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星际使者号
在殷妙妙的印象里,薛嘉木是个脾气很好的男人。
虽然他一样也带了许多谜题:如果说他懂得多是因为学术渊源,那他从一开始就突如其来对殷妙妙的友善就让她生疑了。
印象里,他们的选手号隔了二十多位,可在游轮大厅病床上醒来的时候,他就在旁边。
此刻既然已经结盟,那么就不应该怀疑盟友吧?
殷妙妙心里想着,看着他认真地描绘出一张地图,专注中的男人别有一种魅力。
“小游?”
“啊?”
薛嘉木回头叫她,“你对这些房间总有部分印象吧?能补充一点,我们也能少绕一点。”
殷妙妙用无辜的眼神看着他,意思是,我现实的路都不认,还指望从图纸上几个一模一样的方块认出哪儿是哪儿?
薛嘉木不由苦笑,“好吧,我们先去看看。”
他的效率很高,见到NPC就直接上去询问,因其“教师”的身份如鱼得水,他的谈话风格就非常符合高等学院教师之间客套的方式,礼貌又保持在一个合适的距离。问话也是直切要害,而不像殷妙妙这样居委会大妈式唠嗑的接近。
殷·居委会大妈·妙妙:……
在知道NPC的房间后接下来选手的房间就能反推了,殷妙妙这才知道为什么他们能如此快的标注出三等舱选手的位置。
殷妙妙有些羞赧地跟在后面,这表情就像是后面拖着个小媳妇。
到一层后更是简直了。
二等舱多少年轻俏丽的大学女生,见到儒雅学者一般的男教师都可说十分热情了,明明只是问了一个女生的问题,这女生大着胆子娇憨调笑,再不一会儿薛嘉木身边围起了一众的女学生。
薛嘉木就像不知道一般,依旧从容淡定地询问着这一层的人员情况。起先他也没注意,等询问完后听到晚餐铃,干脆跟殷妙妙说在楼下等晏麟他们,殷妙妙应了一声就不声响了。
发现一向话唠的殷妙妙反而说话少了,薛嘉木有些奇怪,“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殷妙妙表情有些不自然,小心打量他,“薛老师现实中也是那么受欢迎吗?那一定是很容易打探到别人的秘密了。”
薛嘉木微微一笑,看着旋梯外窗户透出晚霞时的大海。
“受不受欢迎我不知道,不过一定是无法走到别人内心的。”薛嘉木微笑着说道,“或许有很多人起先与我友好,可也就是保持这个状态了吧?永远都是互相这个状态。反而我觉得,小游在现实里有很多朋友吧?”
殷妙妙不好意思地撩了下头发,“哎,人群中混呗,大家都一样。”
“是啊,能和别人打成一片也是种很好的能力。就连NPC都和你说了实话,我可不觉那两个NPC和我交谈的时候会说那些隐私。”
毕竟是夸了她,殷妙妙脸红道:“都是些没用的信息。”
“什么是有用?什么是没用?不到最后一刻谁知道能串起整个真相的线索在哪儿?”薛嘉木诚恳地赞赏道,“小游很厉害。”压低了声音,“如果之后出事了的话,你隐藏在人群里,应该有能力坚持到最后吧?”
殷妙妙一愣,再想说什么,发现晏麟和姬莎莎已经下楼了。
西餐餐厅门前已经排起了队,相比之下,中餐厅空空荡荡,感到莫名的原住民们有些也跟着拍到西餐队伍,而更多原住民选择了不用排队的中餐。
也幸亏有教师身份的两人带入,殷妙妙等人成了第一批用餐的人。
“为什么都来西餐厅?难道他们都觉得中餐厅口味不好?”
殷妙妙吃了口意大利面,只能说是味道普通。
“你的脑子里除了吃还有别的东西吗?”晏麟瞥了她一眼,“你想想,中餐厅和西餐厅最大的不同是什么?”
她依旧不懂。
“是刀叉。”薛嘉木解释道。
殷妙妙瞬间恍然大悟,然而这却是一个让她毛骨悚然的答案。
“你是说……”
她看着餐刀,就一排小小的切肉的锯齿,真的有很大作用吗?
“比起手无寸铁,这是在这艘船上能想到的最直接的武器了,当然你也可以去厨房偷菜刀。”
殷妙妙发现晏麟竟然也在开玩笑。
“那这样的话岂不是没个选手得到了武器,要发生多少打斗?”哪怕打不死人。
她的担忧反而让姬莎莎觉得好笑。
姬莎莎很少说话,然而每次开口必然一针见血,“没有刀叉就不能用其他工具了吗?这里不是之前的岛上资源稀缺,只要有杀心,生活环境中要得到武器什么不行?”
