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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玉壶,另有玄机


  亲上加亲这事儿,甚至还没等赵家老大劝好自家老太太,在大李赵氏回到老李家后的第二天就出现了新的变化。

  第二天,大年初四,远在京城皇宫里的太后凉凉没了。

  太后凉凉没了,少不得举国上下哀痛一段日子。虽说不用守孝三年,哀思个半年是必须的,而且前头三个月民间严禁婚配以及杀生。

  严禁婚配,意味着办酒席迎娶不允许,就连六礼前几环相看人家,定亲啥的也是不让了。这般,老赵家还想趁着李查德翻过年去京城参加春闱前,就将亲事给定下来,无疑没可能。但这事儿也并非绝对。那位以仁孝治理天下的皇帝老儿忧思过甚,竟然也不一小心给病倒了。

  这一病不要紧,春闱无限期延后了。

  啥时候开恩科暂不清楚,弄不好那三个月守孝期过了才开也说不准。

  李家屯村距离京城毕竟有些距离,再加上李查德毕竟出身庄户人家,自然比不得那些个官家子弟,尤其是居住在京城的权贵们,对时事能敏锐的洞察到先机。

  旁的不说,远在京城的沈箫一家,去年十月底因为给家里的老祖宗过大寿,回到了京城。之后天寒地冻的,便没着急着回淞南县这边,而是留在了京城过年。之后久病的太后凉凉驾鹤仙游,皇帝因为伤心过甚,竟然也病倒,甚至即将举行的春闱也无限期延后,这里头就很能说明一些问题了。

  所以年初四一大早从皇宫传来一声盖过一声沉重的丧钟声时,尚在家中难得休年假的沈阁老第一时间意识到了什么,满脸褶子的老脸难得阴沉沉的,连连道“不好”。沈阁老很快便做出了反应,将家中的三个儿子以及几个年长的孙子召集到了书房。

  一番嘱托后,幺子沈知府带着家眷,两驾并不起眼的马车,轻装简行混在早说好的镖队里,匆匆离开了京城。就在沈知府一家前脚才离开京城南大门,后脚沈阁老便被召进了宫。晌午时分,宫里代掌凤印的皇贵妃传下懿旨,召众诰命外妇进宫,送太后凉凉最后一程。

  沈家,有诰命在身的外妇不止老太太一位,在这种时候不管有病没病,只要还剩一口气,也得坚持着爬起来。而沈阁老这般谨小慎微,提早一步将幺儿子一脉送出是非地,但凡在官场跌打滚爬过的,没人会嘲讽说风凉话。

  有道是“伴君如伴虎”,尤其权位更迭之时,哪一次不是伴随着腥风血雨?虽说这次只是皇帝佬儿名义上的娘,嫡母没了,事实上皇帝佬儿那身子骨也不见得有多康健。都是知天命的岁数了,指不定啥时候就那啥了呢。

  最为关键的是,这太子人选还没定下来呢。

  这老太后虽说这些年一直断断续续病着,总说还剩一口气随时可能那啥,却偏偏坚挺着,而且还坚挺了好几年也没见这口气接不上,皇帝佬儿也没觉着怎样。不曾想真当这口气没能及时接上而去找先帝时,皇帝佬儿突然意识到了自己个儿说不定哪天也那样了。

  一想到自己膝下虽说有几个儿子,却没一个堪当大任,再想想终于扛不住走人的老太后生前一直惦记着,想让先帝将皇位传给那人,一想到那人至今后继无人,便觉着自己个儿也不是那么无颜见列祖列宗。最起码,继位后,这大齐在自己的治理下,也算国泰民安。最起码,还有几个儿子,矮子里选高个儿,即便开拓江山没戏,做个守城君王总没啥问题。

  以沈阁老为首的诸位内阁大人被召唤进了宫,就那太子人选少不了君臣间互相试探一番。目前,就皇帝佬儿所知,以内阁里诸位内阁大人为首的大齐朝廷,大致也能分成三派。

  沈阁老这只滑不溜丢的老狐狸,属于保皇派,也就是说不管最终哪位皇子继承皇位,他说拥护的至始至终都是皇帝一个。这类人,比不得那些个具体拥护哪位皇子,最终从龙之功的嫡系亲信们,保全自己想来也不成问题。

  但沈阁老还是狡兔三窟,察觉到一些蛛丝马迹的不对劲后,干净利落地选择将幺子一脉送回南方,要说真不愧是两朝元老。

  时间才不过过了元宵佳节,沈知府一行便回到了淞南县。因为太后凉凉薨了,这一年的元宵佳节全国上下不似往年那般热闹。大街小巷,包括各府各院是一盏漂亮的花灯都没让挂,冷冷清清的。

  “三省兄。”安顿好的沈箫提前一天给李查德送来了拜帖,约定第二天一早便搭乘着马车,到了溱水镇这边的李家宅院,前来拜会。

  “我来,只为一件事。”沈箫在见到李查德,一番见礼过后,倒也没再绕圈子,“望三省兄能就是以告。”

  “为那只玉壶?”聪明如李查德,又如何猜不到沈箫的来意。

  那日,那封打着沈箫的名头,实则来自沈萱的书信,为何会那般顺利地交到他手里,要说这里头没沈箫,或者说那位沈夫人的手笔,打死李查德都是不信的。毕竟沈箫跟沈萱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关系并不怎么好,本身又还有个嫡亲的妹妹沈静茹在呢,而沈静茹现在名誉微瑕,沈萱多少有点关系。

  所以李查德回了礼,除了银耳竹溜儿这类普通的农产品外,还有个四四方方的锦盒。锦盒里是个成年男子巴掌一半大的玉壶。整个玉壶玉质细腻且通透,壶盖可以打开,壶里藏着颗玉雕的心。因为壶盖偏小,以至于壶里那颗玉雕的心无法取出。

  随锦盒一道的,还有张纸条,上书“锦州挚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沈箫祖籍锦州,而这玉壶指名交给沈箫,而非旁人,这里就非常说明问题了。

  沈箫其实也已经猜到了李查德的心思,只不过思量过甚,反而有点拿捏不准了。毕竟,在沈箫看来,李查德此前只匆匆见过亲妹子那么一面,端午那日几乎没怎么交流接触,至于沈萱连着两次打得又是他那名头,尤其第一次据说相处得还甚至不错来着。

  沈箫甚至有理由怀疑李查德那主观目的,毕竟一个嫡出一个庶出,对前程帮助而言是有明显差别的。可若是稍稍转念想一想,第一次是打着他的名头,之后两次,似乎也是他那并不安分的庶女主动,眼前这位依旧不紧不慢喝着茶的小子,至始至终都保持着距离,也没个明显态度。

  也就是年前送年礼这次。

  沈箫左右思忖了一下,随即道:“那玉壶,玉质细腻,只是这雕工似乎差了一些。不过,我已将这玉壶依约交给三省兄想送那人。她……”

  沈箫顿了顿,一直在留意着李查德那神色变化。

  “收到后甚是欢喜呢。”

  欢喜?李查德眉头微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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