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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俄国故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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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体立正!举枪……上膛……鸣放!”

  清脆悦耳的排枪,作用和效果都跟东方国度的鞭炮类似。在俄国海军风帆训练舰“军刀”号停泊的码头上,四十名身穿白色制服的俄国水兵列着整齐的队伍。听着军官的口令声,他们从容退壳装弹,复又斜举起手中的步枪。

  淡淡的硝烟伴随这枪声弥漫开来。

  同样是白色的军服,同样是齐整的军容,远道而来的德国海军学员们迈着沉稳矫健的步子从俄国水兵们面前走过,顺着舷梯登上了这艘舰龄比他们大得多的老式军舰。与那些有关俄国舰艇卫生状况的传闻不同,这里的甲板干干净净,绳索、帆具摆放错落有致,更让人吃惊的是,舰上居然还有前膛炮,俄国人还煞有介事地配备了桶装火药和实心弹丸——可惜水兵们手里拿的是莫辛甘纳1891,若是换回燧发枪,这艘战船无需装扮就能向世人重现百年前的海军场景。

  作为一群受欢迎的客人,德国海军学员们获准在这艘风帆战舰上随意参观,其实除了一些具有俄罗斯特色的构造和摆设,“军刀”号和“夏洛特”号也没有太大的区别。当其他学员饶有兴致地察看前膛炮或者摆弄莫辛步枪时,夏树的注意力放在了人这一方面。在这艘俄国训练舰上,许多军官和大部分水兵都很年轻,有些稚气的面孔看起来顶多十六七岁。夏树以随意的口吻询问了身旁的俄官,得到的解释是目前在舰上接受训练的都是当年入伍的新水兵。看来,俄国海军或已痛定思痛,在新战舰到位之前,首先从兵员结构和素质面貌入手,淘汰那些在海军厮混多年的老油子,注入新鲜血液并严加训练。如果真是这样,俄国海军的腐朽风气不说可以完全清除,至少战斗力能够得到有效提升。

  在与俄舰军官的交谈中,夏树有意提起日俄战争中的两场重要海战:日军对旅顺的偷袭和举世震惊的对马海战。谈及那些惨败的过往,俄官情绪不高,但没有刻意回避。年长的军官更愿意把失败的责任推到那些已经阵亡或受到审判的将领身上,是他们的疏忽大意和错误判断葬送了万千官兵的性命,如果时间可以倒流,如果能力出众的奥西波维。马克洛夫将军没有触雷身亡,俄国海军完全有可能逆转取胜。

  相较而言,年轻的俄官们倾向于将失利归咎于客观因素,也就是两国海军的技术和战术差距,他们觉得俄国海军的舰艇设计理念和舰队战术理论都已经落后于时代,日本海军固然狡猾可憎,他们在很多方面确实走在了俄国海军前面。

  失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不能从失败中吸取教训。《朴茨茅斯条约》签署后,俄国从上到下都立誓要强国、强军,报仇雪耻。然而停战已有近一年时间,俄国海军重振军备的总体计划却迟迟制定,年轻军官们言语中已流露出颇多不满,他们觉得财政赤字不该成为延缓海军重建的理由,而令他们感到欣慰的是,机构臃肿、效率低下的海军部终于得到精简和重整。以前通常由皇亲国戚担任的海军上将一职被裁撤,新任海军国务秘书比日列夫成为这一部门的实际掌管者,海军部门的经济与军需问题统一归总干事负责。为了提高海军谋略和作战指挥水平,俄国海军还成立了参谋部,入选其中的多是受过良好教育且干劲十足的年轻军官,这些都给俄国海军带来了积极的变化。

  与俄官们的交谈让夏树对这支海军力量有了进一步的了解,纵览史迹,斯拉夫民族起起伏伏两千年,真正达到顶峰其实是在二战之后的苏联时期。在那之前,罗斯也好,俄罗斯也罢,他们的国家始终没能成为世界级的强国。即便在彼得大帝和叶卡捷琳娜大帝的统治下,俄队的对外战争仍然输多胜少。在北欧地区,他们长时间受到近邻瑞典的压制,直到18世纪才得以翻身;在欧亚结合部,他们数度惨败于奥斯曼帝国,到了19世纪才有了一些值得称道的胜利。不过,辽阔的幅员、庞大的人口以及丰富的矿藏赋予了这个国家与生俱来的工业潜力。随着工业的发展,这些自然优势逐步显现。所以在和法国签署同盟条约时,俄国人有底气把自己的国家形容为一台“蒸汽压路机”——数百万身强力壮、驯服听命、视死如归的庄稼汉用上了现代工业制造出的枪械火炮,这样的一支军队足以踏平任何一条防线、扫荡任何一个国家!

