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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〇章


  的难题

  林淮生长时间凝视地图,一方面他指望洛桑早些出手,无论从陆上还是空中,他都有万全把握拦截住对手,从而将这次自杀袭击的伤亡控制在最小范围,不过另一方面他也必须考虑一件事,就是敌人会不会用一种出人预料的方式将一个沉重复杂的装置运到提斯普尔附近?

  已知洛桑曾经计划利用假冒的解放军军车或者本地民用车辆实施攻击,但是现在这个漏洞已经堵上了,托工兵的福,现在可以通行车辆的道路上,每隔几公里就会有隔离墙和检查点,车辆必须在铁丝网和两道混凝土墙之间接受检查。靠近检查点不减速的车辆,都可能会遭到射击;而部队口令和车上特别标志经常更换,战斗时代的混乱已经结束,敌人故伎重演怕不容易混进来。

  第二种可能,是利用安装了中国敌我识别系统的直升机渗透过来,不消说技术上的难度,他几乎做不到,并且林淮生已经按照最坏的打算进行了部署,防空系统进入警戒状态,对低空低速目标采取极为严格的监视,最为配套措施,林淮生甚至禁止了非必要区域的直升机升空,以防范敌人这一手。

  如此好像是没有漏洞可以钻了。但是他面对的毕竟是丧心病狂的洛桑,保险起见,他一直保留着最后的特殊手段,那是几枚上级从未承认存在的电磁脉冲炸弹,就挂载在提斯普尔机场的值班直升机上。

  这只是靠靠常规炸弹起爆的EMP武器,原理上靠炸药威力在螺旋线圈上产生极大电流,瞬间转变为微波频段的强大脉冲波。炸弹的攻击方位有一定的指向,投掷得法,可以部分避免载具自身的伤害,但是总的来说是一种无差别攻击武器,对投弹载具,具有潜在危害。目前,这种以破坏电子设备为专长的武器在各国间,还都处于讳莫如深的状态,虽然它对人体近乎无害,但是具备无差别和大规模杀伤等骇人标签,没有谁正式承认其存在自己的武器库中。

  实验效果表明,这颗200公斤级别的特殊炸弹可以对半径10公里内的电子设备发挥作用,但是如果对手有一定的屏蔽措施,这个距离可能会缩短到几百米之内。所以必须将其精确地投掷到目标附近,才会产生足够的能量密度毁坏敌人设备,从已经缴获的一枚核弹的起爆器看,使用了较为可靠而又粗笨的工艺,注定了没有对抗微波波长范围内,脉冲攻击的能力。这种武器暂时还只有激光制导炸弹以及普通航弹两种形态,前一种依赖激光照射,并且不太适合攻击高速机动的目标。两种形态的炸弹都需要一段长时间且不可逆的加电过程,如果早期目标识别产生误差,极易导致炸弹误加电而报废。以上种种都限制了这种武器的战术价值,原则上,它是为了对付固定的或者成片的大量目标设计的,比如军队电台群,或者城市电视台之类的目标,而非一辆卡车神出鬼没的卡车。不过炸弹的威力光速传播,似乎超越了克制手握起爆控制器的控制人员的反应速度。

  丁克广几次要求取消这种完全看不到意义所在的武器的准备工作,因为利用武装直升机演练发射,本身有悖于林自己下达的直升机不许在提斯普尔附近升空的低空禁空令,这使得防空作业变得无端复杂起来,导弹阵地指挥官必须时刻与联络官保持联络才能防止误伤,而另一方面敌人可能会利用这一漏洞(如果他们知道的话)。

  不过林淮生与洛桑打交道的时间比卢贾德纳汗更长,他也更清楚,洛桑是一个喜欢出人预料的指挥官,更何况他现在除了出怪招别也无其他办法了。第三种进攻路线不可能存在在?洛桑是否真的已经玩不出什么把戏了?林淮生不敢打这样的包票,所以EMP的演练也一直在进行中,他想即使这次用不上,说不定一个月后能有用?

  布拉马普特拉河,横贯斯利那加市区,实际上这条河横贯了整个阿萨姆。战争发起后,河上的航运就停止了,中国军队发布的禁航令,限制所有船只在靠近提斯普尔的河道上航行。原则上任何靠近的船只都可能遭到中国军队的射击,但是空军无法运输几条巡逻艇来沿河防范也是事实,而这条河一公里以上的宽度以及附近纵横的河汊,注定了完整控制她是很困难的。而空中侦察对于宽阔的河流,也无法保不中断。

