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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有钱没钱,抓阄分地


  也是从沫沫走后,我开始供奉钟馗,店里每天烧香。

  我怀疑身体里有一只鬼,为了转移我对女人的注意力,我又开始做弓箭,只不过这一次是我自己用。小区后头有一大片绿草地,平时很少有人走,于是那里成了我的射箭场。直到那天,肖姐打电话让我去帮忙搬家具。

  有一次去奶奶家,奶奶问我早上几点起床。

  “8点以后吧,怎么了奶奶?”

  “唉,没啥,人家宫大友(住在奶奶隔壁的老邻居,六七十岁了)每天早上五点半去香格里拉小区听*讲座,在那坐到6点,人家卖*的就发一小袋鹿血酒,我这能起早但是不能走...”

  “我当是什么事,哎呀奶奶,你就是能走也别去了,谁知道那是不是鹿血酒,想喝鹿血酒还不简单,下午我就给您送来。”

  也是赶巧,前些日子有个做东北特产的送了我3瓶鹿血,于是下午我提着一坛子10斤泡着鹿血人参的酒到了奶奶家。

  “奶奶,这是正宗的梅花鹿的血泡的酒,您留着慢慢喝。”

  “好啊,跟着孙子有福享了。”

  要说鹿血酒对老年人身体好不好,我奶奶之前去商店买东西,拄着拐棍来回100米的距离要在途中歇两回,喝了一个月鹿血酒,老太太一口气走来回,中途不用歇。老人身体好了,做子女晚辈的当然高兴。

  在和玲子同居两个月后的8月,店里来了个不速之客。

  “教教我怎么干主持!”

  “怎么想起干这个?”

  “哎呀,公司不行了,你哥我也不愿意听蝲蝲蛄叫唤,你现在是真行了,全市没有不知道你宫欣的,我听说跟着你干主持一个月七八千轻松的?”

  “你听谁说的?”

  “张军他爸跟我一个公司,他跟我说他儿子跟着你干,挣钱多!”

  “哦。”

  “教教你哥我吧,行吗?”

  “行,先从刷单开始学。”

  “我不干那个,要干就干挣钱多的,你给我个主持干干,多放点单子给我!”

  “干这行要从底层做起,先学刷单,把单刷熟练了,再学主持,你连刷单都不会,那么你放单的时候,怎么知道会员做的合不合格?”

  “好,我学。”

  “入会费70。”

  “都是亲兄弟(堂兄弟),免了吧?”

  “频道不是我家开的,我上头还有管理,你不交钱,你让我替你出这70?”

  我当时已经自己开团当管理,要上马甲,上什么马甲,我自己说了算。

  可我就是要公事公办,一分钱不给他省。

  我7岁的时候,二姑家有个旧篮球,二姑打电话让我去拿回家玩,我来回走了4里路。篮球拿回家第二天,他来我家看到门口的篮球,直接拿走了。

  “哥,那是我的篮球。”

  “哥,那是二姑给我的。”

  “哥,这是我的。”

  他转过身用篮球砸在我额头上,我倒了下去,后脑勺狠狠磕在水泥地上。他抓着我的衣服领子,威胁我,不让我告诉任何人。于是,我趴着睡了三天,因为后脑勺根本不敢沾枕头。

  还是7岁那年,大姑搬家,家里很多表哥小时候的玩具,像铜铸的十八般兵器模型和各种带鞘的古代小刀,我们装了满满一大袋子往回走。

  “去我家分。”

  “好啊哥。”

  当时他家里没有人。

  “我们平分。”

  “好。”

  “小弟啊,你去看看我爸在不在奶奶家?”

  我一溜小跑去了一趟奶奶家,等我回来的时候,一大袋子玩具只剩下一半。分到最后我发现之前我看到的十八般兵器模型一个都没了,还有好几个精致的带鞘小刀也都没了。

  “哥,那些玩具怎么没了?”

  “你看错了,压根没有。”

  我开始哭。

  “你骗我,我明明看见有!”

  他把我甩在地上,用脚踩着我的胸口,不让我起来。

  我为什么过了十六七年还记得这么清楚?因为当时我很痛,很难受。

  现在他上门求我,让我教他赚钱?

  “你找张军学吧,我这忙!”

  “哎呀,他教哪有你这个师父教好。”

  “我白天忙,晚上你再来吧!”

  “好好好。”

  教会他刷单的3天后,他又来了。

  “我学会怎么刷单了,什么时候做主持?”

  “做主持每天都要有空,你现在还给人上班,不行。”

  “少给我点,我下班放。”

  “不行,单子必须从早放到晚,而且还有时间间隔。”

  “哎呀好啊,你现在大老板了,看不起你哥了。”

  等到他第二次来,是9月份的一个晚上,他提着一箱青岛啤酒来店里,再次提起要学做主持,我心里懒得搭理他,就做出忙的样子,一直看着电脑。他的眼睛到处乱转,来到玲子身后,看她放单。

  “这就是主持啊,这么简单我也能干!”