  历史上的第一次世界大战,俄队留给许多人的印象是混乱、缺枪少炮、士气低落,每每与德军交战都是数以十万计的伤亡和俘虏,他们最大的作用似乎就是给国内革命创造温床,其实不然。俄队既有在德国东普鲁士的灾难性失败,也有在加里西亚和布柯维纳重挫奥匈军队的辉煌,即便蒙受了惨重的伤亡,他们仍能组织起一次又一次的大规模进攻,若非如此,德军便能集中全力于西线,战争很可能在1915年就以协约国的失败而告终了。

  正是基于对这些史实的了解,夏树从视过这个动员缓慢却拥有可怕力量的潜在对手。诚然,俄国海军的有限实力难以让德国海军像陆军一样陷入两线作战的被动,但在一场近现代模式的全面战争中,陆海空战场并不是孤立存在的,它们应是相辅相成、互为支撑的。所以,夏树的几个重要设想就包括了德国海军在波罗的海的进攻行动,无论它最终以怎样的契机付诸实施,势必要和这些俄人来一场面对面的厮杀。

  在老式前膛炮的隆响声中,上午的参观交流告一段落。午餐之后,德国海军学员们列队前往圣彼得堡海军学院。其实在17世纪末以前,俄国还基本属于一个内陆国家,它在雄才伟略的彼得大帝手中才获得了真正意义上的出海口。开建圣彼得堡、成立俄国海军、创立海军学院,这些具有历史意义的事件集中在了18世纪的最初三年。经过两百多年的风雨,圣彼得堡已经成为整个北欧地区最光彩夺目的明珠,俄国海军也一度排入世界前三,圣彼得堡海军学院同样积累了赫赫声名,它是目前北欧各国最好的海军院校,俄国海军中的许多军官将领都出自于此。

  和圣彼得堡市区那些宏伟建筑相比,这所著名的俄国海军学府外观相当普通,它没有气派的外墙,一圈三层楼的建筑围成了内院广场,但这些建筑的内部陈设相当考究,墙上和过道两侧的装饰,以各种造型的浮雕和精美的油画为主,完整生动地描绘了俄国波罗的海舰队从建立到现在走过的两百多年历史——汉科角海战、厄塞尔海战和格伦加姆战役的胜利让俄国人在波罗的海站稳了脚跟,经过七年战争和俄土战争的磨砺,俄国海军最终在维堡海战中战胜了劲敌瑞典,从而奠定了海洋强国的地位。

  在整个参观过程中,随行的俄官始终保持着热情的态度,对于德国学员们的提问总能耐心解答。以夏树的见识和阅历不难看出,俄国人的态度绝非例行公事的客套,而是发自内心的友善,这与俄国在欧洲政治格局中的现实地位存在强烈的反差——1895年和1904年的两个同盟协定让俄国站在英法阵营对抗德奥。可具有讽刺意味的是,日俄战争期间,俄国舰队的万里远征遭到英国的百般阻挠,法国人也露出了他们见风使舵的丑恶脸孔。在俄国舰队处境最艰难的航程中,唯有德国的殖民地官员无视英国的舆论施压,向俄国舰队敞开供应煤炭、淡水、食品等物资,还为他们提供了来自远东的战况消息。战争结束后,获释遣返的俄国海军官兵带回了他们的见闻和遭遇,单纯的感恩之情改变不了国家的政治立场,却能够让许多人此生铭记于心。

  在夏树的倡议下,基尔海军学院为1904届学员的远航训练制定了“足球友谊”的活动主题。简而言之,每到一个国家进行访问交流,学员们都将和该国的海军或海军院校球队举行一场足球比赛,以此增进双方的友谊和联系。碰上完全没有开展足球运动的国家,便由德国学员进行一场表演赛。访问卡尔斯克鲁纳期间,德国学员们与瑞典海军官兵组成的球队踢了一场实力相当的精彩比赛,客队最终一球小胜,身陷禁闭室的夏树遗憾缺阵,只能通过同伴的描述去想象那场比赛的场面。