  虽然没有迹象表明洛桑可能会利用这条河,但是这种可能性是否可以排除?林淮生不知道,他是个喜欢疑神疑鬼的人,总是把对手想的过于复杂,与之相反,老丁对这种假设一直都持不以为然的态度,他认为敌人唯一的机会,是利用一架直升机从低空硬闯,这样最直接,而且可以将一枚当很低的核弹威力发挥到极致,沿着蜿蜒扭曲的河流朔河而上,显然非常的蠢,如果他是洛桑,就会这件么做,可惜林淮生不听他的。

  几天以来,常勇与另外几个机组,每天都在提斯普尔附近山区,练习投掷一枚250公斤级别的“特殊”炸弹。这次并不是用他的直10武装直升机,而是几架米17运输机。

  总装备部的实验表明,这颗炸弹爆炸后,有相当的机会会导致电子设备过于复杂的飞行装置失控坠毁,所以使用电传飞控以及高精度导航设备的喷气飞机,以及依靠电信号操控液压伺服器的直升机都被排除在外。

  当然喷气战斗机被排除,也因为他们从前线机场其飞到靠近目标,时间太长,林淮生不可能将数万将士以及俘虏的安危,寄托在在它们身上,而直升机可以直接从提斯普尔本地起飞,是最理想的载具。

  米17飞机在原始设计时,似乎有过对抗核战的考虑,有一定的对抗电磁脉冲炸弹的能力,而且宽大的机身内还可以加装一些特殊的临时屏蔽和抗坠毁设备,以保护电子设备和人员安全。

  无论如何,炸弹爆炸还是会使得直升机上大部分的仪表和通讯设备瞬间失灵,发动机熄火的概率也非常之大,不过老练的飞行可以通过双手同时操杆,在失去升力的情况控制平稳姿态,从而让一架结实的飞机,比较慢地掉落在附近平整地方。当然这不是林淮生决定让常勇出马的唯一原因,另一方面,大部分米17飞行员都不太擅长攻击,而常勇则完全可以信赖。

  由于目标具有随时自杀的可能性,直升机必须做好了两手准备,其一是从高空中无声无息地投掷一枚激光制导炸弹解决问题,激光指示由地面部队完成(假象目标为卡车)。但是情况未必会真的这么理想。

  另一手准备是从尽可能高的高度(防止电磁脉冲对直升机起作用),向运动中的卡车目标投掷无制导能力的EMP弹药,要求误差越小越好,但是也不能用常规弹药直接摧毁目标,因为对手还有脏弹的一手,直接的物理打击,容易引爆卡车上的炸药。一旦攻击得手,随后的事情,就交给地面部队完成了,电磁炸弹也会导致运载卡车熄火而无法继续行驶。

  至于使用EMP是否会直接引爆炸药从而引发大范围的核污染,也经过了很多次讨论,分析认为也有一定的可能,取决于敌人的雷管使用何种引信,不过脏弹的代价在林淮生可以接受的范围内,毕竟这是一场难以完美收场的游戏。

  常勇有过驾驶各种直升机的经验,这架米17的操纵体验是最差劲的,毕竟是一架临时改装的笨重运输机。实际上即使是武装直升机飞行员,通常也并不接触自由落体武器。他很清楚如果投弹失败,而那个畜生的核弹引爆成功则意味着,飞临目标头顶的他会是蘑菇云升起时的第一批牺牲品。当然如果电磁脉冲炸弹取得了成功,那么这架直升机也很可能会失控而坠毁,如果结果是这样,那么他也就认了。演练中,他总是从目标后方,以低于800米的低空接近,然后与目标保持同步速度,以求万无一失。

  训练持续了几天,效果还不错,毕竟不是精确攻击。如果卡车速度在50公里以下,常勇以及其他几个车组,可能将普通航弹投掷到目标上空50米范围内引爆,那样的距离应该足够使起爆器失灵了。

  大量的无人机的对山区死角的一遍遍搜索,都没有能找到洛桑现在的落脚点,卢贾德纳汗交代的几个洛桑极可能选择的藏身点,雪狼都在第一时间展开了追杀,但是每一次都晚了一步,洛桑的人马都在几个钟头前悄然撤退,并毁灭了大部分的文字证据。很显然上一次攻击时,必然有人漏网,这导致了洛桑得到了风声,如今他已经成为了惊弓之鸟。

  只是在最后一次行动中,王铁川在空无一人的藏身洞力,缴获了一部普通电台,敌人或许认为没太大价值而没有带走。电台处于收听状态,没有插入任何破坏静默的通话设备。从使用记录看,其自动保存的是不丹以及孟加拉国的民用节目频道,也许敌人太孤单,靠听这些解闷。不过王铁川上报了这些情报后,徐景哲的情报分析人员还是从使用时间上发现了线索,敌人的每一次短暂开机收听的都是气象节目,而非歌舞或者板球比赛。

  徐景哲由此认为,这一线索应该引起重视,洛桑研究天气,必然有他的目的。

  阿萨姆山区的冬季,常常会因为印度洋暖湿气流的影响变得雾气弥漫,或许敌人正是在等一个能见度很低的日子?

