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意文学网 > 我怀疑她是我夫人 > 33.33

33.33


  宋朝唯压根儿没想到会在这儿遇见段彦,这个将宫里静水搅浑的源头。

  少年将至弱冠而未及,面如冠玉,目似朗星,风度翩翩、温文尔雅,有了少年人的朝气并成年男子的沉稳。再搭上玉肤玉骨,并看杀卫玠的那一张脸,只立在那儿便是风采俨然,如夏日清荷,似深秋簇菊。青衫襦带,金陵富贵里养出的绝代人,世家郎君又有建安之风。

  比起年幼时的青涩,如今的段彦更是光彩夺目。

  宋朝唯这会子认认真真瞧着他,也算是懂了这人为何会被金陵贵女追从,又为何会让宋习贤一见倾心。宋习贤年幼时也没去过太学,自然也见不着段彦。及笄后也未出宫过几趟,能见着段彦的机会少之又少,便只有可能是一见钟情了。

  “阿唯。”段彦瞧见了她,扬唇而笑,灿若春阳。

  倘若是金陵城里随意一位贵女里在这儿,都该被他的笑迷晕了眼,只可惜立在这儿的是个不解风情的宋朝唯,只是问, “彦哥哥怎么在这儿?”

  “前些日子祖父心疾又犯了,偶遇了道人,便刚好医治了,现下来同他道谢。”段彦温雅笑着,将来去缘由说个清晰。

  “外祖父可还安好?”宋朝唯问。

  “已好全了,阿唯不必担忧。”段彦说。

  “那便好,可让他万万保重身子才是。”宋朝唯便叮嘱。

  “自然的,只是祖母在家中念叨你得很,若得了空也来瞧瞧。”段彦便笑道。

  宋朝唯自然说好。余下便也不开口。

  宋习贤总想着她同段彦该是何等亲密,但也只是唤一句哥哥的情分了。亲密也是幼年时的故事,自宋朝唯不再去太学,见得少了情分也就薄了。且宋朝唯身边人太多了,人来人往,留下来天长地久的才是最紧要的。但这同谁说了也不信,旁人只想着青梅竹马的情分,哪能当做寻常。便如他们也不信,此刻宋朝唯立在这儿的,同段彦实在有些无话可说。

  男女七岁不同席,大周虽说没有那般苛刻,但也有着男女大防。且宋朝唯不常往来于蒋国公府,这话的确不知从何说起,总归不能问,你将弱冠了,可想好聘谁家女为妇了?

  这不是宋朝唯该问的话,也不是宋朝唯会问出的话。左右段彦只是外祖家的哥哥,她并没有那些个风花雪月的情在他身上。他聘谁为妇与宋朝唯关系并不大,宋朝唯只觉得聘一个才貌双全的姑娘,最好要比宋习贤漂亮些,才能搭得上段彦的脸,再是贤惠持家便是最好的了。

  她总是盼着他好的。

  “阿唯,再过一月便该是我行冠礼,若你得了空,可否来见一见?”段彦看着她平淡如水的神情,忽地开口,斟酌而小心。

  “自然了。”宋朝唯听他骤然出声,以为该是什么样的事情,一听是此,便欣然应允。

  太子未及弱冠,舒参政那会儿也没有行冠礼,是以她还不曾见过男子行冠礼,对此也有些好奇。《礼书》有云,“婚姻冠笄,所以别男女也。”她便也想着,男子的冠礼,同自己的笄礼该有多少差异。

  段彦舒了一口气,又问,“那便好,到时候我遣人在宫外待你?”

  宋朝唯轻摇首,婉拒他的善意,“不必的,我自个儿来就是了,彦哥哥还怕我不识得去蒋国公府的路吗?”

  段彦不再强求,只说,“也好。”

  四下有些空寂,段彦出声同宋朝唯告别,宋朝唯笑着颔首。他又同长明道人说了几句话,便在潇潇竹林小路上绝了踪迹。

  青衣斐然,宋朝唯心底又赞了一声好颜色。再念一句阿弥特佛,实在不敢觊觎不属她的美色。

  “殿下哪儿有病了?”话语并不同道号一般出尘。

  宋朝唯从唰唰而下的竹叶上扭回了头,映入眼中的是一双同竹叶青无异的眼眸。翠绿欲滴,像是山里沉静了数百年长满青苔的石或水。绿色本让人心旷神怡,绿得太过了便徒增了另一种情,大抵就是饱满到了压抑的地步,令人看着不太舒坦。

  “无事,只是夏日了,气节多转,犹怕多疾,来问道长讨几服药而已。”宋朝唯说。

  “殿下可别蒙老道了,您若是来讨药喝,枝上乌鸦都该学喜鹊叫了。”长明道人要笑不笑地扯着唇,莹绿眼眸最底还有些许促狭或讥嘲,若不是一身灰道服,只让人觉得这是一个混迹于酒馆花楼的富家子弟。且他说话时尾音总微翘着,便更令人觉得这人说话时,是懒洋洋坐在那儿,翘着腿的。

  宋朝唯自然不会说自己是诳人的,只温和典雅的笑着,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似的,“道长这是什么话。”

  “殿下大抵是来淮山避暑的。”长明揉着他的手腕,漫不经心说。

  “想不到神医还晓得算术,道长可以去山下摆个摊当神算子了。”被揭穿了心思的宋朝唯毫不见悔改,只是笑着说。

  “啧。”长明没有说话。

  宋朝唯觉得这样一个年纪轻轻的人喜欢自称老道是有原由的。

  大抵就是,这样一个年轻人,其实是个老狐狸,同住在宫里的那两只狐狸又有些区别,约莫就是嘴巴还要锋利一些,脾气还要坏一些。她其实至如今也没弄明白,为什么这样一个暴躁的人,能成为治病救人的神医,又或者说,厉害得过分了些的人,都有些怪癖。

  宋朝唯懒得与他争辩,只打了个照面便告辞了。虽说这是长明道长的道馆,但那句话说得好,天下何处不属天家。这块地是大周的,大周是她父皇的,她父皇的是她的,也就是这个道馆是她的,同长明打个招呼,是给足了颜面。至于药,他如不想给,她其实也乐得正好,也少造些孽,不做个辣手摧花的狠心人。

  淮山上这个道馆很大,宋朝唯的竹屋同正厅算是两个区分很远的小院子。是以宋朝唯与长明道长其实离得也远,就像是大家府邸的大房二房。

  夏日的天孩子的脸,前一刻还是艳阳高照,下一刻便落起雨来。噼里啪啦地砸在翠青竹叶上,喧闹又仿佛成了另一番乐曲。宋朝唯的竹屋听的也是这个情调,砸在空空的竹筒上,声音又是别种模样。希望夜间雨会停,否则大概就是听雨眠。宋朝唯其实还有些不耐在入睡时听得声音的。

  檐下停了歇息的雨燕,翅膀轻煽起的风吹响了角上的风铃,铃铛清脆的声音,同雨打在竹叶上的曼妙声音混杂在了一块儿,道不出的风流蕴藉。宋朝唯恍然都觉得自己是个文化人了,诗兴大发想要挥笔留墨。然而未等从月伸手替她磨墨,诗意便都烟消云散,只剩下了些许笑意。

  宋朝唯不经意地扭了个头,想要再看一眼那诗海竹林,看向窗外,却瞧见了远远走来的人。

  她定眼瞧了瞧,确信自己没有看岔,还不忘问一句从月。

  “那人头顶上,盯着的是荷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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