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回 情到深处 便成障目之叶
夜色降临，明月映雪而光，远山近木千姿尽敛，皆是一片宁静柔暗，唯有那近城外的屋宅之内，仍有暖暖灯光。屋内一片橘色，隔着纱窗看着甚是温暖，两个女子的轮廓被映在那窗纸之上，不时还传出咯咯作笑之声。
“哈哈，果真男人们的脑袋都是木头，咱们女孩儿心里想的什么，便是再简单不过的想法，他们想要猜到，简直比登天还难。”阡陌拍桌大笑：“铁牛兄弟当真扛着一个猪头就来上门提亲了？”
“可不是嘛。”木心见阡陌捧腹，也忍不住捂住嘴笑道：“有道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自小无父无母，金老爷子便如同我的亲人一般。再怎么不济，也应该先通知了媒人上门同金老爷子商议一番，可那个糊涂蛋倒好，这般稀里糊涂地就过来了，开门就娘子长娘子短的，哎呀，羞也羞死人了。”
“赶走他他也不亏。”阡陌哈哈大笑道：“要是换成我啊，做出这么丢人的事儿来，看我不当着一群人的面把他的牙给打下来。”她一面说，一面对着那烛火空打了两拳。拳风一动，从外面看去，那窗纸上的人影也跟着摇晃起来。
“奉英兄弟一表人才，真要这般，我怕你却不舍得下手呢。”木心扑哧一笑，掩口道：“要说你二人天造地设，乃是郎才女貌的一对碧偶佳人，却不知何时将那良辰定了，到时候做姐姐的可要去吃你的喜酒了。”
“谁要嫁给那个木头人啊？”听得木心这般打趣，阡陌忍不住脸上一红，嘟囔着嘴结结巴巴道：“我...我...我...我可没打算这么早就成亲啊，姐姐你可不要乱说。”嘴上虽是这般说着，但那脸却是一阵红过一阵，整个人也低了头不再说话。
“好，既然阡陌妹妹不愿意嫁给奉英兄弟，那咱就不嫁。”木心见阡陌这般，早已猜到她心中所想。她和阡陌一见如故，早已形同姐妹，此时见阡陌这般，心中便想耍弄她一番，这般想着，因而忍不住笑道：“不过我看奉英兄弟一表人才，有道是肥水不流外人田，阡陌妹妹你既然不愿委身于他，我何不如另为他寻一位佳人？到时我催他二人速速成亲，也省得他日后再纠缠于你，你道好不好？我看东边田家姑娘就不错，正是二八芳龄，模样也算标志，只是一点，脾气稍微差些，平时行止像个男孩。她家里最近也正盘算着此事，你若愿意，我现在便去田家提亲可好？”她这般说着，带笑便要起身出去，阡陌听到这般，又哪里肯放她离开，整个人一下子从那床榻上弹起，一把拉住她摇头道：“不...不...不行。”
“怎的？你不愿意吗？”木心自然不会真去给李奉英提亲，不过是和阡陌开个玩笑，但阡陌此时却当了真。她拉着木心支支吾吾扭扭捏捏，却总说不成话。木心见她这般，扑哧一笑，却仍是装着不知何故，继续道：“莫不是你怕他娶了田家姑娘后受气？这也好办，西边张家姑娘年纪也和他差不几岁，平日里温文有礼，又勤俭持家，深得众人喜爱，只是模样稍差，微微有些富态，这回行了吧？”见她还是红脸摇头，便又笑道：“还不行？那邻家董家董姑娘总可以吧？她身姿高挑，模样美艳，这几年说媒的冰人门槛都踏破了好几条。我把她说给奉英兄弟，你总该放心了吧？”这般说着便要往门外走。阡陌见她要去开门，便真以为她要去给李奉英说亲，忙一把扑上，在后面抓住木心衣角，只是涨红了脸，却仍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这般可怜巴巴地看着木心。
木心回头见她那欲语还羞之态，心中甚觉怜爱，自觉玩笑再开下去她非哭不可，因而忙转回身来拉住她手笑道：“姐姐逗你玩呢，你心中所想如何，姐姐难道还不知道吗？”正欲再说些安慰的话，却忍不住眉头一震，便即松开了阡陌的手。只见她神情惊讶，看向阡陌的眼神微微有些异样，语调有些难以置信道：“你...你...你...”
原来方才她转身去握阡陌手腕，手指便正好搭在那腕脉之上。木心略懂医术，不过单指一碰，便已测出阡陌已经有了身孕，且还已经有了数月之久。“你...你已经和李兄弟...”她微微诧异，正想问些什么，但忽然想到阡陌这般天真烂漫，想来定是连自己有孕在身都不曾知晓。她这般想着，因而问道：“你上次月事是什么时候？”
“月事？怎么忽然问起这个？”阡陌正自想着如何阻拦木心给李奉英提亲，听到木心这么问忍不住微微一怔。“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久都没来了，上一次我也记不清楚了。应该有几个月了吧？”
“果真如此...”木心喃喃自语，却又忽地改了神色。她拉着阡陌会到床边坐下笑问道：“姐姐问你，你真的喜欢李兄弟？不许对姐姐撒谎。”
“我...我...我很喜欢他。”阡陌听木心这般问，忍不住涨红了脸，踌躇半晌道：“非常非常喜欢。”
“那你可曾想过，将来与他成亲，为他生儿育女。”木心微微带笑，眉宇之间却有几分担忧之色。她见阡陌脸越发红嫩，心中不由得泛起怜爱之情，因而问道：“你既然愿意，那姐姐问你，将来你可愿意和他生死与共，患难同当？”
“我愿意。”阡陌看着木心，脸虽仍是红红一片，眉间却多了三分坚毅。木心见她这般，因而又问道：“不管他做什么，不管他爱你恨你，你都愿意一心一意，永远陪着他吗？人心是会变的，你爱他深情如此，你又怎知他会不会如你一般爱你？”
“我...”阡陌微微一怔，头上青碧发簪也跟着一晃。她听木心这般问，登时便想起当日在那酒馆里所见，但犹豫了片刻，却还是坚定了神情道：“为了他我什么都愿意，哪怕要我去死。”
“好。”木心微微一笑，伸手将阡陌揽在怀里，阡陌在她怀中摩挲着脸颊，甚是依赖。她微微一笑，眼中有三分爱怜，更多的，却是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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