  洛桑嘉措站在一轮朦胧的月色下,默默换上了一套旧藏军军装,这是很久以前的长官兼兄长留给他的,军装的后背还留着2个巨大的破洞,这是敌人扫射时留下的。当然这2枚杀死亲人的7.62毫米的子弹,只是血海深仇的一个开端而已。此刻,敌人正在空地一体的搜查他,所以留给他的时间注定不多,而他也早已不想再等了,他使用了大量的障眼法,迷惑敌人的判断,以至于让敌人将大部分人手投入到了错误的方向上,而他却悄悄地将那件货物,运送到了敌人鼻子底下,如今到了让提斯普尔的敌人指挥官后悔的时候了。

  “大哥,你看着月色,看来今天夜里江上还是不会起雾。”

  有人从摇晃的甲板后方走来过来说道,听上去多少有些胆怯。

  “强巴兄弟,会起雾的,相信我。天神会护佑我们的,”洛桑加错自信地说道,“对了,岸上的弟兄怎么样了,都走了没有?”

  “已经发了遣散费和假证件了,但是大伙都不肯走,说是要追随你战斗到底。”

  “弟兄们太胡闹了。”洛桑叹息道,“曼尼普尔的通道,可是我花了大价钱买来的,中国人的间谍也在活动,他们的财力足够重新关闭通道。”

  “弟兄们也是想……和指挥官一起作战到底……不愿意”强巴说着话,竟然泣不成声起来。

  “去告诉他们,我们的事业才刚刚起步,需要年轻人活着。即使印度垮掉了,我们也必须继续反抗。”

  传令官默默地沿着跳板走下这艘25米长的大船,去布置洛桑的最后指令,他知道即使有洛桑的命令大部分还是不会走的,他们会在核弹爆炸后,冲进提斯普尔与敌人做最后的拼杀。

  洛桑嘉错的人马,鼎盛时有一个旅,大约4500人,不过现在全部加起来只剩下了100来人,洛桑用从印度地方银行抢劫而来的黄金买通了缅甸的边防军,以及完全可以乱真的假身份证件,而最后的任务不需要太多的人手,他只需要两次从陆上、空中的佯攻吸引敌人注意力,以及他本人坐镇的一次注定成功的攻势。二十几个人就能完成,多余的牺牲似乎不必要了。

  看着岸上的士兵们纷纷黯然回转,洛桑这才转向西面,达兰萨拉的方向,跪倒磕头。后面的大约十名随行人员也跟着磕起头来。他们向着上天做最后的祈祷,祈祷一场弥江大雾可以隐藏自己的行踪使得敌人的各种光学侦察手段失去效果。

  534狗急跳墙

  过了二十分钟,这伙人在轻轻摇曳的甲板前部磕了百十个头,祈祷仪式终于完成,洛桑站起身来环顾四周,现在他身边只剩下了十几个人,难免有些凄凉。当然在外围还有几十个执行通讯以及欺敌任务的手下在待命中,不过加起来,也就不到一个排了。

  而他们的对手——部署在提斯普尔周边的中共军队,至少有9000人以上,分布在提斯普尔周边的布拉马普特拉河的两岸。洛桑并不惧怕敌人如此强大的力量,相反他还有些嫌提斯普尔周边的敌人少了。按照敌人集结地分布,做出的合理推算,这枚“炸弹”,如果能在大桥附近引爆,即使没有空中引爆的效果,也可以最大化的杀伤敌人,唯一可惜的是,如果在河流中引爆一颗脏弹,那么效果会衰减到忽略不计的地步。

  敌人驻扎的信息都是卢贾德纳汗假惺惺示好好时,有意透露出来的信息,每次前国防部办公室主任透露信息时,都会强调自己已经辞职的事实,洛桑辛格的这种自欺欺人的做法感到十分的好笑。伏击卢贾德纳汗早就在计划中,一部分原因就是为了摆脱印度政府对自己的监视,毕竟自己在梅加拉亚邦的活动区,与印度势力残余地区高度重合,另一个原因,就是要警告印度政府,自己早就不是他们手中的一张牌了。

  这些从卫星侦察得到的情报,最大的来源应该是美国,不过洛桑领教过美国态度,至少在这件事上不会授意印度给予自己便利,如果美国知道自己以及这枚“炸弹”的下落,下手只会比中国人更快、更狠。显然,这是印度自作聪明地,想借自己的手实施非常规的报复,如果能造成敌军的重大伤亡,非但有利于他们的反攻,也可以把责任完全推到自己身上。

