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来日不长对弹琴
下午回到县里，差不多4点了。我跟着王磊进了一家大型超市，东逛西逛，他抄着兜啥都没买，我倒是买了一些散装的糖渍杨梅。在北方想吃鲜杨梅可不容易。
下午5点，来到旅馆附近一家小饭馆，坐在门口的位置。要了4个菜，分别是西红柿炒鸡蛋、芹菜炒腐竹、香干炒辣椒，老醋花生，外带一小盆米饭。在南昌那天中午吃饭，我才知道原来在南方吃米饭很便宜，这一盆米饭就1块钱。
菜炒着，老板先上了两小碟凉菜，自己家腌制的酸笋萝卜条和泡椒花生米。
“王哥，喝什么酒？”
“随便。”
我进店里拿了3小瓶125ml的劲酒。他看我拿劲酒，脸色稍缓，把手机放在桌上。我要给他倒酒，他做了个慢的手势，提着刚沏上热水的茶壶，把他自己的杯子涮了涮，又把我的杯子涮了涮，这才倒上劲酒。
“之前在江苏，老喝这种酒。”
“我今年在公司帮产，就靠它撑着才干下来那一个月。”
“你在哪个车间？”
“4号。”
“我在2号。”
王磊夹了一颗花生，放在嘴里嚼着。小饭馆就我和他2个客人，老板是个五十来岁的秃头男人。菜陆续上着，喝着劲酒，王磊也敞开话匣子，提在当初在江苏怎么怎么样，怎么回款怎么风光，说同事结婚，他们几个捉弄新郎，就桌上这种小瓶劲酒，让新郎喝了8瓶才放过他，又说什么之前跟同事喝酒，把一个同事喝到酒精中毒送医院，他喝的比那个同事还多，旅馆睡一觉第二天却一点事没有，天南海北，公司里市场上的胡侃，最后就说到他告江苏分公司经理，结果反被人家收拾了，来到江西这个地方。
“王哥，‘塞翁失马’啊；来，喝！”
一顿饭吃了四十来分钟，他中途去了趟厕所，我先买了单。
回到旅馆，俩人也没话说，各自玩手机。我翻翻空间，王磊发的状态：14。
“王哥，这个‘14’是什么意思？”
王磊没有回答我提出的问题，只是说明天去瑞金。
到瑞金是下午1点多，王磊说自己还有别的事就走了，而我被瑞金经销商手底下的一个管项目的人拉去吃饭。我心想王磊不在，我也不知道怎么谈？干脆就在饭桌上半吃半瞎聊吧！
这个项目经理骑着摩托车把我带到了一个饭馆，点了几个荤菜，要了一大桶米酒。饭吃到后半截，来了两个30岁左右打扮妖艳的女人。
基本可以判断，她们不是经销商的人，可能是这个项目经理的私人朋友。这两个女人来了以后，这个项目经理老是拿眼神看我，我以为脸上粘上菜汤还是辣椒面了？一个劲用手擦嘴角。
这顿饭吃了快1个钟头，米酒这东西，喝起来没什么，后劲大得很。3碗下去，我不行了，找个借口，找个地方到后面去吐。
吃完饭，项目经理骑着摩托车把我送回宾馆。我打开门，王磊在里面，他看了我一眼。
“瑞金经销商这边情况特殊，人家是大老板，咱们公司的太阳能只是人家手底下经营的一小块项目，咱们见不到大老板，能接触到的只是负责家电销售这块的一个经理，你要是能拿下瑞金市场，回个几百万的款，那你前途就大了！”
晚上，我又跟王磊到了之前的饭馆，还是那四个菜，还是喝劲酒。第二天一早，我和他一起到了瑞金经销商店里，那是一个很大的家电门市，我们公司的太阳能只摆在一个不显眼的角落，其他的地方摆的都是海尔、美的这些冰箱、空调、洗衣机。
整栋楼分上下2层，都是卖场，办公区在二楼拐角位置。我跟王磊坐在沙发上，来的是一个不到40岁的消瘦的中年男人，头发半秃，穿着西服。聊到一半，这位孙经理做了个让王磊停的手势。
“之前潘业务员还欠我们老板60万的广告费，到现在这笔钱报上去，公司都没批，再让进货，我跟老板不好交代。”
我这个时候插嘴了。
“孙经理，来日方长。”
王磊接了话茬。
“对，这个小宫就是新来的业务员，以后有什么问题就找他。”
孙经理一笑，低头没说话。从他的笑里，我知道他根本不信服王磊说的话。要是能尽早解决，江西分公司会拖着得罪这种大客户？
这句来日方长是有来历的。
当初在济南做换购活动，回到公司开总结大会。总经理老王上台，说一线市场上经销商胡搅蛮缠，拿之前业务员遗留下来的问题，不配合搞活动怎么办呢？你就告诉他，来日方长。哪个经销商仓库里没有一二十万的货，他比咱们着急；市场别管多烂，你就使劲去折腾，去搅动它，你不动它，它还是死水一潭，你折腾了，兴许就会有起色。