说穿了,只要有杀心,没有西餐厅的刀叉,中餐厅的筷子也能刺人眼;没了筷子,盘子敲碎了也能当到用;再不行直接扛起花瓶都可能砸死人……
她扫了眼餐厅大门外攒动的人头,冷冷吐出两个字:“庸才。”
殷妙妙有些黑线,是是是,在座的都是垃圾。
可没过多久,西餐厅外开始了打闹,虽然很快被情景里的原住民们制止,但殷妙妙往外看,发现确实是他们这些选手干的。
随后校方带队老师过来拿着扩音器宣布,西餐厅人流上限,今晚不再开放。
听到这个消息后,餐厅里的选手们不由加快了藏刀叉的手速,甚至还有人藏的时候抬头突然和殷妙妙眼神对上,狠瞪一眼再继续低头藏好。
殷妙妙:……你们怎么那么幼稚的啦。
看了看两米开外放餐具处一篮子的刀叉,殷妙妙走过去趁船上工作人员不注意直接拎走。
刚才瞪殷妙妙的那个选手:……还不是吃相比我们更难看。
她做贼一样拎着一篮刀叉过来,得到了姬莎莎“幼稚”儿子的评价,她也不气馁,顶嘴道:“有本事你们就不要用呀!”
这完全是看姬莎莎坐她对面才敢说的。
这些刀叉后来还派了大用场。
吃完晚餐,他们一行人就要分开回房。
晏麟却突然说道:“我们二等舱是四人间,游书蕾一个女孩子住下面不好。”
他这样正经地叫了殷妙妙的假名让她也有些不适应。
薛嘉木也同意了,“确实不怎么安全。”
殷妙妙还有些迟疑,如果在正常环境中表下绅士风度也是常有的,明摆着三男一女住着总不太安全,但现在是在比赛,对面两个人不知底细,甚至晏麟也只是结盟状态而已,可以说这个决定是在用自己人身安全冒险了。
她还待拒绝,两个男人一人一句已经决定好了今晚住宿的问题。
薛嘉木道:“听说你会做机关,我们上层房间的阳台会有安全隐患,那么麻烦你去上面阳台帮她们做一些防御型的陷阱。”
晏麟也不推辞,在文明环境中能得到的材料足够他改造陷阱。
殷妙妙有些不自然,并不是住宿条件不好,而是她也想找机会和晏麟谈论些事。作为队友他们已经半天没有单独交流了,即便是与人结盟,但也不能断了和队友的交流。
然而他就这么拍定了和别人交换宿舍的决定。
殷妙妙真的有些心急,看晏麟在阳台上制作陷阱,这房间面积不大,她过去说话房间里两人也听得见,又不能直说,两人要私聊些不能对盟友说的话。
“游书蕾。”晏麟突然叫她,“帮我把你刚才那些刀叉拿过来,我要用。”
殷妙妙也不知道他什么意思,蹲下把篮子递给他。
晏麟搭在她提篮子的手上,似乎像是不小心碰触到,再提过篮子。
殷妙妙也不傻,接着身体遮挡,她接过了晏麟递给她的纸条。
纸条上写着,如果机关中的蜂鸣器响起,她就直接跑到安全屋。
三楼的安全屋,不知道是他什么时候探查到的,却没在人前说。殷妙妙也很好奇,她已经在三楼逛了两圈,怎么也不记得有什么安全屋。既然是好意,她便也不说破,暗暗记下了。
殷妙妙这晚总是睡不安稳,在看过晏麟那张纸条后,总是觉得夜里下一刻就要有人从隔壁爬过来进行突袭。
然而事实上,这天夜里什么都没有发生。
殷妙妙第二天顶了两只熊猫眼,七点响起起床铃的时候正是她睡得正香的时候。
她就是用这种状态迷迷糊糊到了食堂门口和晏麟两人会合。
哪知一见面,晏麟这个没心没肺地嘲道:“怎么脸色那么不好,晚上去做贼了?”