  这些情报当然来的很及时,为了感激卢贾德纳汗的好意,洛桑特别设了一个局,将其抓获,希望拷打出更多情报来,岂料中国军队来的太过及时,卢贾德纳汗挨了一天打,并没有招出太多东西,不过这个前特种部队指挥官的意志已经在酷刑面前崩溃了,估计中国人不费吹灰之力就能从他那里搞到不少有用的情报。

  江上仍然看不出半点起雾的样子,看来祈祷一时半会儿没有起作用,如果一直如此,对于计划当然是很不利的。洛桑深知自己的这群手下是迷信的战士,固然可以无畏地去死,但是士气很难捉摸。另外就是风险的滋生,这条大河虽然宽阔,且河道当中有无数的沙洲和雨林可以隐藏船只,但是空中侦察仍然可以俯瞰全流域的,虽然敌人暂时没有关注到这里,但是敌人并不是傻瓜,他们的指挥官一定也会站在地图前揣测自己的动作,站久了,难免会看到这条河流,并联想到一些什么的。好在敌人暂时缺乏船只,无法在宽阔河段拦截自己。

  “上天怎么还有没有降下大雾?”

  洛桑转身时,听到有人在谈论这件事。他压住内心同样的焦急,假装没听见,转进船舱查看他即将要送给对方指挥官的“礼物”。在那里,还有几个人在做最后的检查,起爆器上那几个绿色的发光二极管还在不紧不慢地闪烁着,看上去一切顺利。现在要做的,只是在最后阶段将起爆器接通,按下按钮就行了,前提是能够突破到足够近的地方。实际上以洛桑得到的统计数字,11月下旬起,江上起雾的机会大约平均每月有十天,也就是三分之一。他想,这个忙难度并不大,天神没有理由不帮自己的。

  对手的名字叫做林淮生,这是洛桑从卢贾德纳汗那里听说的,不过这个名字他并不是第一次听到,至少十年前这个家伙就一直出现在洛桑的视野内了,当然从对抗的结果看,林淮生肯定是胜多败少,这也并不奇怪,只是背后中共实力起作用使然。不过这一次……洛桑想,只要有一些运气,一定可以翻盘。印度提供的情报无法显示林淮生指挥部的位置,不过应该就在南岸的某个地方。

  虽然准备与敌人同归于尽,但是对于俗世中的事情,洛桑还是有一些期待,他知道提斯普尔的饭店里目前正云集着上百名各国记者,爆炸时,这些人以及他们的器材,将完全暴露在热杀伤范围内,这当然是咎由自取,不过总会有几个能活下来,将这枚超级炸弹爆炸的实况,第一时间内发送出去的。而这就是最理想的向全世界的宣言的方式——如果全世界都漠视我们的诉求,我们就行动给你们看。

  “兄长,河面上还是没有起雾,其他方向的佯动时间可是到了,是不是推迟?”副手江央请示道。

  “不,照原计划进行。天神在上,事情一定会起所我们有利变化的。”

  洛桑决然道,就好像他是天神的代言人一般。

  于是江央只能按照原计划部署,岸上2名背着电台的摩托车手,将连夜行驶出几十公里,然后在金良远离这里的地方,向躲藏在各处的叛军敢死队发布指令,当然这些通讯是故意让躲在暗处偷听的中国人听到的,以他们的能力,也一定可以破译出来,这样就能将他们的注意力吸引到那些错误的方向上;而真正的攻击方向是不使用电台,偷偷进行的,最终敌人将在耀眼的白光中,知道自己犯了傻。

  牵制性的假动作,除了2辆假冒的攻击卡车,还有2架伪装过的直升机也将参与偷袭,虽然经过尝试,这个核装置以及连带的起爆装置,根本塞不进米17型直升机,但是作为吸引对手注意力的手段,印度提供的这两架飞机还是有用的。而这艘大船,原本是印度内务部的河上巡查船,专门稽查本地区毒品运输的,马力还算可以;尤其这个季节,上游下来的水流并不湍急,他可以逆流开到10公里左右的时速。

  早在七天前,洛桑久已经将核弹转移到了船上,当时另一枚核弹还没有失手。但是利用河上无数的河汊以及沙洲上的茂密丛林,这艘船,一路偷偷摸摸来到了这里——库奇马拉河州丛林保护区,战后这里沦为了无人区,是理想的出发地。距离提斯普尔大桥只有25公里。大约就在中共地面防御圈外围一点点的地界。当然从地面攻击是不可能的,唯一的缝隙在这条宽阔的河流上。

  林淮生正躺在行军床上辗转难眠,床头边上放着一套滑稽的防护服,据说可以防止辐射杀伤,不过他压根就没打算穿。他觉得明天还得继续做些什么给洛桑施加压力,或者老丁说的是对的,EMP炸弹的这个后备计划,纯属多余,只有继续加强防御扎紧篱笆才是正经事,图一万步讲,如果敌人的核弹在外围爆炸了,也好利用俘虏的前国防部办公室主任来进行政治上的反击,对于加速本地区亲印度势力的瓦解是有好处的。

  “参谋长,发现敌人通讯活动,很频繁。”帐篷外有人大声说话。

  “什么?”林一屁股做起来,“什么时候?”

