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千斤重担

“这些年，也是难为明家哥哥了！”

        叫做丹凤姐姐的果然更加的知书达理一些，只听她又继续感叹道，“不管是他正在经受的东西，或者他即将要背负的东西，都岂是常人所能想象的？”

        那燕翎也若有所思地说道：“嗯！我也知道二哥很不容易——为了明家几代人所追求的东西，这幅担子真的太沉重了！”

        “是呀！对于一个正在憧憬着美好未来的少年而言，他先后失去了自己的母亲，失去了自己的父亲，这也便罢……更重要的是，他一直奉之为灯塔的大哥也几乎废掉，那几乎相当于他也从此失去了自己的理想！你知道那对他意味着什么吗？”

        “我也没想到——大哥的眼睛失明一事，居然对他的影响最大！”

        “是的！对他而言，身边的任何人猝然逝去所带来的悲伤，都是可以被时间一点一点地抚平的；但是，如果支撑他信念的东西骤然消逝，他很可能就会失去自我，永不翻身……”

        “所以，他消沉了这些年，也不完全是因为大哥失明吧——还有一直以来，明家所遭遇的种种……”

        “的确如此，绝对不是某一个原因就能让他如此的深陷其中不可自拔！你知道吗？真正能够打败人的，往往不是席卷如潮的猛烈轰击，而是对他的理想进行无情的摧残——不管是以岁月的刀刃慢慢去侵蚀，还是从根基上去瓦解，使它在一瞬之间轰然倒塌！”

        “所以呀，有的时候我也感到很庆幸——十年了，二哥总算是慢慢的走了出来。”

        “你这回总算是想通了吧？明家哥哥这次终于肯奉旨回京，我们也该在背后全力支持他！如果他从此能够找回自我，即使现在真的遇到什么危险，那又算得了什么呢？”

        “嗯，怕只怕常安要越来越危险了，”那叫作燕翎的果然是忧虑得紧，只听她又抖出了一个更大的传言，“丹凤，你听说没？很多人都在议论——这几年陛下的身体越来越差，根本就不是得了那不治之症——乃是因为中了什么毒！你说这下毒之人——到底是宫里的？还是宫外的？也不知道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怎么可能？依我看呀，你才是好大的胆子！都叫你不要瞎说啦……这欺君之罪，可不是开玩笑的！”这一回，那清脆的声音也变得担忧起来。

        “什么欺君？我胆子这么小——这天底下，谁都可能犯下欺君大罪，我却不可能欺君！你知道，我二哥，他也不会的……”

        “这是自然！谁不知道你们明家，世代奉君、满门忠烈！”

        “对呀！所以一直以来，我就不希望二哥再回常安……可是丹凤，你说陛下万一真的不幸驾崩，这大周是不是又要陷入混乱之中？”说来说去，她的脑子又绕了回去。

        “不会的，你就踏踏实实的把心放到肚子里——再说了，燕翎，就算是谁想要去争夺这皇位，他都不可能傻到来对付你二哥！你们明家，也不是谁都敢招惹的，我看呀——他们都巴不得把明家的人拉拢过去，成为自己的中坚力量呢！”

        “依我看呀，谁都别帮……二哥就和我们一起在铜川待着，如此最好！”

        “这不可能！我刚才都说了，别看他现在的确是逍遥自在——可是，他内心的千愁万绪，谁又能体会呢？而且他也不可能一直都这样躲避下去呀！那该来的千斤重担，总有一天会压到他的肩膀之上的！”

        “也不知道这次回京，是否真的意味着他从此就要变成那孤勇英雄？”

        “道阻且长，行则将至……只要他的眼中有山河万里，又何惧这几份秋凉呢！”

        “唉！”那担忧的声音只叹了一口气，便没有再继续答话。不知道她是总算放下了心，又或者仍然在默默思量着可能出现的其他危险。

        ——马车队在雪地中加速前进。

        顺着官道再向前不远即可穿过山谷，也就算是完全地迈过了险峻的嵯峨山，然后可直抵八百里秦川平原。

        不知不觉之间，这一段掩于松柏树林之间的官道，早已被皑皑白雪淹没了路径。眼看着两侧的群山层峦的轮廓开始变得模糊，整个视野之间都是地天一色，那苍茫大地似乎要一直向上延伸，直到九天凌霄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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