“你才去做贼呢。”殷妙妙忍不住又打了个呵气,心想要不是这个罪魁祸首自己怎么会担惊受怕觉都不敢睡。
薛嘉木看得好笑,替她解围:“小游是有认床的习惯吧?这几天怕要睡不好了。”
殷妙妙还没来得及点头,就听晏麟嘀咕了句:“她择席问题可就大了。”
殷妙妙觉得自己也是嘴欠,竟然追着他问为什么。
晏麟像是不知道自己说的话有多讨打一样,“海上要找到猪圈也难啊。”
殷妙妙追着要去捶他,就见食堂开门了。
早餐依旧是西餐厅门口排队的人最多,或许这些人是为了弥补昨天没拿到武器的遗憾吧。
就见里面一个穿厨师服戴口罩的胖爷走出来,手上还拿着一口平底锅,破口大骂:“杀千刀的!那个臭不要脸的刀叉都要偷啊!素质那么差的,还大学生,我呸,家里买不起还是回去捡破烂啊……”
殷妙妙有些脸红,她偷的那些刀叉正静静躺在楼上阳台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鉴于这胖厨师骂的是学生,便有原住民学生上前和他理论,凭什么说是他们偷的,说话都要有证据,胡乱冤枉人的话还逼这个厨师道歉。
厨师没读过书,不懂知识分子这一套“证据”“道歉”,普通人的思维,他们自己内部职工天天就对着这些东西,谁会惦记了?虽说这年头不锈钢刀叉很体面,他们船员又不差这些,偶尔拿回去一两副给家里人也是员工间很常见的事,各行各业都会有这样的小福利。但也不会有人直接带个几百副餐具回去,这就是盗窃了。对船员而言,这份工作比蝇头小利重要得多,当时社会背景下没工作被一个单位开掉就说明这人品行不端,那就再没其他单位要他了;要么就去做个体户,但那又是被人看不起的。
内部的人相处多年也没个惯偷,厨师自然就想到是外人作案。他也是吃相不好,几百副餐具一下子不见了,真是让他又惊又急,再加上外面学生闹哄哄地侯在大厅外等吃饭,气血上涌,直接跑出去骂人。
学生自然也是不依不饶,都是年轻气盛,如果晚个几十年也就是键盘侠的年纪。
两边的冲突愈演愈烈,厨师这边是社会人,骂人也骂得各具风格,词不重样;学生这里胜在人多,又年轻冲动,一个不好怕要动手。
最傻的是这个胖厨师或许内心里对这群小鸡崽大学生们的不屑,还要去挑衅。
殷妙妙看不过眼了,她也有些心虚,但却不想人出现伤亡。这时候贸然开口也不好,她只是个学生身份。
“这事有蹊跷。”薛嘉木观察了会儿,似乎察觉到殷妙妙的不自在。随后他到食堂门口维持秩序,这也是殷妙妙第一次看他一教育者的身份约束学生。
这年代的学生还算老实,薛嘉木上来就呵斥了几个激愤打头要闹事的男生,这几个人表情瞬间就像被泼了一盆冷水息了声,当然也有嘴硬要辩解两句的,薛嘉木几句应答让这几个学生也不好再说,总是忌惮于老师的身份。
也趁着这个时候,胖厨师的头脑也冷静下来了,随后看到后勤部的领导也过来了,背上渗出冷汗。他这是在挑事,真闹大了,那几个学生不知如何,头却是他先开的,况且他还真的没证据,只怕还真有严肃处理他了。
薛嘉木也不和他搭话,这时候船上后勤部领导来了,和他客气打招呼,薛嘉木也冷不热。领导请他进去一起了解情况,他在门口指了刚才闹事的一个学生:“你去找钱老师过来。”钱老师正是领队。
闹事这学生还有些懵,但薛嘉木显然也没有对他解释的意思,被老师点了名,也只好去找人。
过一会儿领队老师匆匆也进了食堂。
门外的人越聚越多,因西餐厅出事故,两个食堂都不得开门。八卦的学生在甲板上越积越多,错过好戏的人甚至还有些惋惜,都是看戏不怕事大的。
殷妙妙在外面等的心只有更急,真不知道薛嘉木为什么要蹚这趟浑水,又有什么好处了。
大约迟了饭点三十分钟后,食堂的员工出来开门放入,也不再让学生们自由选择,而是教师们商量好,分好秩序,航海系进入中餐厅食用,而轮机和海商法的学生到西餐厅用早饭,确保每个学生都能尽快吃到早饭。因时间耽搁,现在也不再做自助餐行事,食堂人员出来给学生们派发食物。而教师队伍则尽职尽责等到学生们都用完餐后再进入餐厅。
殷妙妙就这么看着教师们出来带队,班委们出来维持秩序,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我们算什么专业的?”
不止她有这个疑问,作为选手的其他人这时候也都不知道要去排哪个队。
晏麟指指她胸口,“你该不会一天了都没检查过吧?”
殷妙妙第一反应是被调戏了,脸色有些不好看。
“是说内袋,服了你了。”晏麟有些无语。
殷妙妙拉开衣服摸到内袋里却是有一张硬卡,取出一看是学生证,却又很神奇,没有照片、姓名,只写着海商法792。
“是海商法,你是几班?”