  一名军官走进帐篷时,林已经披着衣服,站到了地图前面。

  “15分钟前开始的,侦听部队正在侧向以及破译。可以确认是印度内务部队常用的电台特征以及频率特征,已经截获了电报以及语音两种通讯,开机时间长短不一,侦察到3部电台。”

  “地点?”

  “还不清楚,不过可以确认在正北以及东北方向。距离在25至50公里内”军官在地图上大约比划了一下。

  “好极了,完全在我的预料之中。看来他们终于忍耐不住要动手了。通报老头子了吗?”

  林淮生有些得意地说道,这些方向正指向他日思夜想中,判断出的最危险的区域。

  “已经将截获的敌人暗语以及密电码送到国内了,特征上像是以前常听见的印藏特种部队使用的暗语,不过稍加一些变化,拍发电报部分的手法也很熟悉,是熟悉的老报务员。丁克广同志正在指挥部等国内回复,应该马上就会有结果了。”

  “要做好完全准备看,应付敌人的狗急跳墙,”林淮生来回踱了几步,突然又以转念,“上次洛桑使用电台是什么时候?”

  “一个月前,大约是敌人大溃败的时候,之后就没有监听到任何印藏特种部队的无线电通讯了。”

  “是他们变蠢了,还是我们变蠢了?”

  他站立原地自问起来,集团军情报处的军官被他的话弄得一头雾水。

  这时,老丁也拿着几张纸赶到跟前,看上去风尘扑扑,一脸的严肃。

  “老林,已经破译了,非常有价值的电文:‘凌晨时分展开N计划’。看来他们要动手了。”

  但是林淮生已经一屁股做到了床沿上,似乎已经兴奋中沉静下来。

  “怎么?有什么不对劲吗?”

  “不对劲,很不对劲,这很像是一个圈套。”

  “洛桑已经是丧家之犬了,还能摆出什么圈套?”老丁不解道。

  “情理上,他当然应该玩不出什么花样来,不过对这个人做任何更坏的推测都是必要的。”林阴着脸道,“告诉值班的EMP小组,发现可以目标,不要全部出动,必须留一手。”

  “这……”

  “快去执行。”

  “是。”

  提斯普尔正北方向26公里的中国军队外围防线哨卡。

  薄雾朦胧中一前一后两辆军用卡车悄然驶出丛林,开到公路上,然后沉着地向几公里外的隔离墙开去。前面那道厚重的隔离墙并不完整,但是阻断了通向提斯普尔的公路,也就是说控制住了重型卡车的必经之路。托印度核工业技术的福,他们制造的核装置,根本无法装载在小型越野车辆上。

  中国工兵已经在隔离哨前清理了射界,厚墙前方是无遮挡的开阔地。不过军车内的人倒是很坦然,就像他们真的如同军车上的战术标志标明的那样,属于来往于贾不瓦与提斯普尔的运输部队的一员。

  一公里外哨卡上有人用手电发来莫尔斯码的口令。卡车内有人探出头来,用手电回复了问询。这些人在丛林里蹲守了多时,早就记住了今天的口令,不过这只是第一步而已。随后对方要求他们低速转弯靠近,同时在打开对讲机准备通话。也就是说,卡车可以慢速接近到100米范围内了。

  隔离墙上,四名刚刚部署到位的雪狼狙击手正一字排开,等着收拾自投罗网的敌人,不过这会儿还不能动手,必须等投掷特殊弹药的直升机靠近,一举破坏敌人的起爆设备才行。

  一个小时前,指挥部突然下达了最高等级的战斗警报,所有运输线上的载具全部返回出发地,无命令不得擅自出动,配发特殊防护服的雪狼狙击手被紧急运输到各个重点监视点和哨卡上,上级告诉他们,根据准确情报显示,敌人会在今天动手。

  此刻,一架正在空中巡逻的米17正迅速赶过来。这架直升机的短翼下,挂着两枚特殊炸弹,他必须在不惊动敌人的高度靠近目标,然后扔下炸弹。这会儿哨卡正在拖延时间,希望能够拖到直升机到达。

  卡车内,对讲机兹兹地响起,驾驶员握住对讲机,犹豫了一下,按下通话。

  “通报单位?”

  “我们是409运输营,拉器材的。”他回答道。

  “……409应该在一个小时前通过的,怎么这么晚?”