当时我还是个帮促，为了成为一个合格的业务员，我把这句‘来日方长’记在心里。
孙经理明显对我和王磊兴致缺缺，站起来说了句他还有事，我们也就识相地告辞了。回去路上，王磊又进了一家大型超市，东逛西逛，什么都没买。我买了一些散装的盐津铺子豆干，还有一些小条的山楂糕。
中午在外头吃完饭，王磊让我下午再在跟孙经理接触，让我务必让孙经理同意进货，店里一定要摆上公司的新品样机。
“这就是个好开端，你就围绕着这个事来做！”
“王哥，我一个人也不会谈啊，要不咱俩一起去？”
王磊眼睛一瞪。
“练呗，多好的机会，你要是把这事办了，回分公司一说，我脸上都有光！”
“行！”
我下午又去到店里，这次压根没见到孙经理，接待我的是一个30岁左右的男人，管理这家家电门市的副经理。
我心想王磊跟我一起来，他是正，我是副，这回他不在，那我就是正的，所以我摆出一副自认为豪迈的姿态，跟这个副经理说着当初在外面跟经销商的事，只不过在我的叙述里，我的身份从一个发单页的帮促人员变成了业务员。副经理推了推眼镜，对坐在办公室里的一个人说了句江西话，我也没听懂。
这个人出去后，带回来一个女的。
“宫经理，她是我们店里专门管太阳能销售的，有什么话，你跟她去楼下谈，这里一会要开个会，我就不奉陪了！”
我跟这个女的到了楼下，跟她聊公司方面的新政策，新产品，显然她对这些都不感兴，而我依旧在强调什么没有新样机，顾客看不到新产品，怎么激起购买欲，诸如此类的话。
这个时候，这个女的说了一句。
“宫经理，你知道在我们江西，一年365天，有200多天的阴雨天，太阳能在我们这里根本用不上。”
她手指着墙上挂着的燃气热水器。
“这个才200块钱，你们公司的太阳能最便宜的一台还2600。”
她还有话要说，但是止住了话头。
“那咋办，这领导交代给我的任务，务必让你们店里摆上新样机；要不啥时候见见你们老板，我跟他说说，这毕竟是他的生意，他得上心拍板，下面的人才听！”
这个女的看了看周围，把我拉到一边。
“宫经理，你还不知道吧，我们老板的亲弟弟是瑞金有名的黑社会，上个业务员就是因为不会说话，让老板的弟弟给抓起来关了一个周，你们分公司赵经理连报警都不敢。”
她眉毛一挑，等着看我的反应。我瞪圆了眼睛，心说还有这回事，王磊怎么没告诉我？这个女的看着我脸上的惊讶，笑了。
我心想这事难办了，要是规规矩矩的生意人还好说，这种沾黑性质的怎么谈啊？
“好吧，我先回去了。”
回到旅馆，王磊不在，吃饭的时候他也没回来，我到楼下买了一个面包，几根火腿肠，一小瓶劲酒凑合了。两次请王磊吃饭，花了400，那时候我一个月的工资才1400，补助每天45元。
晚上，王磊回来了。
“今天谈的怎么样，有没有拿下？”
“不怎么样。”
我心想你给我挖坑，还问我怎么样？
王磊不高兴了。
“你怎么这么没用，你就不会在那软和硬泡，跟他们耗时间，实在不行你就告诉他，进货返多少个点的广告费给他！”
“我都不知道这些东西，我去之前你也没说？”
“你去给我买盒烟！”
“不去。”
王磊从床上坐起来瞪着我，我朝他走过去，抬脚把一张凳子踢倒在地上，看着他。
“你白天为什么没告诉我经销商他弟弟是黑社会？”
“黑社会怎么了，黑社会就不做生意了吗，没胆子还干什么业务员？”
王磊说完躺在床上，背对着我，看手机。
我晚上翻空间，王磊的状态：13。
到瑞金的第二天，王磊说他回兴国有事，让我去赣州的信丰县。我心想太好了，终于不用看你脸色。
“好，王哥你注意安全！”
我心里巴不得他死在路上，他走之后，我在楼下美美地喝了一碗牛肉汤，第一次往汤里加了黄色的姜末。吃完早饭，去汽车站买票坐车。买的是下午1点的票，那么上午怎么办呢？我在汽车站附近的一家快餐店买了2个鸡肉汉堡，一瓶矿泉水。鸡肉汉堡是买二送一。
进了快餐店上面的一家网吧，玩穿越火线。
想想当初在北方的晚上跟同学们一起玩游戏的岁月，真是一去不复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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