  在俄国内陆,许多人对足球这一事物闻所,但在沿海港口,外国水手们很早就让当地人见识到了这种现代运动的魅力。参观行程结束后,晚餐进行前,夏树领衔的德国基尔海军学院队与俄国的圣彼得堡海军学院队在附近一块大草坪上展开切磋。尽管场地十分不正规,做事一板一眼的德国人还是专门从训练舰上运来了球衣球裤、球袜球鞋,而俄国学员有的穿着皮鞋,有的干脆赤脚,刚开始他们还都穿了蓝白横条的海军衫,因而天气热,没踢多久就一个个变成了光膀子。

  专业的装备,专门的训练,丰富的比赛经验,基尔海军学院足球队不仅是海军联赛的佼佼者,放眼德国也是一流劲旅,随“夏洛特”号远航的学员囊括了球队的一多半主力,实力毋庸置疑。半场结束时,他们已经取得了10比3的领先优势,但也为这些进球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圣彼得堡海军学院的“光脚球队”俨然在他们的足球风格中融入了大量的“格拉比”元素(格拉比即橄榄球,衍生自足球的一项运动,同样由英国人创造,至19世纪后期已在许多国家广泛流行),身体冲撞无处不在,各种犯规屡见不鲜。夏树是王子,俄国学员们对他敬而远之,可同伴们就遭了秧。半场下来休息的时候,不少学员腿脚腰背已是青一块紫一块。

  本着友好交流的态度,夏树在场上按耐着没有发火,而是不断提醒对手应遵守的足球规则。下场之后,他又让精通俄语的同伴向对方提出正式的抗议。后半场,俄国学员放弃了他们的粗野动作,也失去了对场面的掌控,比赛完全变成了德国学员的传控射门表演。离比赛结束还有二十分钟,夏树就让同伴换下了自己,无所事事地坐在场边观望。

  这片临时用于足球比赛的草坪面积颇大,除了围观者,在四周活动的也多是穿着军服的军官和水兵,偶有一些女性,估猜也是军人家属。与圣彼得堡海军学院建筑群相对应的,据说是新的俄国海军参谋部所在地,那里汇聚了俄国海军最优秀的年青军官,他们的年轻活力和聪慧头脑是这支海军复兴的希望所在。

  “约阿希姆王子殿下?”

  听到这音调有些许怪异的德语,夏树扭转过头,从身后向自己打招呼的是个俄官,他穿着一身干净笔挺的尉官制服,横眉怒目的长相不自觉地给人凶煞之感,额头上平添的疤痕更加重了这种气质,友善的笑容因而显得真实。

  “安德烈-德尼索夫?嘿,真是你啊!”

  认出对方的那一刻,夏树不禁感慨起来:人生的伏笔有时很深,有时又浅得出乎意料。

  用力握手之后,曾在基尔海军学院求学,离开时又窘于没有路费的俄国青年军官笑着说:“您大概以为我已经葬身在遥远的东方了吧!”

  “哈,我还真那样担心过!谢天谢地,你看起来还不错,还准备回基尔修完学业吗?”

  德尼索夫耸肩道:“他们把我召进了新成立的海军参谋部,那里的情况比我想象的要好得多,我可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看来这笔友情的投资砸中了一支潜力股,夏树心想。虽不能确定对方一定能为自己所用,这仍不失为一条很有价值的线索。

  “你已经学到了我们的精髓,所余课程在实践中也完全能领悟到。不管怎么说,恭喜你!”

  “谢谢!”德尼索夫看了看草地上那些飞奔的身影,“您的球技很精彩,可惜我们的小伙子们并不擅长于此。”

  见到了老相识,夏树刚刚的郁闷已经一扫而空,他提议说:“也许我们能找个地方喝一杯,好好聊聊。”

  德尼索夫想了想:“待会儿还有公务要办。我知道你们的军舰停在哪里,今晚8点或者8点半去找您,可以吗?”

  “当然。”夏树答道。

  “那好,我们晚上见。”德尼索夫送上礼貌微笑,“很荣幸再次见到您!”

  夏树笑着和他握了第二次手:“深有同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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