  “我们掉队了,一些小麻烦。”

  “缺少零件?我们这里有检修点,还有一些卡车配件。”

  “不不,小故障而已,我们急着赶到提斯普尔,不劳烦你们了,同志。”

  从对话上看,似乎有门儿了,敢死队员握住档杆随时准备过去,只要对方放自己到了跟前,他就按下起爆按钮。每辆车上都装着2吨炸药,只要炸开一个缺口,不愁中国人的注意力不被吸引到这里。他隐约听到了空中有一些动静,又好像没有,正疑惑,对讲机又响了。

  “同志,请停在原地,我马上派人来查看证件。”

  敢死队员立即察觉到了危险,哪儿有让本方车辆停在100开外等待检查的?看来已经暴露无疑了。他拿起对讲机:“行。我们等着。”然后切换到另一个频道:“弟兄,我们暴露了,准备跟着我冲过去。”

  他一把挂到二档上,然后猛踩油门,卡车轰鸣着向前冲过去。

  535第一次袭击

  一颗外形并不出众的低阻炸弹,从云层中悄然坠落。它追寻着地面上一摊激光斑点飞去,实际上这样的瞄准有些多余,首先它并不会直接击中目标,而是在空中爆炸。其次它的作用范围很大,并不需要精确瞄准,负责指示目标的战士只是将激光指向卡车后方的一片空地而已。

  这枚神奇的炸弹并不靠战斗部毁伤敌人,虽然他也有装药,但那只是作为“炸药发电机”来引爆线圈上的瞬发电流而已。由于中国军队从使用过这种武器,在它引爆前,对它的误伤范围并没有感性的认识。

  洛桑的敢死队员们被突然亮起的七八盏探照灯照的睁不开眼,显然对手已经摊牌,他们索性闭上眼睛,蒙头撞过去。卡车驾驶室以及发动机抖被用钢板加固过,可以承受机枪扫射,而后面的几吨炸药则被用各种破片包裹着,处于一触即发的状态,引爆器就捏在敢死队员的手上,已经势在必得。

  空中EMP引爆后不到0.01秒时间后,它发出的低沉的爆炸声,尚未传递到任何一个人的耳朵里,墙头上所有的探照灯一起熄灭,而两辆卡车则在差不多同一时间被引爆,此时敢死队刚刚将车速提升起来,还远没有靠近到可以摧毁隔离墙的距离。

  EMP以光速破坏电子设备,同时也可以引爆已经连接在电子引信的待发弹药。隔离墙上的4名狙击手刚刚借着探照灯瞄准了敌人,在巨大火球升起的同时,他们在漫天飞舞的破片中,被气浪升升推了回去,其中2人不幸被铁钉击中挂彩,而所有人的防护服都被刮破,这是非常严重的潜在伤害,没有人知道空气中是否会含有高辐射的粉尘。

  实际上,事先并没有人告诉他们会有一枚电磁脉冲炸弹落下,就在他们按照预定计划,准备射杀司机,同时击毁卡车引擎的瞬间,目标就这么在60米外自己爆炸了。林淮生情急中制定的防御计划本身比较混乱,不同单位同时投入作战,互相补充,却远非协同配合。而这种使用电磁脉冲炸弹的作战样式,谁都没有经验,更何况还有一枚疑似的核弹参杂其中。

  林淮生站在二十几公里外的土堆上,高举望远镜,看着远处蘑菇云慢慢升起,从爆炸的规模看,不像是一次成功的核爆炸,不过很难说是不是一颗脏弹。他并不做任何躲闪,也坚持不穿防护服,而是转过身追问现场情况,但是参谋们一波波地被他派去催问情况,却都没有给出像样的答复,前面所有的通讯手段都瘫痪了,包括电缆传输的电话和无线电设备,这个情况始料未及。

  “参谋长,所有的设备都不起作用了,呼叫没有回答。”

  “呵呵,这个东西果然和我预料的一样,”他故作镇定道,“赶紧派通讯兵带上电台,到现场去问一下情况,关键是到底爆炸了个什么玩意儿?”林淮生对一旁的通讯员嘱咐道。开战以来,他还从未失去过通讯自由。现在他不得不与印度指挥官一样,依赖起通讯员了,好在他的直属通讯部队中,也一直都有摩托车小队待命。

  “派通讯营派去抢修设备,同时带上架线车去重新拉一条电话线。对了电再派探测无人机去检测空气中的放射物质,我要确切的情报。”

  “是。”

  “防空指挥部怎么样?受没受到太大影响?”

  “大部分已经喊通了,但是北面的几个阵地还在呼叫,暂时没有答复了。”

  一时间,几个人同时转身去传达命令,留着林淮生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来回踱步。

  “怎么搞的,不是说可以比较精确地使用,作用距离只有2公里?”林自言自语道。

  “我就说了,这种无差别攻击的东西,使用要慎重?”