晏麟的学生证上写的也是海商法792。
这时听到不远处有人在喊:“海商法2班到这里集合了。”
“走吧。”晏麟说道。
殷妙妙还在担心姬莎莎,正想和她说下,就见她慢慢走到露台出找了位置坐下,显然是不想和人搭话的意思了。
他们排到了人群中,有人维持秩序,食堂的效率便变得很高,很快两人就拿到了自己一份的早餐坐下。
食堂门口,却见后勤部主任亲自把薛嘉木送到门口,薛嘉木的态度不卑不亢,任由后勤部主任带着感激地说完话,然后也没接受待会儿开小灶的邀请,就出了餐厅的门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殷妙妙有些稀奇。
晏麟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是显然,“你没发现,西餐厅用的都是木筷子了吗?”
“这是怎么回事?”殷妙妙更不解了,“就昨晚能进西餐厅的选手不多,几个人拿得了多少?昨天走的时候我看里面还有很多餐具。”
晏麟点头,“你们偷去再多也不至于今天一把刀叉也没有。所以我估计,早上的争吵和刀叉消失有关系。”
殷妙妙有些难以相信,神特么偷餐具,她偷了十几把餐刀她都觉得能当小李飞刀用了。“需要那么多餐具干什么?”
“问题是在于使用这些餐具吗?”今天早饭的餐盘上是豆沙面包,一个白煮蛋,青蛋糕和两块消化饼干,显然很不对晏麟的胃口。他放下了筷子,“你没发现这些事物的特点?”
殷妙妙还是不明白。
“我记得昨天是有火腿切片和各种肉类切片的,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晏麟喝了口牛奶,显然是奶粉调的,冲的很稀,还有未溶解颗粒,他皱了下眉,“或者这么说吧,如果有人昨晚能进入厨房,你觉得他会最想得到什么?”
“刀具。”
是了,他们这些选手的话肯定首选都想得到武器。在后厨这种地方,比起只有一道锯齿的餐刀,当然是剔骨刀、寿司刀,哪怕是菜刀也好。
殷妙妙明白了过来,又有些囧,“这就是为什么,今天切片类的东西都看不见了?那中餐厅岂不是……”到中午的时候还不都要乱套啊?小鸡炖蘑菇,整鸡整蘑菇丢进去,梅菜扣肉变成菜梗子大肥肉,猪油渣豆腐可以直接一块豆腐敲死人……
太缺德了吧?
“那他们刀具也有了,干嘛还要动餐具?”
晏麟翻了个白眼,“说你蠢还不承认,人都是有私心的,虽然他们手上有了更好的,但是还是希望其他潜在的竞争对手什么都得不到。”想了想,“估计是抛大海里了吧,这是最简单的方法。”
殷妙妙叹了口气,虽然这件事的结果很滑稽,但人心真是让人感叹。然后她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不对呀,不是主办方说8点以后不能出门?”
晏麟露出一个令她看不懂的笑容。
“你真是个听话的人,现实里应该也是个乖宝宝学生吧?”看她年纪和周围女大学生差不多,甚至还要再小上一两岁的样子。
殷妙妙瞪了他一眼,好好的说规则怎么说到她现实了。
“你是不是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主办方说的话你就样样听从?”
殷妙妙理所当然道,“难道不是按照他们定的规则……”
“规则就是用来打破的。”晏麟看了她一眼,“平时看你对人疑心那么重,怎么主办方的话就从来不质疑?你按着他们给你划的道走,然后还想说打破这个游戏,不是很可笑的事吗?”后一句话似乎别有深意。
殷妙妙却像是重新认识了晏麟这个男人一般。
从上一轮的结果来看,是殷妙妙救了他。晏麟似乎只是个幸运被救的人一般,从无付出,只需要等待救赎,这就使他的人格一直被他人忽略,甚至殷妙妙自己也没真正想去认真了解她的队友。
与其说是队友,不过是共同的合作者,和薛嘉木、姬莎莎一样的合作者,反正这一轮也没说明过队友的作用,只不过是通过上一轮的关系延续罢了。
然而这一刻殷妙妙觉得,这个男人的人格中或许真有一些自己无法达到的东西。
她心里竟有了些惭愧的意味,或许是之前自我标榜为救赎者的自大让她有些羞赧。
她掩饰过了神色间的不自然,延续着刚才的问题:“8点以后的夜晚能出门吗?”
晏麟点头,“能,但那意味着……”
他刚想说完这句话,忽然一种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
不但是他,殷妙妙也变了表情,餐厅内选手们的表情也都变了。
“你感觉到了什么?”
他们对视一眼,都意识到对方经历了和自己同样的事。
他们的系统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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