  我和玲子谁都没接这话茬。

  “哼,也就是你在这开店,换了别人,我早掀了他桌子!”。我把耳机摘下来摔在桌子上。

  “你掀一个试试,你以为我还是小时候,让你推在地上,踩着我胸口玩的小弟吗,你现在掀,我马上报警,我明天还要去奶奶家,告诉她,她大孙子掀了她二孙子的桌子,砸了他的买卖,我看你到时候怎么跟奶奶说!”

  他听到这里,抱起那箱啤酒,用头撞开门帘走了。

  我以为他再也不会来了,没想到过了几天,他又来了,还是提着那箱青岛啤酒,这次还带了个人。这人也是我们村的,小时候也都哥长哥短的叫。

  24罐啤酒,我喝得最多。跟他来的人只喝了3罐就被叫出去打麻将了,剩下21罐,大部分进了我的肚子。其实我并不喜欢喝啤酒,这可是他送来的,我就是要喝。

  他开始跟我卖情怀。

  “小弟啊,你记不记得小时候咱俩一起看的武侠,中原一剑赵天豪,司马无情,无情三绝斩,欧阳无敌,无敌逆剑......咱俩拿着木头棍子在我家门口练招。”

  我听都懒得听,而他脸上的刀疤却泛着异样的粉红。

  他从在外语学院毕业后,就到了他三姨夫的建筑公司,一边当司机,一边当打手,我跟他有近10年不见。

  “你小时候小叔(我爸)出车祸住院,咱俩一起住在小姑家,早上小姑还给咱俩一人5块钱的零花钱......”

  我酒醒了一大半。

  每次小姑都是先给我2块钱,让我先走,过一会他才追上我。

  过年的时候,我问候他爸过年好,得到的是10元压岁钱,而姑姑们的儿子女儿问他大舅过年好,得到的是20元。

  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我家穷,穷到亲戚看不起的那种。

  肥狗就该吃肥肉,瘦狗就该啃骨头。

  堂哥从小姑给零花钱,又说到前几年两家人因为征地的恩恩怨怨。

  “哎呀,要不是有人在背后挑唆,咱两家不会这样。”

  “是吗?!”

  有些事我可以不再提,但是有些事不能不提。

  起因是国家进行土改,把耕地改成建筑用地,这本身是利国利民的事,但是老百姓为了能多要国家的钱,纷纷自掏腰包买树苗栽种在原本只是用来种菜吃的土地上。

  那一年,我爸不在家,他在烟台给一个房地产老板当司机兼保镖。

  大伯很热心地帮我家买了银杏、松树,柏树的树苗。我妈要给大伯钱,大伯没要。

  “等地都征去了再算吧!”

  三个月后,我爸打电话给我妈。

  “大哥让我去他家拿征地的3000块钱,我在烟台回不去,你去拿吧!”

  我妈去了大伯家,拿那3000块钱。

  “二妹啊,这是征地的钱,地母钱和树苗钱都在这里头。”

  “大哥,你买树苗的钱多少钱?我给你。”

  “哎呀我不用啊,不用不用,赶紧家去吧,小欣现在怎么样?”

  “他还在济南念书。”

  “哦,好啊!”

  过了半个月,我爸打电话给我妈。

  “大哥说让你去他家拿征地的钱,2800。”

  我妈是个心细的人,长时间跟我爸这个头脑简单,而且不听好人言,遇事只会摔盘子砸碗的人相处,让她养成了心里能藏住事,身上能担得起事的性格。

  我妈就想,上次去拿的那3000块钱里头,大伯不是说包含了树苗钱吗,这怎么又出来2800?

  我妈到大伯家一看,他躺在炕上,嘴唇上没血色。

  “大哥你这是怎么了?”

  “身上不熨帖(舒服),这是2800,你拿家去吧!”

  我妈当时心里打了个问号,但是什么都没说,把2800拿回家,暗自留心征地的事情。

  我不知道别的地方是不是也这样,我们这边有个约定俗成的规矩,只要是村子附近没主的荒地,谁开垦的就归谁。

  当然,用途方面只能是种粮食。

  有一天,大伯打电话让我妈去北山(我们村所有耕地的俗称,平时打招呼,问你去哪,我上北山,就是去自己的地里)。

  “爹(我爷爷)头两年在这开的6分地,留着跟妈(我奶奶)俩种点菜吃,这现在赶上国家征地,爹说了‘俩儿子我不偏不向,一家一半’,二妹啊,我写了两个阄,咱们两家抓阄分地,谁东边,谁西边。”

  “大哥,这还用抓阄吗?”

  “哎呀,爹说抓阄,咱们当小的得听老的,来吧!”

  结果我妈抽到的是东边那块地,那大伯自然是得到西边的那块地。

  按理说,一家3分地,谁都不吃亏。可是我妈看到大伯的脸色有点难看。因为大伯他早就在东边那块地上,栽了不少树苗。大伯没想到爷爷会让两家抓阄分地,因为我爸平时不在家,我妈那时候做直销,我在济南上学,就是有地也荒着没人种,这些爷爷都清楚。大伯原本想着求爷爷,直接把东边那块地给他就行了,但是79岁的爷爷还是让两家人抓阄决定。

  爷爷可没想到,这抓阄抓出祸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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