  丁克广摇头说道,听上去有些马后炮。不过实际上他比林淮生的心情好一些,无论如何一直堵着心口的石头落地了,他从未仔细考虑过敌人会使用声东击西的战术,在他看来一切都结束了,现在需要搞清楚的是本方是否受到了人员伤亡,以及污染区有多大。

  “我还是不放心,老丁你去防空营盯着,防止敌人第二波。”

  “这……有必要吗?”

  当雪狼的狙击手们,忍住火辣辣的伤痛,慢慢从隔离墙后面探出头来的时候,已经什么也感知不到了,不仅探照灯熄灭了,夜视仪也失灵了,热成像仪也一样,无论怎么敲打都处于关闭状态。他们的防护服被刮破,无法隔离了呛人的空气,他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不过管不着了,首先必须确定这到底是一次什么性质的攻击。不过,战士们随身带着的辐射探测器也不工作了,与后方联络的通讯全部中断。EMP造成的混乱,好像要比对手的炸弹本身更大好多倍。

  空中的直升机也同样受到了自己投掷炸弹的严重干扰,炸弹爆炸时,它来不及如同喷气机那样远远闪避,第一时间收到脉冲波及,当时驾驶仪表开始乱转,警报声此起彼伏,最可怕的是发动机功率骤,似乎是油路控制出现了问题,不过好在并没有停转。

  飞行员眼看无法飞回去了,于是沉着控制住总距杆,防止直升机乱转失去最后的升力。最后,他摸黑将直升机降落在一片灌木从里,降落的有些狼狈,严重损坏了起落架和旋翼,好在人员都没有伤亡,不过无论怎么呼叫救援,也没有答复。当然与此同时,躲在3公里外,等着通风报信的印臧特种部队的探子,也发现他们电台也无法发送消息了。

  布拉马普特拉河下游,浓重的雾气开始在渐渐弥漫在了河面上。隐藏在丛林径流中的洛桑加措,一直没有等到其他方向攻击是否已经按照计划开始的消息,不过江上的雾气倒是及时出现了,这让他不由得心花怒放起来,在他的计划中,有了这场雾,计划就已经成功了八成了。

  他克制住激动的心情,快步走到甲板上,四周的人员已经三三两两汇聚在了一起,对着远处神奇的浓雾指指点点,欣喜之情,溢于言表。看来,上天已经兑现了他能做的,接下来就看自己的了。

  “弟兄们,我说过天神不会辜负我等几十年来的一片赤诚,你们看,”他遥手一指,“他及时地赐予了我们复仇的利器,而我们可以隐藏在他的羽翼下,获得最后的胜利。”

  “我们等了太久了,我们要报仇。”

  “对,给死去的弟兄们报仇。”

  洛桑看了看表,凌晨2点钟还差一刻。

  “很好,都到各自的战斗岗位上,我们这就出发。”

  一片狂热的叫嚣中,有人解开了缆绳,随后柴油机被发动起来,当烟囱里突突突地冒出白烟后,这艘船开始慢慢逆流而上,向目标进发,按照洛桑的计划,他们会在4至5个小时后,悄悄到达敌人的鼻子底下,按照侦察,那时候正是敌人一天最繁忙的时刻,连按驻扎的大部分部队都在出操,提斯普尔大桥上车流密集,几乎所有人的人都暴露在空旷处,虽然在河面上爆炸限制了威力,不过即使那样,也值了。

  洛桑手上有这条河流最完整的航道图和水文资料,印度国防部收藏的地图将河流中暗藏的沙洲浅滩绘制的十分清楚。为了迷惑印度政府,洛桑几乎向卢贾德纳汗勒索了整个阿萨姆地区的地各种形图,以防备幕后的辛格看穿其意图,倒不是怕印度国防部会从中作梗,而是担心印度武装部队已经被中国情报机关渗透,导致计划外泄。他在阿萨姆战役激战正酣的阶段,就察觉到了敌人行动似乎很有章法,显得十分蹊跷,所以他的部队行动,很少使用印度人提供的加密机。计划实施至今,一直只有核心圈子内的人知道,完全不可能泄露出去。

  如今正是这条河的枯水期,上游下来的水量不大,航行相对简单,唯一的问题是在大雾中容易搁浅在一些浅水区,所以必须小心对照地图。

  这艘船只经过一定的改装,在后部增加了2挺12,7毫米机枪,为了防止敌人的直升机临空搜索。在船体上方,还覆盖了夹着泡沫的石棉覆盖物,以避免对手的红外侦察。发动机舱除了有厚重的防止热源外泄的遮盖外,还有专人负责为机器降温。引爆核弹的起爆按钮在驾驶舱和露天驾驶台上各有一个起爆开关,互为备份,以防敌人利用的岸上狙击手杀死一两个人,就破坏全盘的计划,总之洛桑认为,他已经做到了准备万全。

