你之前打工的那家火锅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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