  平稳的大船,钻进了自西向东蔓延的浓重雾气中,能见度下一下子降到了几十米,不过洛桑手上有一部从中国军队损毁的直升机里拆下来的卫星导航系统,这是敌人也在使用的系统,自然不会有问题。不过这一段的浅滩礁石很多,为了防止搁浅,他还得打开前灯照明一下。他使用灯光很克制,光束平行扫过河面,提防照射到水面,以防形成一滩光亮,同时探照灯都装上了向前升出的防散射灯罩,可以防止空中侦察发现。不过洛桑百密一疏的地方在于,浓雾中,光线散射并不仅仅来自于光源本身,微小的悬浮颗粒本身也会产生散射;而空中飞行器,还是可以发现直射的光柱。

  在众人的苦劝下,林淮生带着他的指挥部撤到了大河的北岸,主要是为了防止高辐射粉尘的杀伤。不过随后高空取样的无人机发回来了第一份报告,没有发现任何的脏弹痕迹,从报告看,敌人只是爆炸了一颗炸弹而已。同时前方的通讯正在抢修中,快速恢复过来,前沿部队已经检查了自杀爆炸的卡车,也没有发现核装置的痕迹。这个结果让丁克广目瞪口呆,他不相信穷途末路的洛桑还能搞出这样的花样来。

  指挥部内突然警报声大作,雷达同时发现了2架直升机在雷达屏幕上时隐时现。从截获的航线看,一架正直扑过来,另一架方向和意图都不明。

  这是林淮生最怕的一手,因为空中爆炸的威力比地面引爆大得多。在歼击机赶到前,必须依靠地空系统将敌人阻挡在监视范围外。他知道2架直升机中只可能有一架是真正有威胁的,不过他们同时从不同区域出现,对防控网的牵制作用十分的巨大。

  林淮生一言不发,坐在显示器前,看着敌机消失了,又出现了,反复几次后,他预料到事情不是看到的那么简单,如果敌人真的要动手,就不会在防空导弹射程边缘上磨磨蹭蹭,所以这仍然是一次旨在吸引自己注意力的佯动。各种情报一条条在屏幕一侧闪过,主要是敌人直升机最新距离的惊心动魄的数字,随后一条不起眼的情报显示,一架例行朔河搜索的无人驾驶,在下游发现可疑的光线,林淮生一下子站立起来。

  “我需要最新的气象报告。”

  乱哄哄的场面一时沉寂下来,没有人知道参谋长为什么要这份完全不挨边的报告。

  “最新气象预测报告,2小时前由气象小组发布:西北冷锋昨天夜间越过不丹,刚到了这里,预计早上会有大雾。”

  “你们谁出去看一眼,现在主航道上有没有雾?”他信不过报告,直接指点一名参谋出去看一眼。

  不一会儿,那人拎着望远镜跑了回来:“参谋长,河面上已经起雾了。”

  “让常勇的小队全部起飞,仔细搜索河道。发现可疑目标,立即实施EMP打击。”

  “我说老林,你还嫌这个玩意儿害自己不够啊?”老丁哭丧着脸说道,他刚刚统计了第一次EMP攻击的损失,由于附近部队密集,造成的设备损坏已经是一个惊人数字了。

  “相信我,我能猜到那个老杂碎的心思。立即通知沿河部队,战俘营,各阵地,稍微,按照预定第3号方案疏散,无法及时疏散的各部门,就近寻找掩护,不得暴露在旷野中。”他严肃部署起来,“告诉老头子,敌人可能钻到我附近了,他们隐藏在大雾掩护中,探测手段可能失灵,让空军想办法。”

  “让空军飞机搜索河流?”

  “对,只有这么办了。”

  从北方赶到的歼击机迅速搜索了发现敌人直升机的可疑区域,并没有费太大周折,就找到了一架躲在梅加拉亚邦山谷里,装神弄鬼的直升机。两架战斗机迅速盘旋着接近敌机,但是敌机似乎也发现了自己暴露,迅速从雷达上迅速消失了,战斗机抵近后,看到山坡上的一片火焰,但是空中并没有发现核弹爆炸的迹象,敌人似乎在慌乱中自己撞到山上了。而另一架直升机则毅然向防空圈冲击,它试图通过紧贴山谷的低空飞行,企图躲避空中战斗机侦察,但是却闯进了潜伏在外围的一个机动防空阵地,两枚及时升空的红旗17导弹,迅速将其击落,采样化验的无人机赶到后,同样没有发现林淮生担心的脏弹爆炸的痕迹,看起来很像是洛桑最善于的,声东击西的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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